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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五味杂陈,又禁不住好笑道:“要是六楼你敢不敢跳?”
钱芳半闭着眼睛苦涩地一笑,缓缓道:“不跳,我……怕死……着呢。”
牛大鹏缓缓过来蹲在地上,一脸惨白地问道:“钱芳,你还活着吧?”看来也是吓坏了。
“快打120,我操!”我转头非常大义凛然地骂道。随后冲着怀里的钱芳眨着眼睛,示意她别睁开眼睛,赶紧装死。钱芳会意,紧闭双眸装尸体。
我随即抱着怀中女人锻炼演技:“钱芳啊,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我声音之大,可谓震耳欲聋,惊天地泣鬼神。旁边的牛大鹏听我叫得如此惨烈,脸色更加苍白,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在哆嗦,打电话的声音更显得惊慌失措了。
我的精湛演技吸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周围居民的驻足观望,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表情木然。我吃惊为什么钱芳她妈还没下来,我真的怀疑老太太是不是有些耳背。我叫得嗓子有点难受,想着差不多该歇歇了。猛然发觉钱芳的脸色越发苍白,她膝盖处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赶紧脱下身上的衬衫,手忙脚乱给钱芳胡乱包扎了一番。钱芳不时脸上扯着痛苦不堪的表情,我想钱芳的腿可能断了。不知道其他部位有没有什么损伤。跳楼的多半内脏没有几个会完好无损的。
焦急地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救护车才到。围观人群渐渐散开,钱芳被抬进了救护车内。
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带来的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斗争,直至互相伤害。而医院成为这类伤害的中转站和直接受益者。是在伤害中筋疲力尽、心如死灰,从而偃旗息鼓还是在伤害中不断地将矛盾升级、恶化直至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我不得而知。
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医院了。在这出戏剧化的演出里,我始终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角色,而偏偏吃力不讨好,所有的矛头最终还是指向我,如此善良,如此无辜的我。
我叫了辆的士跟着120的车到了医院,牛大鹏并没有跟来,这让我不禁对以往老一辈人口中的那句寻常话——一夜夫妻百日恩产生了怀疑和动摇。床第之欢后,似乎立即就可以变成相互敌视的仇人亦或是陌生人,这样的关系似乎等同于妓 女和嫖客,仅仅不同的是多了一纸婚书。
钱芳的状况不容乐观,一条腿摔断了,严重骨折。脾脏内出血,又得开膛破肚进行一次手术。她的肚子上又将多上一道伤疤,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不禁为钱芳感到惋惜,不知道她的一生是不是就这样彻底毁了。难道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虽然我觉得冤屈,但钱芳确实是为了我跳下了楼,就那么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于一个寻常女人而言,那是需要极大勇气和极大毅力的。以现在人的坚韧程度来看,钱芳的成就丝毫不亚于当年的狼牙山五壮士。
不用猜测牛大鹏对我的叫嚣是不是虚张声势,是钱芳在为难时刻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的惊世一跳从根本上挽救了有为青年朱义的性命和人生,甚至对化解这场情感纠葛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其意义丝毫不亚于解放战争四大战役中的任何一战。
即便钱芳的义举不能名垂千古,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将永远的高大下去。我在手术室外徘徊,不禁有些想念钱叮当。如果遇到那种危难时刻,钱叮当会否也能如钱芳一般演一出美女跳楼救英雄的感人剧目呢?我没有答案,于是我拨通了钱叮当的手机。
“叮当,我想你了。”我无比煽情道。
“朱义,你这几天上哪去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找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啊?”钱叮当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我禁不住心头一热,难言的感动。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不便和你联系。”我喃喃道。
“那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可以吗?”钱叮当急切道。
“我在医院。”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姐夫他又打你了?”
“是被打了,还打在你最爱的那个部位。不过我倒是没大碍,试了一下,应该还能举起。钱芳的情况不太妙。”
“我姐怎么了?”
“她跳楼了!”
“什么?她有危险吗?”钱叮当惊叫道。
“腿断了,以后也发不了脾气了。”
“发不了脾气?到底情况怎么样啊?”
