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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梧桐叶子上滴下一滴水,恰好落在他的鼻尖。沈斯晔不经意的抹去,犹豫了片刻,尽量装作自然地开口询问:“你给她送过花吧?送过?哦,那你接她上下班?接过啊……还有平常休假就一起出去?帮她收拾宿舍?还一起去逛商场挑衣服?……你一开始追她,她身边的人就都知道吧?”
然后罗杰看见,他的年轻雇主撑着腮帮子,牙痛似的皱眉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沈斯晔出城去霖泉宫,谢皇后见儿子又黑又瘦,眼圈红的几乎落下泪来,好不容易才给他和嘉音劝住。午餐极其丰盛,都是他素日爱吃的,甜点种类超过六种;谢皇后还不停给他布菜,盘子里不一时就堆了老高。嘉音托着腮旁观半晌,扑哧笑道:“妈妈您可小心,别把三哥喂成大胖子啊。”
沈斯晔淡淡地反击:“至少我没天天嚷着减肥,见了冰激凌蛋糕就往上扑。”
嘉音气结。饭后谢皇后带着两个孩子到起居室,细细的问了他在忻都的情况。听到沈斯煜一家的情况,不由感慨不已。
“我刚嫁进来的时候,阿煜只有七岁,小华才五岁。”谢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浅浅的流露出似水流年的感叹。“在这里住着,好像是山中无日月,看着他们才觉得自己也老了……”
“哪有啊?”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嘉音便笑嘻嘻的蹭过去,“前天姨妈来看您,不是还说您的年纪好像都活到了大花身上,一点不显老呢。”
谢皇后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嘉音对沈斯晔使了个眼色,仰面对母亲巧笑:“妈妈,您不是说给三哥将来的媳妇准备了一份见面礼么?”
沈斯晔一怔。谢皇后抚额道:“果然还是老了,不说我都不记得。”她从身边茶几上拿起一个云锦小盒,深深看了一眼儿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盒子上有精致的铜扣。沈斯晔顾不得想这番举动有什么深意,已掀开了盒盖。
他静了静,轻声道:“——妈妈,这不是您的嫁妆吗?”
谢皇后轻轻叹息,拿起锦缎上那个极品羊脂玉镯,苍白的指尖慢慢抚了抚:“这是你外祖父当年亲自去天山买来的一块籽玉,雕成两个镯子,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你姨母。姐姐那个镯子本来是要给小娴陪嫁,最后也没用上。我这个,就留着给你媳妇罢。”
“妈妈。”沈斯晔按住母亲的手,眉头皱起来。“这是外公的一片心意,您怎么好……”
“好啦,三哥你知足罢。”嘉音笑吟吟打岔,“妈妈偏心只给你,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若不要,我可要夺爱了啊。”
“淘气。”谢皇后本来是有些伤感的,倒被她逗笑了,一戳嘉音的额头。“等你出嫁妈妈自然也有陪送,可是驸马爷现在在哪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给你准备嫁妆?”
嘉音笑眯眯地大言不惭回道:“反正您准备好就是了,说不定我哪天就领个男人回来。可不能比给三哥的东西差。要不我可不肯依的。”
谢皇后摇头微笑。嘉音悄悄朝哥哥眨眨眼,看见他一脸疑问的表情,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扭开头去。
“阿晔,现在你能否解释,为什么当时提前去请旨调动军队?”
将天青色茶盏轻轻放下,谢皇后眉宇间的伤怀消散殆尽,目光如泉水般洞明冷静。沈斯晔哑然半晌,竟恍惚有种童年逃课被抓现行的熟悉感觉:“您……从何得知?”
谢皇后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别忘了你舅舅是陆军部参谋总长。”
一语落下,与水景庭院仅有玻璃幕墙相隔的起居室里,顿时陷入凝固般的沉寂。
良久,沈斯晔方轻声道:“因为,我要找我的女朋友。”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他慢慢地把自己过去的一年叙述了一遍,尽量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言辞。谢皇后端着个钧瓷盅儿,静静地听着他讲,时而轻轻颔首。
“——这么说,何小姐是医生了?”
沈斯晔立即回答:“是基础医学,将来基本上是蹲实验室那种。”
谢皇后若有所思的点头:“听起来是个好姑娘。嘉嘉也跟我说起过她。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居然能让你这么上心?”
