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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鲜艳了。小女孩期待的看着让她仰慕的大姐姐,有点得意又有点紧张的解释:“爸爸给我的生日买了个桃子。我本来想把核种进土里,可它没发芽。我就把它戴在身上了……”
孩子说话的语速很快,飞快地解释完了这个桃核的来历:“姐姐你——喜欢它么?”
锦书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地处低纬度的忻都似乎的确是不出产桃子的。
已经变成褐色的桃核正静静躺在她白皙的掌心,仿佛牵起了某种奇妙的缘分。锦书生在充满爱护的优裕环境里,从小到大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要求总是能得到满足。她得到的礼物数不胜数,可在离家万里之遥的亚热带城市郊区,能收到来自陌生人的这种心意,一时让她颇为动容。
“很喜欢……谢谢你。”
锦书对着孩子认真地说出感谢,果然看见她的眼睛立即闪出快乐光彩。这个名叫桑蒂亚的孩子非常瘦,一双眼睛却有神而灵动,即使她不说话,眼睛也能起到相同作用。
犹豫了一下,锦书拆下单肩包上的多用挂件,把桃核挂在波西米亚风格的绿松石和青金石中间。本来很纤细的挂件顿时粗犷起来,与牛仔布包奇异的相衬。“真漂亮!”桑蒂亚惊奇的喊起来,不由伸出小手想来触摸。锦书便把桃核卸下来,链子递给她,笑说:“那就送给你。”
可她没想到桑蒂亚理直气壮地回答:“老师说坏孩子才拿别人的东西!”
锦书哑然。“……你也送给了我东西,我也拿了。要是什么都不能拿,我不也是坏孩子了?还是说……”她笑着看看已经被绕晕的孩子,“你觉得我就是个坏孩子呢?”
最终,那条来自东海岸的挂件还是戴在了孩子的纤细手腕上。
说是烂好人也罢、自我满足感的要求太低也罢,坐在菩提树荫下的木头桌子上,锦书看着因为兴奋而红了脸的女孩,心里莫名奇妙的格外愉快。听到身后有人无机质的一声咳嗽,锦书含笑回头:“你们忙完了?”
辛格不答。他淡淡扫了一眼锦书得到的桃核,一哂道:“你的感情还真是廉价。”
锦书一怔。
“这是这孩子心爱的东西吧,一眼就看的出来。”虽然并无敌意,他仍习惯性的对她加以嘲讽。“你那条手机链呢?在超市里就能买到。用这种工业产品去交换别人心目里独一无二的礼物,还真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喜欢干的事啊。”
锦书深深吸了口浮着泥土气息的热带空气。从桌子上跳下来,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听到身后辛格有些愕然的几声追问,她才回过身,直视着那男人褐色的深邃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抱歉,我半点都不支持殖民主义,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什么文化入侵。”
不知为何,一直温和淡然的态度似乎被他的那句讥刺打破了。锦书觉得似乎有气血在胸臆之间翻涌,让她以牙还牙的针锋相对回去。“我没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征服者,也不认为我的感情有多廉价。我们既然是技术人员,本职就该与政治分离,你有这些意见,何苦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讨论,为什么不去殖民司门口提出来?你口口声声谴责我们,为什么不用这些时间和精力去做点别的?除了研究几条基因组,你还能为你的家乡干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暗自惊讶于自己的怒气和直率。辛格沉默下去。锦书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的时候,他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将目光投到更远的林莽之间:
“不……我想,你说的对。”
锦书有些微微惊讶。沉重的气氛流淌在亚热带下午的树荫下,辛格的声音有些暗哑:“我以前还想,救回那些人的命,或许能改善状况也不一定。”
他痛苦的沉默了下去。
前些天的疫苗事件让锦书很生气,但真正愤怒的还不是她。
