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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蓬鬓衰颜不复妆
“你不明白,我不能……不能反口。【:夹在皇上太后之间,又背弃了皇后与富察氏一族,我已经万劫不复无路可退了……何况,何况太后手里,那些血滴子……皆是先帝遗留下来的……不可能那么容易察觉……我……”
“叔父?”曹旭延听着曹秦川断断续续的语声,眉头紧的不行,紧忙转过身去瞧。而当他瞧见曹秦川的一瞬间,曹秦川一口鲜血喷出来,一点不偏的喷在他脸上,登时一抹腥味充斥而来,连眼仁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点子。
随后,嘭的一声,曹秦川整个人歪倒在监牢满是茅草的地上,没有了气息。
“来人,快来人啊……来人……”曹旭延疯魔似的哀嚎,泪落如雨:“叔父,您醒醒啊,您别有事。”他努力伸长手过去,想要握住曹秦川的手,为他把脉,可惜木栏隔着,怎么也不够长。“叔父……”
弘历随着李玉走进来,却见天牢已经乱作一团。侍卫们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以至于皇上驾到竟然没有人上前恭迎。
李玉未免皇上不悦,连忙清了清嗓子,嚷声道:“皇上驾到。”
这动静才真真儿叫人惊心,一应慌乱的奴才这才发觉皇上就立眼前,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皇上万福金安。”
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弘历匆匆忙忙的走下来:“发生了何事,你们在搜寻什么人?”
牢头忙恭敬的叩首,回道:“启禀皇上,曹院判曹大人送入监牢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被人……就被人从背后射了一箭,当场毙命了。奴才等人,正是在寻找这辣手行之人,可是……可是大牢被来来回回的翻找了好几遍,竟然没有半个人影,实在是……”
弘历冷冷看了他一眼,吩咐跟随自己的御前侍卫道:“你们仔仔细细将大牢搜查一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牢里能随意走动的人也不要放过,发现可疑之处,马上关进牢房里等候朕亲自审问。”
言毕,弘历稍微瞥了李玉一眼。
李玉沉面颔首,冷冷喝牢头道:“曹院判关在哪里,还不赶紧带路。”
“。”牢头面无人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天牢里出了事情抓不到人不说,且皇上偏在这个时候来,看见乱糟糟的一团事儿,以及自己的无能。丢了官职是小事儿,怕就怕皇上雷霆震怒,要了自己的脑袋。牢头故而惊惶不已,脚步虚浮的厉害:“皇上,曹院判就关在这里。”
他猜想,许多事情,皇上不许当奴才的多听多嘴,便知立在一边儿,没有进去。
李玉躬着身子带路,少不得关切道:“皇上,曹院判在天牢里遭了毒手,若是刺客还没有离开,怕会危及皇上的安危,不若也请御前侍卫随侍可好?”
“朕既然赶来,就不怕他们图谋不轨。不必了。”弘历三两步走了进去,果然瞧见曹旭延默默跪在一间牢房之中,而另一间牢房里,倒着曹秦川的尸首。
再往前走了几步,弘历绕道曹秦川背后,真真儿瞧见他背上有一支箭,那是一支很短的箭,正中后心,一箭毙命。可见行凶之人,就是为了灭口而来。
“你好糊涂啊曹旭延。”弘历怨怼的冷哼一声:“今日在怡嫔宫里,皇后翻来覆去的给你机会,让你当着朕的面儿,让你将事情说清楚。曹院判与太后勾结,原本就是不明智之举,你若不逼得他走投无路,他又岂会当着朕的面说清楚整件事情。
现下可好,话没有说明白,人也遭人灭口了,这便是你要维护他的下场。”弘历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兰昕为何一再的逼迫曹旭延,且还有“保不住自己最想保全之人的性命”此类的话说,可见,还是兰昕比较了解太后的阴毒。可惜啊,是她用错了功夫,满腔的心思用在一块朽木之上,白费力气。
“臣该死,臣不该为了一己私利,隐瞒皇上。”曹旭延此时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不可及的错误。“臣以为只要瞒住此事,自己一死便再也不会牵累叔父,却不想叔父早已经是旁人的绊脚石,只待利用完毕,便斩草除根了。”
弘历皱着眉,愤然道:“现在后悔已经没有半分意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必得将知道的如实禀明朕。”
曹旭延道一声是,便将方才与叔父之言,一字不差的禀明了皇上。
其其格才舀了一勺滚热的紫米粥,还未碰着唇瓣,就听见灵澜推门进来。“娘娘,您可听说了?”
