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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辛抱着孩子的手臂抖了下,原本平静的心被搅乱了,堵上了。
喂完奶,梁之郴接过小宝,放在旁边的小床里,然后细心地给她搭上浴巾。动作娴熟,一点也没有初为人父的笨拙。杨辛心想,难道他就没有缺点了?过于完美,对她来说也不知是喜是忧。
她闭着眼,试图从记忆里搜索他的瑕疵。可是对妻子来说,他是个肯付出感情和金钱的老公,对孩子来说,他是个肯付出爱心和时间的爸爸,对长辈来说,他是个肯付出孝心的孩子。无论她如何找寻,竟挑不出他一毛病。
这样的男人,如果她不要,那她的脸上肯定贴着傻子二字。想到梁有成马上就要来,心里就慌乱,厌烦,明明很疲倦,却睡不着。
“辛辛,我去把尿倒了。”梁之郴蹲□子,取下挂在床架子上的尿袋走进卫生间。
杨辛不敢睁开眼,她装作睡熟了。
傍晚时分,梁的父母来看她。杨辛起身,靠在枕头上,盯着梁有成。许久不见,他的头发白了许多,人也没有以前精神。可见做多了坏事,过得一定不踏实。
梁母手里拎着一袋营养品递给梁之郴,“收好,买给你老婆吃的阿胶,燕窝。”
对婆婆,不能再冷着脸,她勉强笑道:“妈,你来就好了,何必还破费?”
梁有成走到小床,抱起大宝,笑咪咪地说:“之郴啊,和你刚出生时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母则抱起小宝,“丫头长得不错,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妈,你眼光真好。”梁之郴凑过去和她一起逗弄小宝,小家伙倒是睁开了眼,只是目光不知看着哪里。
杨辛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恍惚,也许,这才是真实的。
一星期后,杨辛回到家里。二楼的一间空房早就布置成婴儿房,里面还加了张大床,应该是为王嫂预备的。杨辛抱着大宝,梁之郴抱着小宝,小心地将他们放在小床里。
回到房间,杨辛躺在床上,房间空调没开,有些闷热。梁之郴打开空调,将吹风口固定,免得转动,风吹到她。
这他也懂?知道女人坐月子,不能对着风吹。杨辛不觉诧异,他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在医院闷了一个星期,什么也不能做,还好回家了。她从床头柜里的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正打算看。刚翻开书皮,就被他一手缴获。
“干嘛呀!”她有些不耐烦。
“辛辛,现在不能看,等过了一个月,随便你怎么看。”梁之郴态度很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杨辛知道他说得对,也不能和他较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当月嫂太可惜了。”
梁之郴笑着凑到她跟前,“我打算第二职业就从事月哥。”
“月哥?”
“哥嫂不分家嘛,有月嫂当然也得有月哥。”
杨辛忍不住咯咯笑,笑声清脆,身旁的人也忍不住笑了。
“总算笑了,我还以为你这方面的功能消失了。”他调侃道。
“梁市长,你也学会贫嘴了,让别人知道,可得笑话。”
“人都有多面性,外人哪里看的到我这一面。”
杨辛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难为他了。在外面,他权高位重,都是别人给他说笑逗乐,哪里轮到他来献丑。而在家,他自觉将自己放置在最低的位置,就连贝贝,也比他地位高。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梁之郴则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小傻瓜,别太感动了。”
杨辛低头,嘴里说:“我才没有。”
待他走出房间,她心里还是被甜蜜包围,就这样和他在一起,还有三个孩子,似乎真的不错。
没几天,杨辛坐在露台喝茶,梁之郴拿着一张纸递给她,上面写着两个名字,“梁新学,梁新靓。”
“你取的名字?挺好的。”杨辛眉眼含笑。
“我倒不是很满意,你觉得好就行了。不过可不是我取的,是爸取的。”梁之郴俯身挨着她。
杨辛的笑容凝固了,随手将纸放在茶几上,“嗯,还是你的感觉对,仔细一看,也不是很好。小孩的名字还是自己取最好了,就不要麻烦长辈了。”
梁之郴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你倒真会给我出难题,这明摆着拒绝老人的一片好心。现在爸本来心情就不好,小事情能让他开心,就顺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辛沉下脸,“取名字是一辈子的事,怎么会是小事?”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起身离开了。
