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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她所有的决定跟未来,在遇到他之后都变得泛善可陈了?
“妞儿,别难过了,”看着她眼角不断落下的泪,季东朗搂住她,终于开口,说话很轻很轻,像是在诱哄,“你看,我把咱们的小小都带来了,这孩子可想着你呢,一路上总跟我念叨妈妈妈妈的。”
被晾在一旁自娱自乐的小小,一听到爸爸在念自己的名字,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立马滴溜起来,扭糖似的就往裴乐乐的怀里钻:“妈妈,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她已经快两岁了,最近一个月特别长能耐,都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下来,正中心口,裴乐乐微微挣脱了他的怀抱,把小小往怀里搂得紧了紧,鼻腔酸的难受,却还是强撑着笑:“小小真聪明,都会跟妈妈撒娇了。”
“嗯!小小最爱妈妈了。”小小点点头,像只害羞的小兔子般,红着脸躲进妈妈的怀抱里,又拿软软的小脸蛋蹭来蹭去的,蹭得裴乐乐一腔怨怪都没了踪影。
见她脸上的颜色好了些,季东朗赶紧说:“那天我没有如约跟你回家,是有原因的,你再生气看在孩子的面上也消消气吧,你忍心看着孩子孤孤单单的没有爸,或者没有妈?”
现在裴乐乐总算明白季东朗为什么要带着女儿来了,这不明摆着苦肉计吗?
裴乐乐安抚似的摸摸女儿的头,又悄然止住了泪,抬眼望着季东朗说:“你回去吧,过完中秋我们再说这个可以吗?我想好好陪我爸爸过个节,然后回A市,找个工作,好好赚钱,再好好嫁人。”
“嫁人?”季东朗本能地蹙了蹙眉。
到底是秋天了,夜里的风凉的骨头疼,裴乐乐被凉风吹得声音一颤,轻声道:“爸爸很想让我嫁人,嫁一个熟悉的、稳重的,可以照顾我和小小的人。”
季东朗几乎连想也不想就说:“我可以。”
“你不行。我爸爸都没有见过你。”裴乐乐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偷偷擦掉一滴泪。
季东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那我现在就去见他。”
“你疯了!”裴乐乐一把想要甩开他却怎么也甩不开,她真是不明白,她都这么伤心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行吗?”季东朗用另一只手摸摸下巴上新扎出来的青荏,“是不是家里已经有个男人在跟他老人家喝酒了?”
裴乐乐咬咬嫣红的唇:“明明是我在生气,你倒准备反过来将我一军了。”
季东朗慢慢收起笑容,握紧她的手,郑重地说:“认识你很久了,这是第一次,我觉得你要离开我。我怕你对我失去信任。我得想办法让你找回这份信任。”
“可是——”裴乐乐心里一慌,不安地扭头看向自己家的灯,却不期然地看到楼洞门口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爸?!”
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亲爱的爸爸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裴爸爸的视线越过她,直接瞥向季东朗,平静地、冷淡的,似乎没有半分情绪:“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他说完,就转身钻进了楼栋里。
进去时他咳了一声,楼道里的声控灯蓦地亮起来,有长长的影子向外铺陈着,一直延伸到裴乐乐的脚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想在说什么,季东朗已经抱起小小往里面走了。
看这情形她倒成了外人了。
心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滋味,她急忙跟过去,一进门,季东朗就把手伸过去,冲裴爸爸笑着说:“叔叔好,之前答应了来看您,但临时有点事来晚了,很抱歉。”
裴爸爸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任何打算跟他握手的意思,而是瞟了眼身边的沙发,淡淡地说了句:“坐。”
这话不像是邀约更像是命令。
裴乐乐听得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将目光瞟向季东朗,还好他神色如常,依旧温和地笑着,坐下来。
“喝两杯?”裴爸爸取出前两天和女儿喝剩下的半瓶白酒,往桌子上一搁,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依旧没有正眼。
“好,”季东朗依言给他倒了一杯酒,又自己倒一杯酒,举起来敬过去,“叔叔,这是我第一次来,我以后会常来。”
裴爸爸听后,一直扳着的脸似乎动了动,他没说什么,举起杯子就一口干了。
裴乐乐在心里默叹一口气,说实话,这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了,过去她一直以为,这俩人见面的情形绝对要堪比家庭暴力现场。
好在,没有。
季东朗的心也终于微微一沉,他再度满了一杯酒,举杯说:“叔,这杯酒谢你。”
“谢我什么?”裴爸爸低头抿了一口,酒太辣,辣得他眼中莹光点点。
季东朗转眼看向裴乐乐,意味深长地说:“谢你生出这么好的姑娘,谢你把她交给了我。”
“小伙子谢早了,我有说过要把她交给你吗?”裴爸爸一怔,哼着鼻子丢出一句话,又抬手把酒干了,一饮而尽。
裴乐乐放下在怀里不停折腾的女儿,看着父亲单薄的侧影,有些怔然,她知道的,父亲心里一直在怨季东朗,这一怨就怨了两年多,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三言两句而消除?
