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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对我笑得甜美,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嘴巴不受控制地回答了“好”。我懊恼地半蹲身体,十指交叉手心向上放在膝上做成人梯。“好了,请自便。”脸上是任由宰割的悲剧表情。
她后退了几步,加上冲刺的速度,然后踩着我的手猛地一蹿,攀住了墙头。我抽出手扶她,她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我已经揽上她的腰,手臂用力一提,连推带扛的把她托了上去。接着,我纵身一跳,拉住墙头的栏杆,手一用力脚就踩到了墙头上,腿一蹬跳了上去,一个跨步,到了墙的另一边,看准下面相对平整的一块地方跳了下去。安全着陆,我向上伸出右手,她握住我的手跳了下来。她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整个身体一歪。我连忙一把抱住她,拥进了怀里。她的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前,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自己猛烈的心跳。“没事的,不会摔着你的。”我低下头,凑近她。
她脸色不自然地挣脱我,慌乱地目光不知看向哪里:“谢谢,我……中午请你吃饭?”
“我今天上午还有课。”我不是不想赴约,实在是可乐教授的课我不太敢逃。
“我决定了。你不许不给面子。”
“别随便决定好不好,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很没面子没自尊的。”
“你江皓然也需要那种东西吗?我还以为你这里……”她戳戳我的脸皮,“厚得直达地心地核。”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万有引力定理。地心就是最吸引你的那个点。”我还要笑,新买的运动鞋上立即被踩出一个鲜明的脚印;想抗议,她已经跑得老远。
秋季的德国食品节,也算是T大连续好几年的传统,为期三天。学生可以在这三天里花8元买一份德式午餐。
“你真是慷慨啊。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大餐呢。”我不冷不热地对她说。
她依旧理直气壮:“是大餐啊。据说由德国大师亲自主厨。”
肉还算新鲜的,可惜量太少,加上一小碟的蔬菜沙拉,只能塞牙。所谓德国大师主厨,其实只是负责发放食物。一米九几的个头让我感到很大的压迫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很礼貌地大吃特吃起来。
“江皓然,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学校女生里很有名,她们都说你沉稳优雅幽默风趣……”她眼睛不眨地盯着我不顾风度的吃相突然说,“我看你纯粹痞子一个,又罗嗦又神经又有点自虐倾向。”
我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汤汁,勉勉强强地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也许,一开始,你看到的就是褪去伪装最真实的我。
Joy(欢乐)
学生会的例会,还是和往日一样无聊。偶尔一次大型会议请来T大联谊的那一帮人,才有些好戏看。那个系主席夸张地向学姐猛抛媚眼,学姐却是若即若离地敷衍。这一天,他掏出两张票子说他们学校艺术节请来了芭蕾舞团演出,让学姐赏光去看看。学姐二话没说,抽走那两张票子,递到我面前,说:“我对芭蕾兴趣不大,皓然,你喜欢的话找个女孩子一起去看吧。”
这场芭蕾舞演出,我作为白石在网上听唐雨提过,她说很想去,但是票子紧张,几乎都被学生会和与学生会相关的人抢光了。我连一句推脱的话都懒得说,很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喊:“学姐万岁!”
演出那一晚,我去找唐雨。之前没有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遥遥看见她的背影,我悄无声息地偷偷靠近,从她身后一把抱住,想吓吓她,结果她先向上一跳顶住我的下巴,害我差点咬到舌头,她再一手肘顶过来,痛得我惨叫连连:“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是你?”她好像才认出我。
没错,是我,是倒霉的江皓然!我心里有气,嘴上还是彬彬有礼的:“多出来一张票子,一起去吗?座位不错。”
她一脸愕然:“我们学校的艺术节,你哪里来的票子?”
