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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皇甫弱水堕胎,楚皇盛怒之下,下令将她处死,是他在乾坤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甚至说愿意拿他自己的性命以死赎罪,才求得皇帝对她的开释。这就是缘何她在花房受刑之际,他人影全无,究竟去了哪里,他才是那个真正救了她的人。
最终结果,她只是失了一对眼睛,而他却差点被黜,并遭受了重笞之刑,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之后卧病在床一个月,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如今更是宛如千刀万剐般,一到阴雨天势必痛不可耐。
那都是他为她求罪获得的惩罚。她只当是羽燃放过她,让她轻松自在的逃走,实际上,却是他用自己一生的痛苦换得了她的自由。
她临走之际用魍魉子珠跟他说话,殊不知在此之前,不知打哪得知真相的楚皇,为了不致让太子耽色误国,毅然将他手里的悖珠收走充了国库,并严令说在他死前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开启,否则珠碎人亡,亡的自然不是他,而是那个女子。这事他前阵子忙于宫中事务,一时忘了告诉她,她便一直蒙在鼓里,在她道出那最后那一番话的时候,也许他正在替她受刑。
而她,却在渐行渐远。
之后的日子里,他几乎是疯了似的翻天覆地的寻找,穷极了心力,简直恨不得挖地三尺,好不容易找到之时,已然错过太多时光,又牵扯出了更多无法预料的恩怨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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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镇的民风有些古怪,似乎风云易主比看天际浮云消长还要稀松平常,他们照样过活。好在楚湮也不是烧杀抢掠之徒,所至除了霸占郡主一两座府宅,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沧镇镇长一向自诩清廉,金堆玉砌的府宅,硬是附庸风雅加个“蓉”字,此外还有其他“梅园”、“竹园”等掩耳盗铃之类。
此际夏依逢等人为了满足郡长“蓬荜生辉”的志愿,不由分说在蓉园落了脚,把对方感动得隔三五个时辰过来哭一趟。
其次有一个插曲是唐梳桐得知夏依逢是太子老妈之后,气得一整天滴水未进,结果下午的时候突然见她腆着个大肚子从房里鬼哭狼嚎地冲出来,吼声惊天动地:“妈妈呀~谁把我的肚子搞得这样大啦!!!”后经大夫诊断为“气急攻心,虚火上浮”云云,粗俗了讲就三个字——“胃胀气”。
这件事被她视为此生的奇耻大辱,到了晚上变成鬼面唐之后依旧愤愤不平,把自己锁在房内不肯出来。并且此后每当听到别人在说“气”之类的字眼,她就疑心在说自己的笑话,每每反应很激烈。
楚湮本驻茗园,毕竟他有很多藏着掖着的事要处理,需要一个清静自在之地,不过他入暮时分到蓉园遛了一趟。当时他与夏依逢也是阔别十年正式照面,夏依逢激动得那个样子,用唐梳桐的话来说是一种“分娩过后发现生的有鼻子有眼的狂喜”,而楚湮始终神情冷淡,面对对方滔滔不绝地倾诉离愁别绪,他从头至尾说的话加起来不过十个字,且其中有两句是“这样啊”,剩下四字儿是“原来如此”。
夏依逢倒不介意,晚饭时胃口大开,众人看到她那只独一无二的大碗时都纷纷建议她干脆换成盆,省得那个盛饭的小丫头一趟一趟地折腾。——当然,她高兴的另一个原因是唐疏桐正趴在一旁忍受着光看不能吃的煎熬,她一向都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唐疏桐痛苦的基础上的。
此外楚湮在夏依逢赤裸裸的纵容和唐疏桐的无力阻挠之下,去神阑的房里呆了片刻,具体发生了什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了蓉园中人津津乐道的谜题——反正结果是准太子妃将太子爷狼狈地轰出门之后,孩子气地哭了一个晚上,而且第二天也扬言“身体染恙”起不来床。
第六十五章 聚首(一)
当那个女孩抬起文静的眉眼之时,神阑一下子懵了:“怎么会是你?”此际一袭绿装亭亭玉立之人正是她昨日所遇的那个卖花女,只是眉目间忧郁消散,显得清秀明朗起来。
“回主子的话,是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替奴婢还了祖上的阴债,又给了我们全家老小一条活路,奴婢从今以后,愿当牛做马服侍主子。”她低眉顺眼地说着,一面将银盘内盛装的芙蓉花小心翼翼地用长穗穿起来。
神阑倚榻上,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激烈挣扎了一番,声音低不可闻:“田大膀。”她印象中所有读过书的人听到她的名字都会爆发出恐怖的大笑,可她以为神阑是特殊的。事实证明,对方果然脱俗,因为她笑得比一般人都要厉害。这让她有些受不了打击,把那些个老嬷嬷教的礼数规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红着脸大声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爹说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命动辄没了,‘大膀’这个名字会保佑我的!我就是靠着它才能忍饥挨饿活到现在!”
