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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没有?”兰昕捻着让苏婉蓉滑倒的那颗玛瑙珠子,冷喝道:“勾心斗角,唇枪舌战,当着本宫的面竟然一点也不晓得收敛。我方才的话,你们全都当作耳旁风了是么?”
皇后大怒,宫嫔们自然显露戚戚之色,惴惴不安,悻悻的闭上了嘴。
高凌曦最先起身,领着其余人恭敬的福身:“臣妾等诸多不是,让皇后娘娘劳心了。谁知道一条跟了臣妾好些年的手串,竟然会断了线呢。这下可好,臣妾没伤着,倒是让纯妃吃尽了苦头。”
其实高凌曦没想过,纯妃会用这掉线来的珠子来损伤她的龙胎。毕竟这是突发的事件,她自己也没料想到手串会断,纯妃哪里就会有这么聪明了。
兰昕瞥了慧贵妃一眼,只道:“把方才断掉的丝线拿过来,让本宫看一看。”
高凌曦不敢马虎,让碧澜捡了起来,兀自上前双手递给了皇后。
“若是本宫没记错,这手串有些年头了。怎么丝线还这样新?像是从未被水浸湿过,淡淡带着些柔光。”兰昕一眼就觉出不对来了。
“回皇后娘娘,手串是昨个儿才交给内务府翻新了的。因着之前娘娘将桂花蜜打翻,弄脏了珠芯儿。特意让内务府的奴才转交珍造处重新清理过、穿好了,又送回来的。”碧澜谨慎的回了皇后的话。“今儿一早过来之前,手串才送来。因着慧贵妃娘娘喜欢,便连忙来带,故而丝线是新的,的确未曾浸过水。”
被碧澜这么一说,高凌曦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了。“难怪本宫轻轻一扭珠子,那线就断了,原是线不结实啊。”
兰昕听了她的话,双手捏住丝线断了的两端,稍微一扯,果然丝线“咯嘣”一声就又扯断了。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
众人大惊失色,均满面狐疑的看着慧贵妃。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高凌曦愠怒且浮躁:“好么,内务府的奴才是越发的不上心了。竟然连本宫也敢糊弄。碧澜,你速速着人去问,究竟这东西经过了谁的手,给本宫带来长春宫,让皇后娘娘仔细查问。”
苏婉蓉冷哼一声,阴阳怪气:“也就是说,即便是有人加了一颗珠子上去,慧贵妃娘娘您也无从发觉了。这么说来,臣妾这伤却是您一早就为婉蓉注定了的。”
“胡嚼。”高凌曦哪里会赞同纯妃这样中伤:“玛瑙手串是皇上送的,有多少颗珠子,手串有多长,本宫日日摩挲于手掌腕上会不知晓么?纯妃不要太恣意妄为,什么话也敢顺着嘴往外喷。”
第二百零六章:江月何年初照人
“若论到对此珠子的熟悉,除了皇上,想必也唯有成日里戴在身上的慧贵妃,你自己。”苏婉蓉绷着脸道:“若是你预先准备好一颗一模一样的,丢在臣妾脚下,再冤枉臣妾想要谋害你,便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也唯有你,才未卜先知一般,一早就知晓这手串会断。”
这么听来,的确是慧贵妃最有嫌疑了。众人默默的看向慧贵妃,心思各异。
其其格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已经不想出声了。越是精彩的地方,越要屏住呼吸慢慢的看,仔细的听。也唯有这样,才能瞧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不要让自己跟着这种紧张的氛围,情绪动荡。唯有镇定心神,才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于是她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默默的猜测到底是谁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如此这般,她竟乐在其中。
兰昕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慧贵妃再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实在犯不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与纯妃为难,需知若是出现什么偏差,岂非要众人均知晓假孕之事。皇上那里毕竟不好交代。也实在太显露她的用心了。
光凭这些珠子,兰昕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说白了,此时也唯有等到内务府将经手之人带来,详查过后再做定论了。“薛贵宁,你着人备肩舆,先送纯妃回宫,再请御医来瞧她。”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皇后也并没有责问慧贵妃一言半语,就因为皇嗣在腹,贵重些么?谁又没生过了,且她慧贵妃腹中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苏婉蓉见皇后有心偏袒慧贵妃,气不打一处来:“皇后娘娘,臣妾挺得住。事情毕竟发生在臣妾身上,伤也受了,血也流了,臣妾总得知晓到底何人所为,心里才不堵得慌啊。”
兰昕凌厉的目光,如小箭一般刺进纯妃的眼眸,不可违抗道:“纯妃到底是永璋的额娘,若是有什么损伤,最可怜的却要数无辜的孩童了。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想想那么小的孩子若是没有了额娘,会多么的凄惨。既然是受了伤,流了血,就早些回宫歇着吧。
再者,纯妃你不必一口咬定,就是有人故意害了你。依本宫看,也未必就真是旁人做了什么手脚,才致使你伤着。或许这一切仅仅是个意外而已,纯妃不要太冒进了,失了往日的温婉。皇上与本宫,到底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柔顺似水的你。”
皇后以永璋作为要挟,苏婉蓉再不敢多言其他:“臣妾遵旨便是。”她哪里是肯屈从的,只恨自己不能得到太后的信任,尽早将慧贵妃拔去,再与皇后分庭抗礼。恼火与担忧并重,苏婉蓉不得不为永璋着想,只好忍气吞声的由人扶着退了下去。
纯妃中途跪安,让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届时得到了缓解。再没有人敢如她一般,剑拔弩张的针对慧贵妃了。毕竟人家母凭子贵,身份不同,谁又蠢笨到会以卵击石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婉贵人陈青青倒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于末尾的位置走上了近前来。“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妾看一看方才的丝线?”