梁之郴苦笑,这女人可真别扭。坐在靠椅上,他望着外面的晚霞,风光无限好,却无心欣赏。父亲最近心情苦闷,一个人站在权力的高峰,突然回归至普通百姓,落差太大,一下是难以适应。难得他愿意给小孩取个名,可杨辛却不乐意,他夹在中间真难做人。
他眯着眼,觉得杨辛有些小题大做,而且不止一次两次,只要是关于他父亲的,她的反应就不正常。上次父亲到医院看她,她竟然称呼都没有一句,他想着她刚生小孩,就没计较。前几天,父亲听说她奶水不足,托人从香港带了几罐奶粉送过来,杨辛收到了,却说小孩吃国产的好,硬是把奶粉送给章露了。
再联系到今天的表现,梁之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以他的了解,杨辛不是无理取闹,目无尊长的人。那她这些异常举动,就令人费解了。
若干天后,梁之郴回家,手里拎着一袋婴儿衣物,杨辛打开后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挺会挑的。衣服的款式,面料都很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难得受到你的夸奖,可惜不是我买的,是爸妈托人带过来的。”他故意在爸字上加重了读音。
果然,杨辛的脸色就变了,“衣服是不错,可我已经买了不少,也不知有没有机会穿得上。”
“你安排吧,穿不上就送人好了。”他若无其事地说。
“嗯,主意不错。”俩人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杨辛拎着衣服上楼去了。
梁之郴走进书房,打开公文包,里面有父亲给他的一盒磁带和几张信封纸。前天,他出差去北京,回到家里,父亲告诉他,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不得不提早退休的。
他当时看了内容,听了磁带,吓了一跳,问父亲是否属实。父亲的回答是阴差阳错,固然不是他安排,是底下人瞒着他做的手脚,可事后他知道后,已经无法挽回。而且,他也没有勇气去挽回。
梁之郴看着黑乎乎的名字,杨至钢,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父亲,揭发者是否是此人的亲戚。父亲苦笑着看着他,叫他自己去查。
他明白,父亲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
回来后,他就着手调查,果然是他心里最坏的预期。联系最近几个月杨辛的表现,更加确凿无误。
他不知今天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买几套衣服回家,杨辛对父亲的态度已经明白无误了,那就是恨之入骨。就算不是父亲设的计谋,可他也脱不了干系,底下人犯的错,和他亲自去犯,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一切的源头就是父亲当年私自先挪用后侵吞的那笔公款。
梁之郴明白父亲交给他东西的苦心。原本,一开始就要销毁的,父亲之所以留着给他,就是要他小心杨辛。为了他的安全,父亲不怕损坏自身的形象。
他打开打火机,火苗窜出,就着纸,越烧越旺,最后,那几张纸化为灰烬,跌落在烟灰缸内。磁带则被他扯成碎片后,扔进废纸篓。做完一切后,他浑身没了气力,从来没有过的疲倦如潮水涌来,将他淹没。
再上楼的时候,杨辛正在给孩子喂奶,见他满脸疲惫,关切地问:“累了吧,早点休息。”
他懒得回应,进卫生间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这以后,梁之郴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独自一人躲在书房思考。他在想,她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还肯生下他的孩子,是真的舍不得,还是为了留做以后报复的工具?还有她生产前几个月,没事就找茬,他以前以为是怀孕造成的,可现在明白了,那只是她借此发泄不满,甚至趁机离开他的前奏,只是后来快临产了,她又改变了主意。
很简单,要么就是她还想挽救婚姻,和他过一辈子。要么就是她觉得父亲所受的惩罚不够,她留下来,继续伺机报复,而她的报复工具就是他和孩子。想到后一种可能,他的心就像是结了一层冰,冻的没有知觉。
梁之郴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她,所以最近他回家又开始没有规律了。人在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不过他并不想用任何人当挡箭牌,也没有人能舒缓他内心的矛盾。所以当吴瑶再次约请他时,被他拒绝了,而且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