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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细节在脑中走马观花,抬头一看,竟是
很多很多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孩子,商薇薇,这两年,即便是在村里撞面,也是一个苦笑着一个板着脸擦肩而过。商薇薇应该也是趁着夜深人静来河边散步,气质娴雅,脸蛋身段却继承了她母亲,妖
娆诱人,她现在在中国传媒大学读书,赵家村有个津津乐道的现象,那就是男孩子大多相貌不差,佼佼者自然是商雀赵乐毅这批,赵甲第也对得起党和人民,当然豹子例外,但女孩子却大多上不了台面,唯独商薇薇一人格外出彩,就跟一人独占了赵家村阴气似的,老一辈总念叨她娘出生的时候引龙河冰面破了个窟窿,跃出了很多鱼,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商薇薇没那么玄乎,可依旧越长越水灵,如果说赵甲第在理科上一骑绝尘了,那这妮子就是在容颜上一骑绝尘,可惜当年赵甲第站麻雀豹子肩膀上爬墙偷窥被抓,被有女初长成的她追杀了整个村子后,两人就再没交集。双方迎面,商薇薇停顿了一下,想转身,却作罢,只是加快了步子,搁往常,赵甲第就知趣当没看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可现在的他却迎了上去,商薇薇横移了几步,赵甲第就跟着做,继续拦在路上。
她抬头,瞪着赵甲第。
那是一双能说话的秋水眸子。
商雀默契打了一个手势,撤了。
赵甲第开口笑道:“都五六年了,还在生气?难不成要生一辈子气?”
商薇薇没有说话的迹象。
赵甲第轻轻道:“小时候过家家,你就是我媳妇。你还说,长大了也要做我媳妇的。”
商薇薇瞪得更厉害,仿佛恨不得要把赵甲第给生吞活剥了。
赵甲第不慌不张,平静微笑道:“嗯嗯,薇薇还是那么漂亮,就是不知道还喜不喜欢听我吹树叶,还喜不喜欢听我唱京剧。”
商薇薇终于破功,愤恨道:“不喜欢!”
赵甲第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谎的时候总会偷偷皱一下鼻子的。”
商薇薇脸红了一下。
赵甲第柔声道:“这些年,还好吧?”
商薇薇凝视着赵甲第,紧绷的肩膀松了一下,嗯了一声。她穿了一件麻质圆领衣衫,锁骨有两条雪白圆润的线条,可赵甲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
赵甲第和商薇薇坐在河畔长椅上,赵甲第抽了一根烟,对着河面,沉默不语,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愿意主动跟我说话了?”
赵甲第收回视线,道:“我只是想应该去学着珍惜现在拥有的。”
国士第208章 师傅
那一晚的宁静河畔,赵甲第和商薇薇如同久违的朋友,聊了很多,五年多,赵甲第第一次听到商薇薇的笑声,而商薇薇也开始意识到身边的儿时玩伴,已经是一个需要时不时刮胡茬的男人了,她说赵甲第肯定有女朋友了吧,赵甲第反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商薇薇笑道不急,大学毕业前不谈恋爱,赵甲第打趣道你还是赶紧找个吧,假装一下也好,省得耽误一大票追求者的宝贵青春。商薇薇呢喃道才不要稀里糊涂谈恋爱,一点意义都没有。
赵甲第点到即止,尺度再大点的玩笑不敢开了,印象中,商薇薇一直不是一个大度的女孩子,小时候就能为了一点小事跟他打几个星期的冷战,比如赵甲第拉了她一下小手,或者撩了一下她的裙子啥的,那次爬墙看红杏的乌龙事件,不就牵扯出一场长达将近六年的冷战。商薇薇回家的时候,没肯让赵甲第送,赵甲第就不作无谓的坚持了,独自回到宅子,看到张许褚房间还亮着,走进去,这娃开着台灯在预习新学期课程,在杭州就一天没有懈怠过,还抽空把《新编常用中药手册》给研究透了,现在开始啃那本《导游基础》,是棵勤奋的好苗子,赵甲第拉了条椅子坐下,问道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小八百咧开嘴笑道叔,不懂的我争取自己弄懂。赵甲第摸了摸这颗小脑袋,道适度钻牛角是好习惯,但别太逼着自己,容易走进另一个误区,不好。张许褚似懂非懂记在心里。赵甲第说道早点睡,明天带你去探望一下叔的师傅,是你麻雀哥最怕的人。
