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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皱眉道:“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邓愈道:“福建、两广之地异军突起,竟有八万之众,攻城略地,福建抚台好容易打退围城逆军,方能抽空传讯进京。”
青书眉头愈紧;哼了一声问道:“何人造逆?”
邓愈道:“福建的贼将姓朱,两广一带的却是不知。这两人用兵都极是厉害,几乎打下一省之地。”
武定帝徐徐踱步,轻声道:“姓朱……”
邓愈又道:“陛下,江夏公傅将军为解围,已擅自率军前往救援……”
武定帝扬手制住他道:“朕知友德拳拳为国之心,不怪他便是。”沉默一会儿,宣了太监进来,道:“传朕旨意,着镇国上将军罗本火速至建康府,领十万龙庭卫南下平乱。再令右丞相拟一道圣旨,罚江夏公俸禄一年,再对他说平叛之后另有嘉奖,让他第一时间把贼酋名号火速报上京来。”
太监恭声应命。
邓愈听他又罚又奖的,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讷讷不敢发问。武定帝转头对他道:“邓愈,过些时候,咱们偷偷南下一趟,也让你见识见识高深武功境界。现在么,你去寻军师来,我有大事相托。”
邓愈糊里糊涂的听他说完,没股脑的答应,一溜烟似地跑去宣召了。
微带着些阴森的目光往南,青书轻声呢喃:“还要玩么,哼,现在也够了,朕贵为九五,你能逼我南下,也不枉了。”
九莲山上,腰悬宝剑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着儒袍,脸部线条刚毅英朗,体态挺拔,一袭白袍随风猎猎而响,俨然端方儒生。
知客僧将他领到方丈禅房外,便合十告退。白袍男子扬声吐气:“华山白观,求见慧鸿禅师!”声音清朗富磁性,悠悠传开,南少林偌大寺院,几乎无人不闻。仅这一声,便可知晓,虽说这位华山掌门自连杀蒙将十三员后,便坐镇剑气冲霄堂隐退不出,但近年来他内功委实进益极大,养气功夫之醇之厚,较之南北少林方丈、武当俞掌教,都不弱分毫。
慧鸿禅师睁开双眼,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精光四射,嘴里喃喃道:“声威如此,莫非来者不善?”
道家至宝《先天功》,与佛门圣典《易筋经》,孰强孰弱?
第两百四十四章 … 南下
时方盛夏之际,烈阳当空,在树木荫荫林立的山间小道上投射出点点辉光。有三男一女四人结伴,于这小道上不慌不忙的徐徐而行,气度俱是雅量雍容,男的皆是眉目英挺,观之可亲,尤其前方那个身着玄色绸袍的男子,瞧来若不是山间清雅之士,便是王孙贵胄之流;女的则俱是清丽绝伦,明艳不可方物,绝非寻常闺秀碧玉可及。
四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不时指点山水,闲赋几句歪词,悠悠然大有高士意境。
走了一程,便听走在后头的一个蓝衫汉子笑道:“师傅,咱们这一走就半个多月,京里头没事儿吧?”
玄袍男子“啪嗒”一声合上折扇,在那蓝衫汉子头上重重敲了一记,笑骂道:“你这乌鸦嘴尽说坏话。有我的张良和萧何在,出不了事。”他身旁的那白衣女子亦是不由莞尔,抿嘴轻轻笑着。
蓝衫汉子身畔的黑袍男子温文尔雅的笑笑,道:“师兄离京之前,一切事宜,想必早已安排妥当,军师妙算,前元王保保那些余孽想来能一网打尽。怕只怕南疆不安,又与蜀中贼寇相勾结,鞭长莫及,难以平定。”
玄袍男子目光一寒,微微冷笑道:“无忌,你道我下这一趟江南作甚?不会会老朋友岂不是白来了?他朱某人八年前能大难不死,我宋某人便能在八年后再杀他一次!”
这一行四人,正是当朝天子宋青书与苏贵妃、崇明王张无忌、骠骑卫上将军邓愈。此行途中众人皆以以前称谓相称,该叫师傅的叫师傅,该叫师兄的叫师兄,便是这堂堂九五之尊的武定帝,也是摒弃那个说的极为拗口的“朕”字而转用“我”,叫得顺口之至。
却听张无忌笑道:“师兄神武,那朱元璋一介匹夫。却如何是你敌手!”