我扬扬手里的票子,得意地笑:“谁让我是江皓然呢。”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终究抵挡不住我手里票子的诱惑,跟着我走。信步走在T大校园的林荫道上,我走在她的左边。我每次和女孩子并肩散步都喜欢走在她们的左边。她们要是问为什么,我会说车子在左边,我是为了保护她。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很多女性都是左侧脸比较好看,可能因为吃东西习惯用左侧咀嚼,可能就是因此很多明星的CD封面都用侧面,那样看起来比较有故事有味道,正面看起来是呆呆的。我习惯性地打量唐雨的左边脸颊,却发现她正在盯着我看。
她突兀的凝视让我一阵不自在。“怎、怎么了?”我紧张地有点结巴。
通过她的瞳孔重新打量自己。很完美啊。天使帅气脸孔,魔鬼恐怖身材。至于衣着因为时近深秋,而换上了长长宽宽的白色毛衣,心型领子,休闲而不失儒雅风范。难不成让我穿礼服?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哦,没什么。当我看到低等动物穿得衣冠楚楚时,我总是为那些衣服感到惋惜。”
打击!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
我心里憋着气去看芭蕾,怎么都不可能觉得陶冶情操,更不会有美的享受。
散场出来以后,她谈起最后那段哀怨而凄美的天鹅湖片断,她说:“王子为什么不能爱黑天鹅?就算她爸爸是邪恶的化身,可她是真心爱着王子的啊。为什么所有的王子都喜欢楚楚可怜的白天鹅而不是热情活泼的黑天鹅?”
我抿起嘴角,笑了笑:“谁说王子不会爱上黑天鹅?你觉得自己像白天鹅?”一语双关,既报了刚刚被损的仇,又示了爱。哈哈,我真是聪明。
“江皓然!”
“不过,比起交响乐,我更希望和你一起去看芭蕾。”
她奇怪地问:“为什么?”
“我个人觉得你很适合去跳芭蕾。”
她露出更加疑惑的眼神。
“因为你是公主啊。”我得逞地笑。谁不知道一般跳芭蕾的女子都是太平公主。
我不仅喜欢一招制敌的奇袭,还擅长专攻真刀真枪的格斗术,研习甚久,颇有心得,可惜紧要关头仍是躲不掉她的拳头。
送她到女生宿舍楼时,我忽然听到微弱的猫叫声。我正在好奇地四下查看,她告诉我那些是栖息在女生宿舍边的几只花猫,全校大概有十来只,可以凑两三桌麻将。文盲不识字的人都知道东南西北,麻将的魅力可见一斑,很难说有没有流传到猫国去。她说:“有一只很漂亮,可惜断了条前腿,我们都叫它‘杨过’。”
“哪只?哪只?”我追问。
“干嘛问那么清楚,你想照它的样子整容?”
说话间,我看见一只小猫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了过来。我马上觉得不对劲:“它就是杨过?可它是一只母猫啊。”
她轻声地笑了起来:“江皓然,你对性别真是敏锐。”
我很懊恼地被狠狠嘲笑了一番,以至于回到自己寝室时又听到猫叫时,一跳离地三公尺。我以为我自己幻听。但幻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直到老三老四也出现相似的幻觉。暗藏玄机的老二总算坦白,说他美眉住的宿舍楼边一窝猫,这只特小,老是被欺负,美眉看着心疼。于是老二一拍胸脯答应把它接到我们寝室里养。
我们一寝室四个大男生凑在角落里探头看,纯白色的猫,小不点一个,窝在老二的鞋盒里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不就一只猫吗,再穷也少不了它一口的。眼看着快要熄灯了,我们散开各管各刷牙睡觉。
睡到半夜,我醒了,眼前黑漆漆一片。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准备换个睡姿继续做梦,冷不防脚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不妙,这东西还会动!我害怕地叫了起来,跳下床找应急灯照明。
借着灯光,我看清了我床上的竟然是——那只猫!那只猫竟然半夜偷偷钻进我的被窝里。无耻!下流!
被惊醒的三位室友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笑得前仰后合。老二还添油加醋:“老大你太招喜欢了,连猫都把持不住。”
我随即朝他翻一个白眼:“它是只公猫。”
老二说话损归损,总算还是负起了监护人的责任,把那只脏兮兮的猫从我的床上抱下来,还找来根绳子把它拴在床脚上。我暗念上帝保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哪知那猫开始拼命地想挣脱绳子,还“喵喵”叫个不停,叫得很可怜,让人忍不住心软。
老四最是菩萨心肠,为它求情:“老大,它看起来好可怜,应该已经得到教训了,它不会再犯了。”
我无奈,勉强同意还它自由,不然整个寝室四个人都休想睡觉。
天还没亮,我被脚底一阵奇痒弄醒。掀开被子,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睡在我的脚边正幸福地一拱一拱。我顿时气极,恨不能当场掐死它。
好心肠的老四又发话了:“老大,你饶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