北戴河区边缘地带海宁镇上,清晨的集市闹闹哄哄,车水马龙里透着股市井气息,摊贩店家都做着早点生意,多是一些豆浆包子油条,一个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走向一个熟悉摊子,朴素的穿着,脸色苍白,手指修长却枯黄。他买了两个素包子一份鲜豆浆,刚递了钱,老板娘抽空忙另外一单生意,忙着忙着,就忘了搭理中年男人,男人安静等着,老板娘终于回过头看见熟客,完全把他已经付钱的事抛在脑后,匆匆忙忙道两块三,男人笑了笑,从口袋再摸出一张五块钱,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找了他两块七毛,继续忙碌。
男人提着早餐,慢悠悠走回一个附近老小区,他住在一楼,向阳的楼道摆了六七盆花草,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不到40个平米,在这片房价还不至于逼良为娼的小地方,价格并不算贵,房内没什么装饰,无书柜,无沙发,无电视,无冰箱空调,除了最基本的餐桌椅子,就剩下一张不太像传统意义上茶几的家具,应该是仿的“乾隆工”紫檀云蝠纹,俗语十檀九空,按照常理,这跟一般中低工薪阶层无异的男人没理由拥有一张工艺价值甚至超出紫檀材质本身的几案,几案上放了一只黄色棋墩,并非榧木,一左一右两盒棋罐,也不高档,只是棋墩棋盒都有些年数,摩挲得有些光亮,男人一边吃着一个豆腐萝卜丝包子,一边看一本《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插图增补版,兴许是近视的缘故,微微驼背的男人愈发弯腰。
门铃响起,男人起身开门,见到年轻人和身旁的小孩,轻轻笑道:“甲第,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风尘仆仆赶来登门拜访的,就是赵甲第和张许褚,小八百瞪大眼睛,似乎想要知道眼前这个不高不吓人的大叔为啥能让商雀哥都怕得要命。提着一罐茶叶的赵甲第挠挠头,恭敬道:“给您送茶叶来了。”
男人接过茶叶,“嗯,进来吧。”
赵甲第毕恭毕敬,正襟危坐。男人看了一眼张许褚,问道:“吃过早饭没?”
小八百诚实摇头。消瘦男人把没动过的包子和杯状豆浆递给张许褚,温醇笑道:“拿着,早餐很重要,再忙也不能马虎。”
小八百摇头道:“我等下出去跟八两叔一起吃好了。”
男人愣了愣,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望向如临大敌的赵甲第,问道:“听说你停了一年的课,现在补回去没?”
赵甲第点头道:“都补上了。”
男人不再说话,慢腾腾解决掉剩下的早点,顺便看了两页《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收拾了一下,问张许褚,“会不会下围棋?”
小八百腼腆却不畏惧道:“暑假里跟叔学了点。”
男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绝不斜视,但视线并没有太多侵略性,可能是出于一贯的礼节,他看着小娃儿,“那好,不介意陪我下一盘吧?”
小八百扭头眼神征询了一下八两叔,赵甲第点头。
下了一把,男人一直没说话,唯独下棋的时候,他的腰杆才特别直,下完后,他一样没有评价什么,只是安静将一枚枚棋子放回棋盒,赵甲第知道该告辞了,起身。
男人并未挽留,只是不轻不重说了句:“对你来说,杭州是个好地方,不过再往南,就不好说了。”
赵甲第牵着懵懵懂懂的张许褚离开房子,将这句话牢记,心头已然惊涛骇浪。
再往南。
广东。身份诡秘的李枝锦,颠沛男主持的私募。
赵甲第震撼之后,是如释重负。
当年,这位沉默寡言却并不刻意板着脸的男人对一个还是赵鑫的男人说了一句:去东北,熬五年,可引龙入冀。
五年后,东北横空出世了一位赵阎王。
功成名就后,赵太祖送来一幅字,寥寥四字:国士无双。
“八两叔,这个大伯一点都不可怕啊。”出了小区,张许褚和赵甲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童言无忌。
“呵呵,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不觉得他可怕。现在不敢了。”赵甲第感慨道。那段岁月,他得熬着性子在那间屋子里每天打谱十个钟头以上,期间砸过枯瘦男人的花盆,摔过棋墩,红着眼睛跳脚骂过,偷偷跑过,男人除了面对面下棋博弈的时候神情严肃,异常的一丝不苟。其余时间,都是笑眯眯的,很耐心很安静地盯着小八两的眼睛,从不会说大套大段的晦涩道理,他当年所讲的,都是赵甲第当时就能听明白的东西,那时候赵甲第只顾着怨恨了,拎不清很多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