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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蓦闻一个湖匪,悄声道:“大王快看,他们的趟子手来了。”
如此一嚷,‘红胡子’等人纷纷凝目察看。
果然,就在数十丈外的湖堤岸道上,四个黑影,正东张西望,看来极为机警紧张的向着这面急急走来。
由于那四个人的出现,同时也听到“辘辘”的镖车声。紧接着是点点推车和人群,渐渐看清了车队马影。
镖车的轮轴上想必涂了不少的油,很少发出“吱吱哟哟”的磨擦尖叫声。
马匹大概有十八九匹,除了“嗒嗒”蹄声,听不到马嘶,显然每匹马口上都上了笼口。
镖车共分两路,总数也有十五六辆之多,而在马队中,却拉着一辆比镖车大了一倍的大木车。
湖匪一看,人人躬背伏身,唯恐被在前面引导的趟子手发现,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因为,他门已经很久没有劫到镖车了,通常镖车大都是金银珠宝,今天能劫到这么多的镖车,这么大的买卖,他们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兴奋?
不过,经验丰富的‘红胡子’和他的左右两军师的眉头,申俱都蹙在一起了,因为他们已看出来,由于前进镖车推动的轻快,里面显然不是金银珍宝。
打量间,四个在前引导的趟子手,已机警轻快的走到了近前。接着是四四方方的二轮镖车和马队。
‘红胡子’一俟镖车来至近前,一声令下,群匪同时呐喊,纷纷由岸边芦苇中飞冲出来,各挥兵,齐向保护镖车的镖师们杀去。
由于事出突然,镖师们俱都大吃一惊,慌忙中大喝一声,纷纷抽出兵器来迎敌。
紧接着是一片呐喊和兵器相击的“叮当”声。同时也响起厉嚎惨叫和惶急惊呼声。显然,有不少人大吃一惊,或被杀伤或被杀死。
就在这时,后面的马队也飞马冲到,同时纷纷大喝道:“大胆的湖匪,居然敢劫官府的重罪要犯难道不怕大军压境,悉数将你们斩首示众吗?”
‘红胡子’几人一听“重罪要犯”,纷纷循声察看,这才发现十六七匹健马—亡坐着的,俱是戴盗甲的官兵,他们正飞马挺枪向这边冲杀过来。
由于这时地上已挤满了混战的人,马上的官兵无法冲杀过来,只得就近向湖匪们刺去,钢枪过处不少湖匪当场丧命。
但是,湖匪众多,而且个个悍不畏死,镖师们虽然个个武功不俗,终是双掌难敌四手,纷纷丢下车,且战且走。
‘红胡子’见马上官兵,长枪乱挑,占尽忧势,不少湖匪死在他们的长枪下,是以,心中一气,喝一声,揭腕打出数粒飞蝗石,分向十数健马的额头打去。
“叭叭”声响中,立即发出数声健马惨嘶,有的马翻身倒地,有的马惊得人形立起,马上官兵立即被跌下马来,连滚带爬的仓惶向田野问奔去。
其余人等也惊得急忙拨马回头,狂驰如飞,沿着堤道向回奔去。镖师们一看,哪里还敢恋战,也纷纷杀出一条血路,各自逃命而去。
‘红胡子’见官兵镖师们都逃走了,而镖车全部留下,立即下令停止追杀。
镖车虽然全部劫下来了,而湖匪却伤亡甚多,死伤一百多名,这是历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红胡子’一而命人救护伤者,掩埋尸体,一面亲自检点镖车里面的货物。
只见所有的镖车都漆成深灰色,每辆镖车的车头上都插着一面红地金字镳有狼牙金边的三角镖施,上绣四个字——信义镖局。
‘红胡子’看得细眉一蹙,立即回头两个老者,问:“两位军师可知道‘信义镖局’在什么地方?镖头何人?”
独眼老人霜眉一蹙,迟疑的说:“山东曲埠有家‘信义镖局’,老镖头是‘金刀夺命’楚亮嵩,不知可就是信家镖局?”.左军师蓬头老人立即不耐烦的说:“是与不是,抓一个负伤的镖师过来问一问便知道了!”
于是,几人分别一问,满地的尸体和伤者中,竟没有一人是镖师或官兵。
‘红胡子’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深沉的“噢”了一声,目光一阵闪烁,显然觉得惊异与意外。因为,在这么多的湖匪混战乱杀中,对方镖师中竟无一人重伤留下来,这怎么不令他大感意外?