兰昕将扯断了的丝线交到婉贵人手中,由着她于之间摆弄了好半天。见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吩咐索澜:“把珐琅盒子里的红玛瑙珠子也给婉贵人看看。”
陈青青微微一笑,似乎是感谢皇后的信任,随即蹙着眉头接过了盒子,仔细的瞧了起来。几乎是每一粒珠子,陈青青都仔细的瞧了瞧。末了,她又是微微一福:“皇后娘娘可否借臣妾一些白色的细蜜粉用一用?”
“奴婢去取。”索澜伶俐,想着皇后定然恩准,便脚步轻快的取了写来。
当着大家的面,陈青青将其中一粒红色的玛瑙珠子丢进蜜粉里滚了一滚,随后拿出来让皇后过目。“旁处娘娘尽可以不必看,单是看着珠芯儿处,娘娘您发觉了什么?”
兰昕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仔细一看,竟然发觉有一块儿破损。“蜜粉原是填满了珠子的芯儿,稍微一倒就干干净净。可因着这一块破损并不光滑,蜜粉沾在不光滑的地方,却不容易倒掉。婉贵人好锐利的目光啊,竟然能发觉这么细微的缺损。”
“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是瞧着原本该光滑的丝线有写略微的毛躁,又是六股而成。区区十九颗珠子并不重,不可能轻易就断开。除非有人在珠子上做了手脚,使珠子内芯儿变得锋利,能划伤丝线。于是慧贵妃娘娘稍微用力揪一揪,线就轻而易举的断了。”婉贵人言罢,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慧贵妃就着碧澜的手,也走到了皇后身边。“想到这么精细的功夫来害臣妾,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如此说来,若非臣妾今日随手弄断了珠子,这手串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绊倒臣妾呢。”看着沾满蜜粉的玛瑙,高凌曦轻咬贝齿:“到底是谁这么容不得臣妾与臣妾的孩子?”
婉贵人摇了摇头,无从知晓。当说的话说完了,她便屈一屈膝,安静的退了下来。又回到她自己于正殿之上,末尾的位置坐下。好像来来去去,根本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既不要旁人关注,也不为自己的没落寂寥而伤怀,超然物外。
金沛姿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这个婉贵人真真儿好心。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敢问慧贵妃娘娘近来可还有什么饰物送去内务府过,或者内务府的奴才又为娘娘新添了什么?这样包藏祸心之事,总是不得不防着的。”
高凌曦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光彩犹如春枝烂漫:“多谢嘉嫔的关心,本宫近日没在送过什么去内务府,也因着身子不便,已经鲜少用内务府送来的饰物了。一应的需求,都有碧澜领着宫婢们精心侍奉着,到底不会如这手串这般莽撞的带了上。”
说着话,高凌曦惋惜的笑了笑:“唯独可惜了这么好的红玛瑙。颗颗都有如此的破损,岂非糟蹋了东西。”
兰昕摇一摇头,将其他的珠子倒进了蜜粉盒子里:“那也未必,方才婉贵人检查的时候,本宫也顺道看了看,可能只有这一颗被动了手脚。其余十八颗依旧完好无损。”
果然,索澜将每一颗滚上蜜粉的珠子又在检查一遍,果真颗颗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