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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过得好,我的责任也尽到了。”曾斐说。
“让她真正快乐只有一种方式,你成全她,皆大欢喜。反正你们的亲戚关系都是瞎扯。”
曾斐怔了一下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说:“开什么玩笑?她胡闹,可以说成年幼无知。我要是动了歪脑筋去占她的便宜,我还是人吗?别人会怎么看我?”
封澜本想说:“你就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然而话到嘴边她忽然想起,丁小野似乎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其实是理解曾斐的,本质上她和曾斐都算同一种人,他们就像鱼,活在一个看不见的鱼缸里,看似悠闲得体,但他们游不出鱼缸的桎梏,也没那个胆子,因为那是他们习惯且赖以生存的空间。刚才她的大胆提议,别的不说,就是曾斐家里老母亲和姐姐那一关都过不了。
“你当我没说过吧。”封澜叹了口气,“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人活着怎么那么复杂?我记得你以前远比现在洒脱。”
曾斐说:“以前我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总以为想要什么就去做,这才是真男人、纯爷们的表现。后来才发现是非曲直、情义法理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一个成熟的人,一个男人,首先不是应该照顾好身边的人,让她们过上安生的日子?”
封澜有个荒谬的联想,为什么每个浪子在经历过她或者轮到她的时候,都变成了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幸运。
“崔嫣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性格是不算乖张,却是个地道的人精。”
“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曾斐无奈地说道。
“可我现在就想不通。”封澜直面曾斐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曾斐面露惊讶,“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觉得我会为了让你摆脱另外一个女人而答应跟你在一起?”
“当然不是。”曾斐说,“崔嫣只是让我下定决心要认真开始一段感情的原因。单纯想要找个女人结婚,对我来说不算难事。如果不存在选择,我何必找你?你还挺难伺候的。”
“那为什么是我?”封澜傻傻地问。
“因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曾斐说。
封澜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完全不屑于说情话的男人偶尔来一两句暧昧的话还挺让人心动的。她说:“这些话你十几年前为什么不说?那时我一定会相信的。”
曾斐笑道:“你也说过,男人晚熟。我以前心思根本不在这方面,况且那时你才几岁。”
说到这里,曾斐忽然笑得诡异。
“你笑什么?”封澜问。
“我在想我们的‘初吻’。”
“你和崔嫣还真是没有秘密。”封澜支着额头笑,“我也不算说大话。那年暑假我去吴江家,正好你也在,我骗你说学校准备考仰卧起坐,让你给我压腿……反正嘴唇是蹭到了,这在我看来就算半个吻。”
“我也没有说不算。”
“难道……你对这个也有印象?”
“很奇怪吗?我那时也纯情过……”
他们相视大笑。曾斐笑得轻松而舒展,封澜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开怀的他,恍惚间仿佛旧日重现。
19。第19章 惦记她的男人(2)
“还差一点点,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曾斐说。
封澜都不愿意认真去数那是多少年前的事,那会让她对时光流逝的速度感到绝望。
“那时稀里糊涂的,懂什么呀?”她撇清道。
曾斐说:“现在不糊涂了,那就再试一次!”
接下来的好几天,曾斐那句“再试一次”一直在封澜心间回荡。他们真的可以“再试一次”?曾斐的一番话确实唤起了封澜不少旧事的记忆,然而年少时稍纵即逝的情怀能和一辈子的选择相提并论?她答应曾斐会认真考虑,却始终做不了决定。
这一天是农历的七夕,曾斐在外出差,他提前和封澜打了招呼,回来后会请她吃饭,也希望她到时能给出一个答复。封澜盼着他的公务再忙一些,好为自己争取点时间。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节假日通常是餐饮业最忙碌的时候,尤其是浪漫的节日。封澜的餐厅提前一天停止了预定,结果等位的人还是排起了长龙。丁小野今天不在店里,据说是轮到他休息。封澜把店长批了一顿,就算是休息,也得挑个没那么忙的日子。平时店里人手就刚刚好,少了一个人,又遇上客人扎堆来吃饭,她这个做老板的也不得不套上围裙做起服务员。
店长很是委屈,解释说丁小野自从来上班,就没休息过一天,也没请过假,这一次他主动提出轮休,不同意实在是说不过去。封澜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后来想想,那家伙不在也有不在的好,没他在眼前晃荡,她心里也舒坦些,干起活来更心无旁骛。
这一忙碌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拨顾客。清场盘点结束后,封澜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丁小野仍然没有回来。难道这样的日子,连他都“佳人”有约?而封澜却不得不孤家寡人奋战在工作岗位上,这未免太让人感到沮丧了。
封澜不由得想到了曾斐,他如果在国内,多半会邀她去吃个饭吧,有没有空赴约是一回事,最起码有个人惦记着。封澜有些惊慌地发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使是七夕这种日子,她的电话也悄然无声了?仿佛就在昨天,她还在为如何处理收到的花而头疼,一转头就门前冷落车马稀。时光怎么比人心还现实?!