邓愈接口道:“张师叔说的是,我看不劳师傅出手,老傅就足够解决他了!只是盘踞岭南的那人棘手了些。”
宋青书听得此话,忍不住一挥折扇,哼道:“此人用兵明里似无法度。实则极是精奇,若不是友德身经百战,临敌小心,只怕便是大败亏输之局。哼,不过这老小子是不是久不打仗荒疏了那几下把式,打了这许久,还是以我龙庭府兵对阵,他妈地连贼酋什么名字都不晓得,无忌。回头你替我起草一封书信,骂他个狗血淋头!”他不是不知道现如今自己十兄弟之间的尴尬处境,但仍是坚持要带张无忌南下。其一是让京中怀孕在家的赵敏有个羁绊,其二则是也想与师弟好好聚聚,说说真心话。
张无忌笑着应了,笑容里明显没有在北平城里郁结的味道,明朗,开心。自宁波府而后,多便是步行了,这一路虽说不乏景色秀美的所在,但多地却是穷山恶水。好在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轻功厉害,气息悠长,邓愈又从刘伯温那处学得些许天地道理,能掐会算的道道虽不算精通,但也往往能令诸人赶在夕阳西下之前投宿落栈。
几人步行了四五日。便入福州地界。这一日方及清晨。四人便自蒲田镇客栈中出发。悠然上山。九莲山上风光明媚。不乏佛迹。宋青书、张无忌师兄弟玄学深厚。苏若雨学识渊博。邓愈也是个插科打诨地个中里手。一路上自是趣味盎然。
走至中途。挽着苏若雨盈盈素手。青书忽然想起离京之时。批阅章折时。看到刘伯温呈上地奏折中意味深长地那句:“……北元之兵。臣能定之;王妃举措。臣亦以耳目相闻;朝中大事。基代为操持。当属不该。有谕旨在身。强为之亦差可也;立后之事。关乎国体。基纵无旨。僭越议之。国母孰归。迫在眉睫。陛下宜早作决断。南巡归来。万望定论。”
想到此处。心头计议一番:皇后统领后宫。依苏若雨手段原也能行。只是这一国之母不仅仅是统领后宫这么简单。以身作则、母仪天下也是一项重任。苏若雨地出身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绝对与皇后之位无缘。剩下两位。也该有个决断了。
沿着山路一直往上。青书等五人离寺渐近。少林寺三个斗大金字映入眼帘。漆黑匾额好几处都稍破而损。却不显破败。反有盎然古意。
走到大门前。随口诹了几个姓名。与知客僧通报了。只道是过路地香客。欲进寺捐些香火钱。知客僧却断然拒绝。青书不由好笑。八年前自己偷偷潜进寺中。今日原想光明正大一些。孰料这和尚还不让。真是彼其娘之!
挥袖点了那知客僧遍身十余处穴道。把个和尚如金刚也似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而后领着妻子师弟徒弟大摇大摆走入寺内。
才走了不到里许,便听得拳脚风声,青书不由大为惊讶,南少林实力之雄厚,前些年他已见识过,他心里一直疑惑,为何当年来助阵的北少林诸僧比之南少林弱了一筹不止?不说那个蜗居禅房的变态红叶,也不说天字辈地六位长老,便是沈振鸿等一干慧字辈高僧,也是高手林立,比之唯三空神僧支撑大厦的北少林,实在是强悍太多。
那又是何人,敢到猛虎群中撒野?
着张无忌和邓愈在后等候,青书携着苏若雨手,身法展开,一掠至屋舍顶端,微微躬下身子,眯眼瞧去,不由心头大震。
白袍剑客手中宝剑淬出匹练也似的淡红剑芒,吞吐莫测,身形一转,便削断那身着黑色僧衣地老和尚手中禅杖,便听他淡淡道声:“承让。”旋风也似的退后丈许,收剑回鞘,动作干净利落,几近完美无缺,无半分多余。
青书嘴角浮上笑意:“原先还没料到白观这小子是个死不认错的犟驴脾气,连杀十三员蒙将,啧啧,我只道是市井流言里的夸夸其谈,今日一见,才知其所以然。居然还能放出剑芒了,功力不错,不错。”
那老和尚收了断成两截的禅杖,长须在风中飘扬,向那身着靛蓝纹金边袈裟的和尚一合十,随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
便听那方丈装束的和尚吐气开声:“白掌门功力深湛,便连敝师叔亦不是足下三十招之敌,委实近天人之境。但若欲拜谒敝师兄红叶,还须过了贫僧这关。”声音浑厚硬朗,青书只觉再耳熟不过,一时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定睛瞧去,心内又是一惊:“原来是他,只是怎么出家做了和尚?白观又干啥想找红叶?”
白观皱眉道:“白某久不出山,本不知贵寺红叶大师尊名,此来全为敝师弟蔡子峰,并非比武斗狠,方丈大师又何苦为难?”
慧鸿禅师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