“为表诚意,我自罚一杯。”好在季东朗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难堪的神色,他只是淡淡一笑,又复举起酒杯。
裴爸爸好似故意刁难他似的,一双瞳子厉得如鹰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季东朗看,可在对方举杯的刹那,他一直冷沉的脸却蓦地起了变化,人也跟着迅速站起来:“你手臂上怎么了!”
手臂?
裴乐乐有些听不明白爸爸的话,她迟钝地将头扭过来,看向季东朗,这才发觉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煞白如纸,左手手肘处那雪白整洁的衬衫布料上,正赫然浸透着一大片血迹!~
第三十四章
“怎么回事!”裴乐乐瞧得胆战心惊,不由得掩住口,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好在裴爸爸到底是经过事的人,大眼扫了下那伤,眉头一蹙就提醒自己女儿:“还愣着干什么,家里纱布没有了,你去门口社区诊所拿点过来!”
“噢……好!我这就去!”裴乐乐如梦初醒,跑到隔壁屋的柜子里去拿药和纱布,裴爸爸则搀着季东朗走进女儿的房间。
“叔叔,谢谢您。”一进屋,季东朗就很诚恳地对裴爸爸说,说实话他很意外,意外裴爸爸居然会对他这样好声好气。
不过,女儿一走,裴爸爸就松开他,冷着脸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医药箱,接着掀开他的衬衫:“别谢我,当时我要知道小小她爸是结了婚的,我就算掐死乐乐也不能让这孩子生出来!”
“您都知道?”季东朗皱了皱眉,他记得裴乐乐说过,这老人家是不知道小小她爸是谁的,更别提知道他结过婚的事了。
裴爸爸拿出消毒棉球,在季东朗的伤口上团了团,鼻腔里溢出一记冷哼:“原先她时常还能跑去看看她表姐,现在,她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去一趟。我就知道有问题,你们来之前,我都让她表姐都查过了。你们倒好,这边倒是瞒的一丝不露的,那边早就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嘶——”他手下不自觉地一重,刺得季东朗咬了咬牙,“过去是我对不起乐乐,但请您放心,我和前妻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裴爸爸侧过眼睛白了他一眼:“我最看不上你这种,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把婚姻当儿戏。”
“年轻时是不懂事,现在年龄大了,心也沉了,”对于他刻薄的言语,季东朗不置可否,只是双目精赤地看着他,说,“叔叔,您信我。下半辈子,我会好好弥补乐乐、还有小小那孩子。”
裴爸爸停下手里的活盯着他:“信你?凭什么信你?”
季东朗闻言,无奈地一笑:“如果您不是想给我个机会,又怎么会让我进这个家门?”
像是被什么击中般,裴爸爸霍地一声站起来:“当年我逼她忘了你去嫁人,她跪在地上就差拿刀抹脖子了,我老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可刚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握着拳头沉沉说:“但你要是再敢欺负她,凭我这把老骨头,也未必不能折腾出点事儿来!”
“爸?”等裴乐乐在进屋时,恰巧看到屋内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她一怔,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纱布掉下来。不会是爸爸刚才趁她不在,故意刁难季东朗了吧?
被女儿怀疑的目光注视着,裴爸爸的脸色有点尴尬,他不舒服地咳了咳,好在这时,一个软腻的小东西滑进来用软软的童音说:“爸爸爸爸,我要小猫猫,我要小猫猫,妈妈坏,不让我看小猫猫!”
裴爸爸一看到小小,满面的寒气都变成了春风化雨,他笑眯眯地踱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