“你老爹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呢。”对方抹着眼泪道。这个表情怎么看让人怎么不爽。
田大膀吼完之后,陡然发觉自己犯了仆人禁忌,赶紧咂着舌不敢再吱一声儿。
“那芙蓉哪儿来的啊?看上去挺新鲜的,闻着也不错。”好在神阑故意给她台阶下,将话题转移了开去。
“那是~”田大膀一说起这个,立马就精神抖擞了,“满园开的到处都是,这花儿不挑,季节中了更是可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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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田大膀来了之后,唐梳桐就产生了一种后继有人的沧桑感,原因是她卧病在床之际,田大膀已经和夏依逢结下了血海深仇,成日里唇枪舌剑你死我活。——这要归功于夏依逢吹毛求疵的烂性子,总对田大膀持怀疑态度,那最初的怀疑是从田大膀的名字上开始的,她生怕自己的孙儿受到对方粗鲁的对待,一再威逼田大膀改名,想不到对方誓死不从,牛劲上来了还敢跟她破口大骂。田大膀也意识到自己缺少一个同盟军,听离枝说了唐梳桐以前的英雄事迹之后,就主动跟对方套起近乎来。
“唐姐姐,您这是哪儿不舒服呀,淤那儿四五天了。”她趁着钎花的兴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唐梳桐抚着气尚未平的独自,孱弱地把大夫的专业术语撂了一遍。那姿态,行将就木。
“哪那么斯文呀。”夏依逢走过来拍拍唐梳桐圆滚滚像揣着只大西瓜的肚子,笑里藏刀地说,“哟~这肚皮圆的,我儿媳妇再过三个月见了都自愧不如啊。你倒是说说看,是准备生只狸猫呢还是别的飞禽走兽?”
唐梳桐暗想,可千万别叫你的龟孙子投错了胎才好,老娘可没心情生他。迫于夏依逢淫威她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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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园之内,一位翩翩少年打着折扇沿着游廊疾步如飞,衣袂当风而行。楚湮坐于凉亭之内,正在读一封信,那少年蹑手蹑脚溜到他身后,突然蒙住他的眼睛道:“猜猜我是谁?猜错了我要你脑袋!”楚湮一把将其掳到怀里,似笑非笑道:“苏小繁你要是再敢跟我开这种低级玩笑,爷保准你后悔莫及。”
苏小繁轻轻一笑,不以为然道:“怎么着,姑奶奶怕你不成?”她宽袍广袖,女扮男装,添了几分俊俏风流。
楚湮挑眉戏谑道:“你苏小繁神通广大,连我这太子爷也敢不放在眼里,不过身为一个女人,你好歹有什么地方也是怕我的吧?”苏小繁啐道:“有经验的男人到底是不同啊,讲起话来底气十足的样子。”她挣脱对方怀抱,在一旁落座,“啪”地将手中折扇收敛了起来。
楚湮继续案头的工作,同时苏小繁扬眉轻瞥到大理石桌上还摊放着另一封雪笺,笔迹华丽清遒,落款为“羽樽”二字,顿时兴趣盎然,拿起来细看一番。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却流溢着一股莫名的气势跟冷意:“君承碧落日久,何时挥兵北上?南括四海,北定十城君之夙愿矣。冀君主徽州,捣卞凉,封三江五湖,在下于雪国王城恭候大驾。”
“这回我是真看不懂了,以他的实力,何至于如斯退避三舍?较起真来,结局再怎么着也是个鱼死网破吧?至于不战而走么?而且在此之前,还那么大方地将徽州三郡拱手奉上,可别小瞧了这小小的三个郡,在王城之城的碧落,寸土千金。此前种种,已是谬之大矣,现在又来邀你一起打他的江山,羽樽莫不是近来受了刺激,这脑子不好使了?”苏小繁揣测道,“不过这种几率就跟大晴天被雷劈死一样低。雪公爵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想当年他连败天空与风之都的峥嵘气魄,绝不可能似如今这般不战而退。那么,你可知究竟是何缘故?”
“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