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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痛痒的离去,更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吼道:"这是怎么了?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么,凭什么全冲着我来呀。你们敢说自己就不怨么?我不过是仗义直言,说出你们小肚鸡肠里塞的话罢了。"
苏婉蓉轻轻摇了摇头,米珠流苏簌簌的蹭在一起,沙沙的响。"事情还没弄明白,心急也无济于事。何况四爷英明自有定论,姐姐放宽心就是。谈不上什么不喜欢不待见的。"不等其其格说话,苏婉蓉就扭开了身子:"也出来好一会儿了,永璋该睡醒了。两位姐姐勿怪,妾身得回去照顾三阿哥了。"
金沛姿这才转了笑意,从容道:"是呢。既然四爷吩咐了回去歇着,就别立在外头风吹日晒了,妆花了可不好。荟澜、敏澜走着,咱们是当回屋了。"
人一哄而散,各自离去。谁都没有再看傻愣愣立在当下的其其格一眼。
此时的其其格,犹如落败的斗鸡,毛才戗起来,就让人扭歪了脖子,只得蹬着脚瞪着眼愤愤而去。“好么,你们一个个的,走着瞧吧。看是谁能得意到最后。灵澜,咱们也回去,没有阿哥照顾有什么要紧,总得照顾好咱们自己。”
灵澜最懂其其格的心思,少不得奉迎几句:“格格您就放心吧,阿哥一准儿就能有。保管比旁人房里的都聪慧,定是最得王爷看中的。”
主仆相视一笑,其其格这才觉得心里舒畅多了。“若不是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来,那侧福晋的位分非我莫属。灵澜,你就请好吧,早晚要那自不量力的蹄子滚回下院儿当她的使女去。”
人清出去了,弘历才正色问许:“本王没有什么耐性,富察氏之死,是否当真你所为?”
许张了张嘴,应下怕是命就没有,可如若不应,方才的话里已经透了底儿。加之宝亲王的态度格外严肃,杀意已现,许只觉得惶恐不已。心知避无可避,想起为祸的始末,他的脸上泛起了青色,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口道“是”。
这一声“是”出了口,许便不敢再抬头了。生死一线之间,他牢牢记着自己的初衷。用他一条命,换回几条性命,未尝不可!
“萧风,把人拖出去,砍了。”弘历的声音并不大,亦没有暴跳如雷般动怒。威严之中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让人无从质疑他的话,也不敢质疑什么。
兰昕不知是不是该高兴,弘历这样做,无疑是维护自己。然而许就这样身首异处,那府中悠悠之口,又当如何去堵呢。怕就怕十载、二十载,只要提及此事,人们必当认定是她这个福晋所为。
还有大阿哥永璜呢,他的心里会不疑不恨么?这样个法子最能直截了当的解决眼前的危机,却到底武断了些。兰昕有些糊涂了,弘历睿智,怎么会如此处事。难道他当真相信了许的话么?
心跳的厉害,兰昕一时间有些懵了。
萧风一把攥住许背上的衣裳,将人拎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许心知必死无疑,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福晋,奴才都是为了您啊,眼看着事情败露,您这就要不认账了么!奴才冤枉啊,王爷,奴才是受了福晋的骗,上了福晋的当才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
“且慢。”弘历不紧不慢道:“如何上当受骗,让他说。”
“快说。”萧风又是一摔,由着许跌在地上。“倘若有一句虚言,有你好受的。”萧风与弘历是一个心思,到底也不相信是福晋所为,也同样不希望福晋有事。只不过,他可不是冲着福晋本人去的,而是福晋身旁那位明艳动人,又傲气凛然的芷澜姑娘。
“奴才是来瞧梅的。”许艰涩的声音,透着一股羞赧:“入圆明园的时候,只说是给福晋送东西来,侍卫便没有为难奴才。哪知进了圆明园才发现,梅竟让福晋发落出府,再不用伺候富察格格了。
于是奴才马上去向福晋问个明白,才晓得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富察格格的心意。奴才心中气愤算不得什么事儿,可就连福晋也觉得富察格格太过刁蛮任性,实在当教训教训了。
于是乎才有了之后的事儿。奴才唯一没有遵照福晋指示的,就是杀了格格。从始至终,奴才都没想过要杀了格格,不过是一时错手才铸成大错。”许垂下眼睑,心灰意冷:“覆水难收之事,奴才敢做就敢认。跟在福晋身边些许年,没料到福晋会这样无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高凌曦就着宝澜的手,缓缓的走上近前:“无稽之谈,你与梅是何关系。富察格格发落自己手底下的使女,岂轮到你来挑剔?”
