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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的营帐离中军大帐不远,靠近东南方向,不多时刘伯温便赶到,他深吸一口气,脚步极轻极轻。一撩帐帘。气凝双掌,往里边走去。
只消将你引出。自己猝不及防的暗算之,再飘然退去,而后万箭穿心,还怕他生了翅膀飞了不成?
刘伯温打着满满的注意,一掀帘子,却是空无一人,不由一怔。
桌上却有一张雪白笺纸,墨迹淋漓。笺纸上一行潦草字迹,落款正是施某别号…………耐庵。
“某今日得见两位故人,得慰平生,原欲一逞豪饮,奈何兴致已尽。古之贤人拜谒未至而兴尽而返,子安今日欲一学东施效颦,不告而别,万望恕罪,来日若见,再续别情。”
很显然,施耐庵早瞧出他杀意,先他一步离开,还留书一封,看似不失礼节,实则暗含嘲讽。
刘伯温何等傲气之人?瞧见这行字迹,忍不住被气得浑身发抖,心知这一场智战,算是自己疏忽输了一筹。但这一口气终难咽下,猛地伸掌一拍,这张本就摇晃地桌子登时骨架四散,四处皆是木屑。
罗贯中一撩帘子,瞧见这般情形,示意王禅等人无需紧张,也长长舒了口气。
刘伯温镇定下来,吩咐罗贯中加紧练兵,心中却道:“看来须得换个地方了。不过,还好,适才我不置可否,施子安势必以为此嵩阳铁骑乃我所兴义军,公子地身份,还不致曝光。”
轻叹一声,他感觉压力如山,却愈发兴奋,高邮。
原本该幽暗昏惑地密室之中,却***通明,一个俊朗男子端居虎皮大椅之上,笑吟吟的欣赏着歌舞,对身旁一人道:“士信,施先生回来了么?”
那“士信”面露担忧之色,沉吟道:“施先生去了三天,算算日子,也该回了。只是未有人通报……”
一个豪放声音传来:“施某不过小游一番,让主公忧心了。”
那俊朗男子自然便是张士诚了,却见他一抹颔下胡须,哈哈一笑,挥手屏退歌舞,方要起身,却见密室大门被推开,施耐庵衣衫磊落,徐徐踱步,走了进来。
施耐庵敛衽施礼,张士诚一把扶起,哈哈笑道:“先生不在,却教我好生难为。”两人寒暄几句,便回归正题,施耐庵笑道:“这一行果是不虚,施某却是发现,那龙城之外的某处山谷之中,陈兵数千,更有马嘶阵阵,显然其心非小。料是谁人练兵之处。”
张士诚神色一动,却不说话,只示意施耐庵说下去。
施耐庵笑道:“施某在那处,也见着两个熟人,俱是不世奇才。”张士诚道:“敢闻其名?”施耐庵道:“其中一人,乃是昔年故友,此人素来傲气,姓刘名基,表字伯温。”张士诚身子一震,神色恍然:“此人名头,我也曾听过,据闻极善运筹帷幄之道,神机妙算,无有不中。他有意逐鹿,当为我等大敌。”施耐庵叹道:“正是此人。”
张士诚点头道:“那还有一人呢?”施耐庵道:“那人姓罗名本,表字贯中。乃是子安忘年之交,年纪轻轻,却博学多识,是难得的可造之才,三数年间,经刘基调教,势必当世名将。”张士诚道:“可否招揽?”
施耐庵苦笑道:“刘基素性狂傲,却极是忠诚,若然认主,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初时还以为是他新建一军,起义抗元,不足为虑,如今却是主公大患。”
张士诚奇道:“先生何以如此确定非他为主?”
施耐庵踱了两步,蓦地吟道:“鸡鸣风雨潇潇,侧身天地无刘表。啼鹃迸泪,落花飘根,断魂飞绕。月暗云霄,星沉烟水,角声清袅。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多少?”
“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鬓螺低小。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宝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莎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
张士诚听得头昏脑胀,半晌才明白过来,这词写景居多,却处处透着怀才不遇之情,显然作词之人一腔抱负,却无从施展。他不由问道:“可是刘基所
施耐庵道:“主公睿智,一猜就中。”张士诚嘿嘿笑得两声,却不明所以。施耐庵又道:“可此番前去,却瞧见那中军大帐桌上,罗本兄弟手书一词,是这般模样。”
张士诚奇道:“何等模样?”
