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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真的怒极了,认定着几个假想的方向,纵身挥剑——剑芒如雨,洒落在峥嵘的石柱间,响起了一连串的脆响,石屑纷飞,剑气纵横,其势甚是惊人。
一旁伫立的麦小乔只当她已看破了秦照一行八人的行藏,不禁大为吃惊,直到她发觉出凤姑娘落下的剑势,剑剑落空,这才略放宽心。
凤姑娘一连十几剑,剑剑落空,虽然这样她却并不气馁,随着她起落的身势,剑下如雨,起落频繁里,有如冻蝇冲窗,一剑比一剑猛,一剑比一剑变化莫测,只是追逐着那条行将消失的巨大白蛇。
这番景象看在麦小乔眼里,不禁暗自吃惊,只怕在她凌厉的攻势里,秦照等一行踪迹终将不免暴露,想要横身阻拦,却又不知如何出手。
忽然,凤姑娘身形猝起,带着灿烂醒目的一抹剑光,陡地出现在麦小乔身前站定。
事出突然,倒使得麦小乔为之一愕。
“哼哼……你干的好事。”圆睁着一双杏眼,凤姑娘狠声道,“你既然存心跟我作对,我也就饶不过你,看剑。”
一剑穿心而至。
麦小乔早已蓄势以待,连忙挥剑以迎,“呛啷”溅出了一点火星。
她就势身子一转,跃出丈许以外道:“凤姐——”
“谁跟你称姐道妹?呸,臭丫头片子。”
剑随人转,第二剑改刺为劈,一剑当头直下。冷森森的剑气化为一天剑芒,骤雨般直向麦小乔身上挥落下来。
麦小乔当然知道这位姑娘的非比寻常,却也是臆测,直到与她亲自交手之后,才领略到对方剑上功力的变化莫测,十足惊人。
这一霎,由空中直落下的剑芒,有如一天剑雨,简直使她无从闪躲,麦小乔惊心之下,剑身力提,勉力施展出她九华剑术中的“分光化雨”功力,即见大片光华门处,叮当声中,已把对方加诸于她本身的剑光冲开一个破口,闪身而出。
凤姑娘微吃一惊,冷冷笑道:“原来你倒也有些能耐,要不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话声一顿,唇角轻启,含着冷涩的笑靥轻叹一声又道:“我对你总算一再优容,手下留情了,刚才你明明有逃走的机会,你却偏偏要自己送死,看来这是你命里早已注定的了……”
一霎间,她那张美得冶艳的脸上显示出无限寒霜,眉梢眼角流露出隐隐杀机。
“你出剑吧,我让你三招。”
冷森森的剑锋,猝然间光华尽失,显示出她果然履行诺言,前三招之内并无还击之意。
只是显示在她脸上的隐隐杀机,却是有增无减,脚下轻移,一步步向着麦小乔身前接近过去。
麦小乔原本还有些内怯,主要是碍于对方的有恩于己,只是形势既已发展到眼前地步,后退无路,也只得面对现实了。
“我不会跟你打的。”麦小乔惨笑着摇头道:“你对我恩重如山——”
“不要再说了。”
凤姑娘怒声叱道:“我对你已经没有恩情可言,过去的事不许你再提,哼哼,你以为提起这些就会让我对你手下留情,那可是做梦。”
麦小乔一时为之黯然。真的,在面对着眼前这个足能致她于死命的“强敌”当前,她却并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也不曾想到要逃走的念头,惟一的感觉,只是无限遗憾与歉疚。
她不能忘怀凤姑娘加诸于自己的与父母家人的恩惠,虽然这种恩情在相对的“大节”
“大义”前提之下,显得多么渺小。但是在已将完成后者的使命之后,再来面对之时,却沉重得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此,这一霎,在面对着凤姑娘之时,她便只有感恩图报与愧疚,却兴不起丝毫的杀机与敌意,实在是情理之中事。
凤姑娘瞪着她,狠狠地说;“怎么回事,我等着你出剑呢!”
“我不会跟你动手的……”麦小乔苦笑了一下道,“要么,你就下手杀了我吧!”
说着她干脆还剑于鞘,一双明媚的眼睛,直直地向着凤姑娘注视着,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只有遗憾而无畏惧。
凤姑娘呆了一呆,恨声道:“不行,你非动手不可,快拔剑。”麦小乔摇摇头:
“不,我不能跟你动手。”
“少跟我来这一套,拔剑。”
“哧!”一缕剑风擦过麦小乔的面颊,锋利的剑刃,简直就已经贴在了她的脸上,只消略一转动,那张姣好美丽的脸可就万难保存。
麦小乔幽幽一叹道:“你又何必非要逼我出手?你其实明明知道,即使我真的跟你动手,也打不过你……这又何苦?”