“什么?”其其格吹了吹热粥,不以为然道。
“怡嫔小产了。”灵澜低眉敛声:“说是曹院判与曹御医都有嫌疑,人已经让皇上关进天牢了。”
“曹御医被关进天牢了?”其其格大惊,今日就是与太后约定好的第三日。若是她没有猜错,和亲王必然会漏夜入宫与皇后相见。而这个时候,原本只有曹旭延能在皇后的汤药里做手脚,让皇后借故不能出席,躲过这一劫。
谁知道,事情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起风波。
灵澜不知始末,只是不住的颔首:“奴婢听说,两位御医是受人指使,才敢在怡嫔娘娘的药里下毒。宫里甚至传言,说指使之人其实是皇后娘娘。”声音刻意放轻了些,灵澜慢慢说道:“曹御医不就是皇后娘娘吩咐去给怡嫔安胎的么?”
其其格定了定心神,幽然的呼了一口气:“传言岂能当真,事实有时候总是让人难以预料的。皇上怎么说了?”
“皇上只是交给了刑部审问,并未有其他的话说。”灵澜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能这样敷衍着回答。
“天意不可违。”其其格温然一笑,慢慢道:“紫米粥没有味道,端下去吧。”她有心帮一帮皇后,但能做到,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今日的事儿,灵澜看不明白,她自己却看得一清二楚。太后虽然被囚于慈宁宫,可依然能翻云覆雨,运筹帷幄。
怡嫔的孩子没了,曹御医因此遭难了,怎么瞧着,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只要太后一天没有倒,她一天就得是太后暗藏在后宫的棋子。公然的前往长春宫与皇后说明一切诡计的胆量,她不能有更不敢有。否则,永琪的性命便难以保全了。
一头只不过是对自己施过恩惠的皇后,另一头却是永琪的性命,其其格纵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也必然会选。“灵澜,内务府新送过来的花样甚是精妙,可惜本宫手艺不济。这样吧,你去请嘉妃娘娘过来,让她教一教本宫。再让小厨房预备好嘉妃喜欢的糕点。”
既然不能帮衬皇后,那就只好按太后的吩咐,尽量让皇后身边儿没有亲近的人可以帮衬。嘉妃一向对皇后死心塌地,未免她牵连其中,留在自己身侧也好。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算一算,嘉妃娘娘也有两三日没来咱们宫里坐坐了。”灵澜欢快的退了下去。
其其格这才觉得头疼不已:“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随心所欲的日子。不受人钳制,亦不受威胁,只做自己应当之事?”脑中满是永琪小巧的模样,其其格闭上眼睛,嘴角的微笑是那么的亲和:“永琪,为了你,要额娘做什么都值得。
盼语听说怡嫔滑胎了,便兴冲冲的奔去了慈宁宫。她与纯妃,正好是交替照料太后的。白日里都是她侍奉太后用药,而傍晚起,才有纯妃临近太后身侧照顾。这时候,纯妃定然是在耳房候着她来。
果不其然,盼语推开耳房门扇的时候,一眼就瞧见纯妃正倚着红木椅子,满面春风的喝着普洱。满屋子都是普洱清香的味道,沁人心扉。“难得你还有心情,这样优哉游哉的喝茶。”盼语冷冷瞥她一眼,神色不明。
“娴妃这话,臣妾可听不明白。成日里候着娴妃来,臣妾不都是坐在这里边品茗边等么。与今日也没有什么不同啊。”苏婉蓉知道纯妃的话意,只作不觉罢了。实际上,她是真的没有动手,这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坐享其成的感觉,真真儿是好。
这便是所为的天从人愿吧。
“品茗岂能为纯妃庆贺心愿得偿,不如换成醇香醉人的陈年佳酿。这份欢愉,便可从舌尖,一直缭绕入心,且伴随着晕眩与醉人得意,叫纯妃更加喜欢。”盼语轻轻拍了拍手,朵澜吩咐身后的内侍监取了一壶酒来。
“这一壶酒,就当是本宫为你庆贺了。还望纯妃你领受。”言毕,盼语旋身而去,再不看纯妃一眼。
倒是叫苏婉蓉看不明白了:“娴妃等等,今日的话唐突了,本宫实在不明白,你这是所为何意啊?明知道本宫是不饮酒的,且说这里还是太后的慈宁宫。难不成,你要本宫满身酒气的侍奉在太后身侧?”
盼语没有回头,只徐徐的迈着步子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