“奴才……”许咬了咬唇瓣,略显尴尬:“奴才从来就喜欢梅,福晋也答应过寻个日子,向王爷禀明,将梅许配给奴才为妻。福晋还赏赐了一支金簪子,让我送给梅当做定情信物了呢!”
“金簪子?”盼语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是个什么样的金簪子。”
“五福捧寿的样式。”许肯定道:“簪身上,还有福字连绵的纹路。”
盼语闻言,不由走近几步,正从弘历的脚边寻到那一支丢在地上的簪子:“许,你可看清楚了,是这一柄么?”
许仰起脸,目光落在金簪上细细打量后,坚定的点头道:“正是这一支,绝对不会有错。”
兰昕闻言,总算明白了弘历的苦心,兀自微笑:“那么,你几时见过我?听我说过对富察格格心生怨愤之言,又逼着你去行凶的?”
许见兰昕满面笑意,心底发怵,不定道:“昨个儿。”
“昨个儿何时?”兰昕得理不饶人般的追问。
“傍晚的时候,所以才有了夜里的事儿。”许猜测福晋白日必然与人为伴,当然没有闲暇与他说这么私心的话。面上泛起一丝青光,可心底多少有些愧疚,毕竟福晋待他不薄。
“你们可都听清了?”弘历将目光转向两位侧福晋。
“爷,妾身听清了。”盼语对弘历会心一笑,才转头看向许:“昨个儿早晨梅才被发落出府,转眼的功夫许你就从府中赶来了圆明园。未免太凑巧了吧?多说多错,福晋昨个儿傍晚的时候,请了御医去给大阿哥敷药,根本就未曾离开自己的厢房,且当时妾身与金格格亦在场,直到大阿哥服了药安睡才离开。那会儿已经很晚了,何以都不曾见过你。”
许神色一滞,心里忽然看见了希望。其实这样也好,他陷害福晋不成,即便是死,良心也好过得多。
高凌曦这会儿也明白了,四爷之所以说要砍了许,无非是希望令他心慌意乱。惊恐之中难免自乱阵脚,所言必有纰漏。而事实也恰好正明,四爷这样的安排果然没错。
再用心去看,许一乱,福晋就越发能沉住气了。或者说,她根本就知道自己能逢凶化吉也未可知。
高凌曦的话虽然不多,可目光丝毫不敢懈怠,一直都停留在富察兰昕身上。
这府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她世代簪缨的家世,更没有她勤俭质朴的品质,当然,最没有的,便是她正妻福晋的身份。也难怪事儿尽会朝着她去。
抿了抿唇瓣,高凌曦轻轻的笑了笑:“富察氏殁在这后窗下,不知许你又作何解释?难道因我也有份赶走梅么?”
第二十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许答不上话来,沉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兰昕这会儿已经平静了许多,恳切对弘历道:“四爷,妾身从来没有指使过许,亦没送过什么簪子。那梅澜被赶出圆明园是妾身的意思不假,但她与许并没有私情。这样的不实之言,只消让梅澜来对质尽可揭穿。”
弘历自然是信兰昕的,眉宇间亦明朗不少:“你且安心,你我结数载,怎会不知你的心性。何况此事纰漏百出,人心尽显。本王有的是法子,令他说出实情。”
弘历的话音才落,芷澜就走了进来。“王爷、福晋,奴婢已经去长春园宫门查问过,守卫清楚的记得许是于昨日亥时进的园子。侍卫当时还奇怪,怎么会选了这个时候会送东西过来,许回说是福晋突然要的要紧东西,不敢耽搁就连夜送了过来。”
“好么。”盼语虚了虚眼,虎着脸道:“亥时才入园子,傍晚又怎么去问福晋的心意。许,你若再不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连番的诬陷府中诸人,怕就不光是一死能了结的事儿了。”
许横了心,纵然是死也不能说出实情来。这么想着,他脸上的敬畏之色,转瞬间狰狞成了邪恶与狂妄:“奴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侧福晋又何必再问呢。”言罢,他猛的朝弘历叩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截然道:“奴才一时贪念累及无辜,但求王爷不要牵累旁人。”
这话是他的心声,无论是陷害福晋还是杀害富察格格,皆非他所愿。他能做的,只有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