根据他以往多次的经验,每次双方都有伤亡,而偏偏这一次对方没有,这也显示了对方的镖师们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人物。
就在这时,中年壮汉和白面青年,突然齐声道:“大王请来看!”
‘红胡子’闻声抬头,只见许多湖匪已将附近的几辆镖车打开了,车内装的俱是一些绵絮绵纸一类的东西。
但是,就在他看得蹙眉一楞的同时,白面青年已在许多绵絮中拿出一件紫红色的陶磁花瓶来。
白面青年看得目光—亮,脱口急声道:“大王,这一车是古董!”
‘红胡子’一听,即和独眼老者蓬头老人走了过去。三人刚刚起步,另一车旁的一个湖匪已由车内抽出一卷画轴,立即望着‘红胡子’,欢声道:“大王,大王,这辆车里都是古画。”
说话之间,一面展开,一面走至‘红胡子’面前。
‘红胡子’一看,发现画的竟是一幅极美的仕女图,画上细腻,栩栩如生,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由于他觉得画的极好,正待接过画来看看是哪一位名画家的杰作,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声道:“大王,得到一件活宝!”
‘红胡子’闻声一看,只见三个湖匪正山许多镖车的空隙间,推着一辆大囚车向这边走来。
一看囚车,‘红胡子’立即想起方才官兵吆喝“重大要犯”的事。只见大囚车的中央车面上,露出一颗蓬头,和一张生满了胡碴子的脸,看情形,果然是官府捉住的要犯。
细看那要犯,年约二十七八岁,也许已满三十岁,古铜色的皮肤,一双明亮星目,挺鼻朱唇,目光闪烁,是一个英挺中带着粗犷意味,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大男人。
从囚车由七八丈外推过来,这个大男人的两道炯炯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红胡子’的白嫩面庞和他那双明亮大眼睛。
‘红胡子’被看得有些焦躁不安,一俟囚车来至近前,不由瞪目怒叱道:“为了你,我们死伤了弟兄一百多个,你知道吗?”
吗字方自出口,手中的小马鞭也“刷”的一声抽向了囚犯的蓬头和面门。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清脆的震入耳喜,岂知,这位一向杀人不眨眼的‘红胡子’,飞蝗石是有名的百发百中,可是,这一次他狠狠力抽下的一马鞭居然抽偏了,竞抽在囚犯耳侧的车面上。
说也奇怪,囚车中的蓬头囚犯好似知道‘红胡子’不会真的把马鞭抽在他头上似的,因而他的头动都没动,闪都没闪。
中年彪形大汉一见,顿时大怒,“刷”的一声撤出了背后大砍刀,大喝一声,照准囚犯的后脑就砍了下去。
‘红胡子’看得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站在他旁边的白面青年,却举手握住了彪形壮汉的右腕,同时怒声道:“慢着,还没问清对方的来历底细,怎可猝下杀手?总督察,你的性子也太急躁了点儿吧?”
被称为总督察的彪形大汉,先是一楞,接着怒声道:“他冲态倨傲,藐视大王,难道还不该杀?”
白面青年却正色道:“那也得等咱们大王上了命令再杀呀!”
那位彪形大汉总督察一听,立即转首去看‘红胡子’,发见他神色深沉,双眉紧皱,知道他心里很不高兴,只得哼了一声,愤愤的将刀收入鞘内。
岂知,囚车中的囚犯却神色自若的望着‘红胡子’,淡然—笑道:“所幸阁下没有同意这位总督察杀我,果真杀了我,十万两的金银财宝就泡汤了。”
‘红胡子’特别不喜欢车中囚犯的目光,不知怎的,他的目光一和囚犯的目光接触,就感到心烦意乱和不安。这时见对方被她抽空了一马鞭及险些砍下的一刀之后,依然气定神闲,心中当然也有点儿生气。
是以,一俟对方话落,立即沉面怒声道:“废话少说,快报出你的万儿来。”
车中囚犯潇洒的看了‘红胡子’一眼,哂然一笑道:“对我敢如此问话的人,除了徐州那位大老爷,再就是你了……”
右军师独眼老人立即怒斥道:“我家大王问你正事,你少扯别的!”
车中囚犯依然哂笑道:“在下说的也是正经事呀!”说着一顿,特的又正色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管谁对我这么个问话法,我都不会理他!”
左军师蓬头老人却在一旁怒声说:“我看你真是有点儿活得不耐烦了!”
车中囚犯依然气定神闲的斜了蓬头老人一眼,同时哂笑道:“还是那句话,你们杀了我,那十万两金银财宝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