她洗手时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补妆过后,这张脸还对得起人,可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了肆无忌惮的天真。她看曾斐时,常觉得现在的他疲倦而冷淡。丁小野会怎么看她,在他眼里她是不是迟暮且疯狂?
不不不,她还不到三十岁,她不能在自己容颜真正衰老之前,就让这种恐慌的情绪消减了她的气势。
封澜试着以初见者的心情去判断曾斐,正如她妈妈所说,无论是家庭、事业、人品还是相貌,他都无可挑剔。即使现在曾斐在她心里依然只是个普通朋友,她对他无欲无求。但爱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吗?也许她应该摆脱低级趣味。爱是共度一生,而不是一晌贪欢,她反复说服自己。至于丁小野……不,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丁小野,一秒钟也没有。
封澜收拾好东西,和其他即将离店的员工挥别。从昨天开始就有一辆讨厌的破面包车停在她的车位上。她向大厦物业反映了,也给车主贴了字条,可直到今天那车也没有挪位。这幢大厦现有的停车位十分紧张,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昨天物业联系不上面包车车主,好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临时停车位,今天倒好,直接让她停在了后门的空地上。
如果明天早上那辆破车还赖着不走,她发誓会让拖车公司把它到扔垃圾场去,封澜在心里恨恨地想。她关上车门,正打算启动,不经意发现脚边有张票据,捡起来一看,是昨晚加油的油票。她记得非常清楚,就在今早下车之前,她还把这张油票和之前的一些票据归整在一块,好好地放在驾驶座右手边的置物格里,现在它怎么会单独掉落出来?
封澜心一颤,脑子里警铃大作。她极其缓慢地转身,还没发现异样,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后排座椅下窜起,朝她猛扑过来。幸而她有了提防,一只手已放在车门把手上,慌乱之中惊叫了一声,拉开车门就往外逃。她大半个身子已扑倒车厢外,右手却被人死拽住不放,她挣扎着转身,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个子男人,头发凌乱,面孔黑黄深陷,紧扣在她腕部的那双手枯瘦如柴,正试图将她拉回车里。
封澜大声呼救,奋力挣扎。拉扯间,那小个子男人也被她的力道牵引着往前,越过了前排座椅的间隙,那双令她作呕的手依然死死箍在她手腕上。封澜记得他,上次就是他抢走了她的包,如今一个月不到,这劫匪居然得寸进尺,打起了她的车和她整个人的主意。
看来对方把她当作了肥羊。封澜上次的包里除了现金、手机之外,还有刚从手上摘下不久的一块腕表,都还值几个钱,也难怪对方尝到了甜头,竟阴魂不散地缠上她了。封澜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这么好欺负?一个月内抢她两次?这社会上非法奸商不少,怎么不见他抢那些人去?她每天起早贪黑,依法纳税,为了赚那点小钱连青春、时间都赔进去了,结果在浪漫的七夕,唯一惦记她的男人竟然是个劫匪。
上次被抢时摔倒的情形、补办遗失证件的烦恼和丁小野的嘲讽都历历在目,封澜胆向怒边生,眼见一时间脱身不得,便摘下高跟鞋,劈头盖脸就朝劫匪脑门上敲。也不知道尖利的鞋跟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