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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别人,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恐怕早就失去信心了,可是铁木兰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她暗暗的发了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罪犯绳之以法。
突然,铁木兰娇躯一震,隐约觉得人群中有个身影有点眼熟。
她忙睁大双目仔细望去,发现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有小半个侧面对着自己,似乎正在专注的观看墙上的榜文。
这个人……瞧他这身形﹑这个头﹑这脸部的轮廓,和昨晚遭遇的那个凶手,足足有七八分相像!
铁木兰越看越是怀疑,一颗心不由咚咚跳了起来,粉脸激动的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倍增娇艳。两眼中却射出凌厉的光芒,冷电似的扫视在这个男子的身上。
一阵秋风吹来,暮秋的寒意更重了。任东杰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几颗汗珠,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个美貌女捕头的视线正牢牢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禁暗呼不妙。
如果被对方确认,自己就是昨夜和她交手的不速之客,那么她肯定会认定自己是凶手的。虽然这个误会最终可以解释清楚,但那总是太麻烦,何况还牵涉到桃花夫人的声誉问题。
唔,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任东杰打定了主意,转过身刚想溜之大吉,突然眼前人影晃动,这美貌女捕头竟无声无息的掠了过来,迎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冷冷道:“站住!”
站住!你还想逃?
好动听的嗓音!清脆的如同出谷黄莺,虽然特意加重的语气里透出森寒和严厉,却仍然掩不住少女特有的那种娇嫩。
任东杰心中一震,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装出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道:“怎么了?铁捕头,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除了你还有谁?”
铁木兰双手叉腰,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总算把你给认出来了!”
“什么?铁捕头认得我吗?”
任东杰满面惊奇之色,怔了怔,忽然又笑嘻嘻的道:“我一向只和怡春院里的姐儿们打交道的,几时这么幸运,连本城最漂亮的女捕快也认得我了?莫非是大家在哪里见过吗?”
“闭嘴!”
铁木兰听出他语带调笑,娇靥不禁一红,目中却露出怒色,喝道,“少在本姑娘面前装蒜!我知道,你就是我昨晚遇到的那个人!”
“昨晚?我只记得喝醉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去了哪个花魁的闺房。”
任东杰索性一装到底,嬉皮笑脸的道,“啊,原来竟是撞到了铁捕头啊,真是失敬失敬。”
铁木兰气的脸都白了,杏眼圆睁,怒叱着飞身掠上,出手如风扣向对方的腕脉。
她知道昨夜的那个对手武功极高,所以这一招已用尽全力,而且后面还隐藏着三种变化应对他的反击,岂知自己的手才刚伸出去,竟真的把对方的脉门给拿住了!
铁木兰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一击奏效,一时间倒愣住了。
“你干什么?”
任东杰大声惊呼,抖动着胳膊肘试图甩脱控制,小佰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涌了过来。
铁木兰不及多想,自然而然运足了真力,想要把他的右臂反扭到身后。只听“咯蹬”一声轻响,对方蓦地发出惨叫声,一只手肘竟被硬生生的扭脱了臼。
“哎呦,哎呦……”
任东杰痛的龇牙咧嘴,额上冒出了黄荳大小的汗珠,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呀……官差打人啦……救命……”
人群顿时为之譁然。身为捕头抓不到罪犯,本就已令大家不满了,这时又无端端的殴打平民,更是激起了众怒!
铁木兰只好放开任东杰,又替他把脱臼的胳膊重新接好,暗暗的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不但失望,而且还相当的沮丧,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负高明的眼力,居然也会出差错──面前这个色迷迷的家伙显然不是自己要找的罪犯。他虽然练过一些真功夫,可是充其量只是二流角色,根本不像昨夜和自己交手之人那样神出鬼没。
要知道高手装疯卖傻的戏弄敌手,那是常有的事,但绝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连手臂都给震脱了臼。
“以后嘴里放乾净些,别再胡说八道的讨人便宜!”
铁木兰心头烦躁,没好气斥责了两句,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开了。
她走的很快,腰杆还是挺的很直,闪亮的大眼睛里也依然带着坚定而顽强的表情,仿彿是在宣示着强大的决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会把案子查下去的,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更不会向凶手认输!