凤姑娘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我也就不必多费事了。”话声一顿,反手撩剑,银光一转,直取小乔咽喉。这一剑十拿九稳,万无一失。
猛可里,“嘶——”一线银光射空而至。
出手人显得高明之至,无论时间、部位、准头,俱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重要的是劲头儿够足,“叮”一声正好迎着了凤姑娘出手的长剑剑尖。
是一枚大小如同桂圆核儿般的银色钢珠,滴溜溜圆,通体银光程亮。
发暗器的人,可能是用“弹指金丸”的出手打法,手指上功力惊人,以至于猝然与凤姑娘的长剑接触之下,硬是把这口剑的剑锋震出去半尺开外。
紧接着这枚暗器之后,“嘶——嘶——一”另有两股尖锐的疾风,直向着凤姑娘脸前划到,月色里但见两点银星,直取凤姑娘那双剪水双瞳。
自然,要想伤害像凤姑娘这等身手之人,可不是容易之事,这一点,发暗器的这个人心里可是十分清楚,是以这一双亮银丸如其说毒手加害倒不如说迫使凤姑娘退身离开来得恰当。
凤姑娘在面对着这般十足力道的一双暗器之下,身子霍地向后一个倒仰,脚下就势用劲“哧”反纵出去。
她的身法实在已经够快的了,可是发暗器的那个人,却显然占着地利之便,待机作了适当的掩护,身子一起即落,在凤姑娘落定之先,他便已隐身眼前那片峥嵘的石林之间。
凤姑娘一声怒叱,急起如鹰,猝然飞身石林,却已失去了那人踪影。
“这番情景,对于冷眼旁观的麦小乔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逃走机会,她便不客气地回身就跑,施展出全身的功力,一路倏起倏落,纵跳如飞,一口气驰出了三数里远近,眼前来到了一片荒山野地。
麦小乔定下来喘口气,还真累,身上可都见了汗了。
附近山风上面像是有狼在叫,声音凄厉,耳边上却意外的听见一丝淙淙的流水声音。
麦小麦理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嗓子眼干得发疼,听见了水声,便由不住寻声望去:一道潺潺流水,打山顶上一路婉蜒下来,水浅得都露出了溪床,不足二指深,时断又续,总算源头不竭,还能涓滴成流,就已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麦小乔心里无限凄凉,望着流水不禁微微叹息一声,这般狼狈光景,倒是前所未有。
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透体生寒,怪不是个滋味。
她缓缓步向溪边,跪下来掬了一握清泉,方自饮了一口,即觉出了身后有异,倏地转过身来,迎接着她转身之势的,却是冷森森的一口剑锋,以及比剑锋更冷的一张脸。
这张脸原是极美丽的,只因涵蓄了过多的怒火,也就变得令人望之生畏。
“你跑不掉的,我在这里等你有一会儿了。”
敢情是绕了个弯儿,最终仍然落在了她的手上。凤姑娘心里充满了被人嘲弄的气愤,瞧她那副样子,真恨不能一剑在麦小乔身上刺一个透明窟窿。
麦小乔心里一阵子发凉,想想倒觉得好笑,既然横竖都逃不过她的掌心,倒不如处之泰然,看看她又怎么处置自己?
经过了这么一段缓冲时机,她思忖着秦照等八人大概已暂时脱离了险境,自己总算在这一项义行上尽了维护之责,也就差堪告慰。
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是自己个人生死的问题了……
“你就看着办吧!”
说了这句话,她缓缓地由地上站起来,面对着凤姑娘那口冷森森的长剑,并没有丝毫退缩畏惧之心,说来可笑,她这一趟明面上像是探访梓里,了解家乡灾情,其实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倒是有一多半儿是冲着关雪羽来的。想起他来,就让自己脸红、心跳,心眼儿里喜滋滋地。然而,曾几何时,在她无意之间,获知了他与凤姑娘之间的发展,似乎已到了如此微妙的地步之时,这番事先的热情,便急转直下,一直到了眼前的冰点地步……有了这样的心情,什么事也都无可无不可了。
面对着眼前凤姑娘这个当今一等一的高手,麦小乔的感触可是包罗万象,极其复杂。
感情的触发极其微妙,生死既不足畏惧,剩下的便只是一番“天君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