“脾摔坏了。还在手术室。”
“哪家医院?我下班了。”钱叮当说着,电话里传来啪的一声,想必是车门被关上了。我这才想起她是个开大车的。
“老地方。”
我慢慢收了线。马上给钱芳她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我没告诉老太太实情,只说她女儿被我找着了,现在在医院。她妈紧张地问怎么回事,我说她奶水过多,来医院问问正常不。医生看了情况,建议她在医院系统的调养几天。孩子暂时不能吃她的奶了,您就多费心照看着孩子。过两天我就送钱芳回家。
老太太客气的几句,就放心的挂了电话。听口气对我甚为满意。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袭上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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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义,你瘦了!”钱叮当赶到医院的时候,摸着我的脸关切道。
又是这句对白,和钱芳说的一模一样,就没能有点新鲜的,丝毫没有创意。我道:“肉都长重要部位去了,脸能胖吗?”
“你就瞎说,嘴还是那么贫。”钱叮当瞥我一眼,含羞道。
“真的,不信你摸摸,肿了!”我抓起钱叮当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着,隐隐闻到些汽油味道。钱叮当的身上有股子职业女性的味道,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朱义,你那里真的没事吧?”钱叮当顺着我的皮带望下去,异常的关切。
“没事。雄性人类的私处乃是匪夷所思的神奇之物,基本等同于孙悟空的金箍棒,也算是千锤百炼,在无数次的压抑和兴奋中辛苦得来,哪那么容易受打击啊?有句俗话说得好,只有受到挫折,那才能成长。相信经你姐夫这一番锤炼,它必将励精图治、发奋图强、茁壮成长。”我循循善诱、深入浅出地将男性生理构造与深奥的哲学理论相结合后传授给不耻下问的钱叮当同学。
“没断吧?”钱叮当坏笑道。
“那个部位可以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叫柔若无骨,如同你的小手,你知否?”我再次轻轻握起钱叮当的手,放在我的掌心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背,下面一句对白应该是:“花姑娘滴,皇军大大滴喜欢。”
“我姐的腿断了吗?”钱叮当抽出小手,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直奔主题道。一下子把我从美好的意淫中扯回到了凄惨的现实世界。
“是的,照了个片子,骨折了,挺严重的,医生给简单做了下处理就给拖进手术室了,脾脏内出血了,得立即开刀。”我异常痛苦的诉说着。
“怎么会这样?钱芳为什么那么傻,要跳楼啊?”钱叮当缓缓弯下腰,做悲痛欲绝状。
“钱芳她不傻,她精着呢。她在短暂的思考里做出了她这一生中最令人钦佩的举动,她这是理智的一跳,这一跳她知道自己不会丧命,同时也挽救了失足青年牛大鹏,使得他从一头发疯的野兽重新回归到了理智的人。”我打心底里感激钱芳,由衷道。
钱叮当刚要开口说话,一阵铃声响起,清晰悠扬,非常悦耳。钱叮当从牛仔裤的腰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抬头看我一眼道:“朱义,我出去接个电话。”而后快步下了医院楼梯。
五分钟后,钱叮当返回,淡淡道:“同事的电话,问我些事情。没事了。我姐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哦了一声:“还得一会吧。等吧。”话音刚落,我象是想起了什么,婉转道:“手机好用吗?”
“很好用,你在里面装了很多歌啊,都很好听的。”
“拿过来我玩玩,里面还有些功能你没用过的吧?”
钱叮当身子靠过来,把手机递到我手里:“你教我啊!”
我拿过手机装做随意乱翻,心里突然痛了一下,我看到通话记录被清空了,没有一条记录。我假装无意地继续翻看着,最后缓缓打开了一首《电台情歌》,我把音量调到最小: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
到对方心里瞧一瞧
当手机里唱出这么一句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眼钱叮当,她的表情有些尴尬,说不出的不自然。
“叮当,我去上个厕所,手机给我玩会。你在这等着,钱芳可能随时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