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人群也逐渐散开了以后,任东杰才活动着胳膊,喃喃道:“除了屁股上的两脚之外,又欠了我一下痛殴,这笔帐,我迟早要在床上向你讨回来。”
突听一个声音笑道:“哈哈!任公子果然不愧逐花老手的盛名,竟然敢向六扇门里的女捕头讨帐,本人实在是佩服。”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从旁边走过来,满面堆笑的作了个揖,竟是刚才一同等待玉玲珑接见的那姓彭的汉子。
任东杰拱手还礼,奇道:“阁下从前见过我吗?怎么会认出我的身份?”
姓彭的汉子笑嘻嘻的道:“就算不认得任公子的面貌,也该认得出你天下罕有的手上功夫──除了任公子外,还有谁能令手肘随意脱臼,瞒过大家的眼睛呢?”
任东杰展颜道:“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这历练尚浅的捕头小妞,在彭兄这样的行家面前就无所遁形了。对了,还未请教彭兄大名?”
姓彭的汉子道:“在下彭泰,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边说边有意无意的将右掌亮了出来,五根指头上倒有三根戴着硕大的红宝石戒指。
任东杰恍然道:“原来是富甲一方的‘赛陶朱’彭大老板呀,失敬失敬。难怪这样财大气粗,能送的起‘翡翠珊瑚树’那么贵重的礼物。”
彭泰叹着气道:“只可惜本人纵然手掷千金,也难买到美人的一笑。而任公子单凭一股男子汉的魅力,就轻易的打动了玉小姐的芳心。”
任东杰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老兄的恭维。可是如今这个年代,美人儿往往都是很现实的,也许我最终还是会在金钱的威力下大败而回。”
彭泰慇懃的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恭喜任公子的。就让本人做个东道,大家一起到‘泰和楼’去喝上几杯如何?”
任东杰看看天色,离约会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正愁闲着无聊呢,当下爽快的答应了。
泰和楼是全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本来一天到晚都是座无虚席的,可是当任东杰和彭泰走上楼时,里面竟然只有寥寥四桌的客人。
最左边的那一桌上,围坐着的是六七条汉子,全都是头带白范阳毡笠,足蹬膝八搭麻鞋的老江湖打扮,正在大碗酒大块肉的开怀畅饮,发出吆五喝六的猜拳行令声。
为首之人坐在当中的位置上,身材略为纤瘦,容貌被竹笠遮住大半,微露的脖颈肤色白皙,有江湖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郎。她的面前已经放了好几个空着的海碗,看起来酒量一点也不输给那些身为男子的手下。
和这伙喧闹汉子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相邻酒桌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面貌清矍,穿着洗得干乾净净的旧道袍,襟角在无风自动的猎猎飞舞。
当他们望过去的时候,这老道半开半闭的双目突然一张,射出两道冷电似的逼人光芒,随即又悄然敛去了,足见内功已经精湛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而在酒楼的角落之处,端坐着的则是两个出家人装束的尼姑。坐在上首的四十多岁年纪,面貌端庄,眉目间有股疾恶如仇的正气。下首的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容色清秀照人,婀娜的身形虽然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但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不过整间酒楼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另一头的雅座上,那里有十来个少年,就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体态风流,艳光四射的美妇。
这些少年无一不是英俊出众的翩翩公子,可是面上却全都带着讨好献媚的神色,有的在为这美妇捶肩,有的在为她捶腿,还有的用筷子夹起菜餚,乖巧的送入这美妇的口中。
任东杰凝目细看,眼光顿时一亮,只见这美妇的衣着实在大胆的令人吃惊。
明明是寒冷的暮秋,她身上的衣服却单薄的仿彿是在夏季。一袭圆领窄袖的贴身轻衫,领口低至可隐约见到乳沟,露出大片丰满雪白的酥胸。
她见到任东杰健硕的身形,目光也亮了起来,水汪汪的秀眸中立刻泛起妩媚之色,毫不顾忌的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殷红的朱脣边漾开了娇甜的笑意。
任东杰“咕噜”的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