施耐庵轻叹一声,当即曼声吟道:“登望清景无穷,凭峰临东,朝露汐汐,叠浪重重,灵毓悠流真龙。遮蔽日,此志弥高,闻天语,玉液清琼,游宇际,风也逍遥,云也从容。”
“往昔都随逝鸿,弃古道今,嗟叹却是,微人志同,大道空缚楼中。默凭栏,天地入腹,俯低头,机锋藏胸。破枷锁,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张士诚倒吸一口凉气,好半晌才道:“这词作之人好气魄!”
施耐庵道:“我见刘伯温时,他依旧同以前一般傲气,岂有如是胸襟?抑且前后两首词风迥异,断然不是一人所作,由此推来,想必便是这山谷之军的幕后主公了。”说着目露忧色:“尤为可怕地是,这人竟能收服刘基这等桀骜之辈,却不知是何等人物。主公,咱们以后一定要当心此人。”
张士诚半晌不语,点了点头。
第两百零六章 … 倚天
俞莲舟缓缓步过假山流水、曲折长廊、以及宽阔厚重的演武场,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挂在这巨大殿堂门上的匾额,三个迥劲大字跃然乎其上…………紫霄宫。
他深吸一口气,走入殿中。
宋远桥端坐堂上,双眼阖着,一呼一吸间,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看着仿佛孤零零的,但却与这殿堂融为一体,任俞莲舟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毫无破绽。俞莲舟忍不住摇头轻笑。
相较于大师兄,论武功,或者是自己胜上一筹;论处事,自己也干练许多。然则大师兄的修为素养,却是远远胜过了自己。或者终己一生,都是赶不上的。
宋远桥眉头微微一动,睁开眼来。俞莲舟拱手道:“大师兄安好。”宋远桥笑道:“师弟,咱们之间,无须多礼了。”俞莲舟淡淡笑笑,一转话锋,叹道:“无忌下山了。”
宋远桥微微一惊,道:“何时?”
俞莲舟叹道:“青书被送上山之前,他就偷偷下山了。”宋远桥眉头一皱,沉吟道:“怎会如今才发现。”俞莲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这就要问你那好徒儿周姑娘了。”
宋远桥失笑道:“芷若?”俞莲舟道:“无忌下山一事,就告诉了周芷若一个。她今日才将信笺与我。”宋远桥道:“她现在人呢?”俞莲舟似笑非笑,道:“似乎是到后山去了,师哥,她可怕你罚她了。”宋远桥忍不住斥道:“青书这孩子!”
俞莲舟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宋远桥沉吟一会儿。道:“无忌会去哪儿。他娘呢?”俞莲舟道:“五弟妹还在山上。”宋远桥叹道:“我知晓了。”
俞莲舟道:“往返之期,估摸数月就可,届时。我等该如何?”宋远桥道:不进不退,中庸之道而已。“俞莲舟叹道:“怕只怕,形势不饶人。”
武当的两位大侠。相视无奈一笑。
蓦地,俞莲舟道:“义气为重。”宋远桥嘴角泛笑,摇了摇头,似是颇为无奈,又点点头,一字一句的道:“义气为重。”
张三丰含笑立于紫霄宫之外。俄顷,一展大袖,飘然离去。
这几日间,青书将左右互博练得纯熟,出招渐渐的圆融无暇,脑中一片清明,双手却能同时使不同招式。杨汐晴看得眼熟,想到当年的小龙女似乎也有这样一门绝技。虽录于纸上。自己却始终学之不会,不由大是惊讶,言语间颇赞青书聪明。
周芷若俏脸上巧笑嫣然,这几日与杨汐晴切磋剑术,武功剑道都大有进益,独孤九剑是天下绝顶地剑术,杨汐晴几近贯通。周芷若自然不敌。然则每过一日,便能多挡两招。还能偶趁瞬息即逝的间隙,出剑反攻一招半式。
青书左掌右剑,使得滴水不漏,将这一套掌法和剑法堪堪使完,他长长吐一口气,道:“师妹,我要走了。”说着抬眼看了一眼杨汐晴,两人相视一笑。
周芷若一惊,却见青书背负长剑,已和杨汐晴并肩下山,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柄剑,剑脊上刻有宋青书三字,乃是武当长剑。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他从未忘记过,自己还是一个武当弟子。
和张三丰的一番谈话,让他极是感动。太师傅并没说什么,对他地一切理由都仿佛没听进去,只含笑道:“无论你在外边有什么基业,有什么打算,累了、倦了,就回来歇歇吧。”
母亲只是笑着看着他,殷素素同他说了几句话,退了出去。母亲将他几根发丝拢好,嘱咐着一些日常的事务,瞧了一眼杨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