沈斯晔于是瞪了一眼嘉音,嘉音埋着头装死。
“……还有,她母亲出身余杭吴氏。”
“吴?”谢皇后这才微微动容的看向他,多了一份诧异之色。“是——那个吴家?”
沈斯晔颔首。锦书本人对于世家没有什么清晰概念,若非这次她家人动用了所有社会关系去寻觅她的下落,他也觉察不到这一点。察觉之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亲戚关系绕几圈之后,他和锦书甚至能扯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渊源。
“吴家门第泽远流长,难怪。”听了儿子的淡淡说明,谢皇后静思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笑了笑:“这么说来,我和她母亲少时还是手帕交,不过多年不曾联系罢了。没想到,竟能养出这样有胆识的孩子。”
听到对自己女朋友的夸赞,沈斯晔顿时十分与有荣焉。
谢皇后睨了儿子一眼。“可是这么好的姑娘,人家怎么会看上你的?”
“妈妈,我也不算太差劲是吧……”
谢皇后简洁的回答他:“可也不算多好。根据你之前的描述,她并不知道你吃莴苣芹菜会过敏,也不知道你小时候又胖又尿床。”
沈斯晔瞬间面红耳赤几乎炸毛,嘉音在一边肩膀直抖,终于抱着抱枕狂笑不可遏。谢皇后笑的悠闲:“这是事实啊,食物过敏有一定的遗传性,你妻子如果发现你们的孩子不能吃某种蔬菜,但学医的人一般都很在意这个,会不会——好,我不说了,镇静。”
沈斯晔悻悻的坐回去。虽然母亲看似温柔无攻击性,但其实她经常说出让他无言以对的话,这一点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对如今的母亲而言,有没有皇后的封号,大概都不重要了吧。
好在谢皇后看上去对锦书并无不良印象,倒像是很愉快的认可了她的准媳妇地位,沈斯晔才算是放下半颗心。虽然八字还没半撇,他仍习惯性地未雨绸缪。等谢皇后午休时间,他去逼问嘉音,嘉音却理直气壮的解释说——母亲之前接受了不少提亲的邀请,似乎对其中几位小姐颇为重视,她这么做是防患于未然。
“你以为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少么?”嘉音手持飞镖瞄准红心良久,脱手而出时却失了准头,不禁有些沮丧。“你们俩赶紧结婚得了,省的三天两头有人来向我打听你。”
暑假里她在金陵住了两周,期间不论是在谢家宅着还是出去乱走,总能“偶遇”哪家的小姐,多半是她表姐妹们的同学手帕交。那时才意识到,沈斯晔如今已经热得烫手。
——连鸭血粉丝汤都不敢喝的娇滴滴大小姐,哪能配得上她哥哥?
嘉音愤愤然地想着,又扔出一枚飞镖。
与培养世家子弟的清河公学并称,南光化北贞仪两大私立女校一在燕京一在金陵,都是有名的新娘学校。永安公主、姨母苏夫人、谢皇后乃至当年的皇太后,无不曾在这两所学校接受过淑女教育。至于嘉音本人之所以没就读贞仪,是因为她小时候身体实在太差。那些闺秀们多半都是同学,嘉音在其中倒显得像是个异类。
那么,如果是毕业于世界顶级名校、拥有医学博士学位的太子妃呢?
……那将来的皇储夫妇就是皇室几百年来学历最高的一对了。
“嘉嘉。”沈斯晔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妄想。”
看着小姑娘一脸绯红眼睛晶亮明显在脑补的模样,沈斯晔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接过嘉音手里的飞镖,微微眯起眼。
一击即中。
“我小时候练过一阵。”看出妹妹的惊讶,沈斯晔莞尔解释道。“那时还没有你。”
七月里在西山养病,沈斯晔偶然翻看幼时的日记,居然翻到一条“藏宝记录”。他设法摆脱了罗杰,饶有兴趣地沿着鬼画符般的“藏宝图”,独自翻了半座山才找到那里。杜鹃花丛下,当年埋下的铁皮盒已经锈蚀斑斑。童年尚未戛然而止之前那一段快乐的时光夹带着二十年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盒子里,是他最无忧无虑的那些记忆。
带着一点感动的情绪在山间湿润的风里慢慢蔓生,直到看到当年稚气的笔迹为止,他都在感慨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天真可爱。
一篇名为《写给二十年后的我》的作文,被折得歪歪扭扭压在最下层。
作文表明,他七岁以前的人生理想就是娶个漂亮老婆(自注:苏娴姐姐那样的女孩,要会做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