在忻都已经为帝国控制逾二百年的今天,因为跨族婚姻带来的民族融合让这里的人种或多或少都有了华人血统,国语被普遍的推行应用,而忻都本地的上层人士更全盘接受了本土的文明和理念。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千丝万缕盘根错节,有钱人日益富裕,但忻都的状况与二百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多少改善。主流媒体在不断宣传与本土亲善,私下里的不满情绪在悄悄蔓延,无论如何,锦书都觉得这里的未来令人堪忧。
锦书的境界达不到忧国忧民的高度。她选择来这里,只是出于研究者的责任感。她甚至考虑过积攒几年工作经验之后申请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志愿者;至于这里是殖民地、是自治领还是独立国家,对锦书而言并不重要。
但男人们与她并不一样,他们要挂怀的远比她要复杂得多。
锦书低下头,看着脚下深褐色的肥沃泥土,想起沈斯晔对她来忻都实习的不赞同,想起他在上一封信里提到过的弊病,发了一会怔,微微叹了口气。
36四封信之四:终章
“斯晔: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感冒已经痊愈了。
最近项目进入了攻坚阶段,大家都废寝忘食的扑在实验室,每天都很累,几乎是回宿舍就休息,所以不能及时回复你的邮件了,请不要介意。不出意外的话,这项成果在年底就能得以应用,当然我参与的只是其中极为微小的一部分。至于成果是什么,虽然很想和你分享,但请允许我暂时保守秘密。
昨天的电话里我的态度有些偏激,我没事,只是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谢谢你能耐心的和我辩论半个多小时,我猜我当时表现得一定很不理智吧?我想,医学当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我不会放弃努力。虽然在殖民地的问题上,我们的意见并不一样,但“我愿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所以不用再发短信解释你的态度了……我没有生气你,真的。一定要我说我没有生气你才相信么?
另外,你曾经告诉我你在榄城服役的事情,怎么说呢,我发现当地人对于皇室充满一种神秘的向往和敬慕感;这里的普通人像是对政治/民/主兴趣不大(当然可能是我的错觉),而习惯于有可以崇拜的偶像;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对帝国的好感度有所上升——忽然觉得我是在为你出谋划策了?似乎有违我的立场,那么就此打住好了,我想你的智囊团比我一定想的更远吧。
这些天榄城的治安的确不怎么好,不过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据说每年都会这样。
另外,我真的不喜欢吃红枣,所以请不用再给我寄包裹了……你是怎么从我的照片里看出我缺血的?与我相比,背景里那座一整块石头雕刻的神庙更为显眼吧?还有,我想你要注意合理的作息时间。我真的不介意每晚回去上网时你在不在线的。不,没有其他意思,虽然我喜欢熊猫,可我也不想总在新闻里看到有黑眼圈的你啊。
如果你从我的话里看出了无可奈何的意思,请务必不要认为那是错觉……
明天就是农历七夕了,节日快乐。
锦书/于榄城高师
某天中午锦书懒洋洋下楼去吃饭,在楼梯转角却看到了大厅里聚集着一群人。她没有看热闹的兴趣,但那是她去餐厅的必经之路。默默想着下午的实验,锦书低头高速疾走,她饿了。结果无意之下,很结实地撞到了穿着迷彩作战服的人身上。
受过严格训练的军官警惕地退后一步,目光倏然锐利。看清楚她,在明显的一怔之后,他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为惊奇取代:“……是你?”
原来是那天在湖上王宫咖啡厅遇到的搭讪者。
锦书默默地鄙视着自己的安全意识,也不由笑了:“……真不好意思。不过你居然还能认出我?”她今天可没穿裙子高跟鞋——当然,幸好也没穿沙滩裤。长发用鱼嘴夹随意绾在头顶,短裤T恤软底鞋的打扮,可与那天刻意的淑女风致大不一样了。似乎意识到这种令人惊奇而好笑的区别,英俊的年轻军官开心笑起来,颇为豪气的对她伸出手:“总督府侍从武官陆军少校吴隽。”
“幸会,我叫何锦书。”锦书抱着本子微笑,“是这里的交换生。”
吴隽受命来这里押运一批珍贵药品,并不能多停留。大概是因为彼此都穿着随意,他轻松地笑着一拍她的肩膀,差点把没防备的锦书拍到地上:
“留个联系方式行不行?等我休假时再来找你!”
原来那天的温文礼貌底下,是这么的豪爽。还是说不穿那一身军礼服就没必要文质彬彬?锦书一时有点哭笑不得。“……可你下次休假时,我可能早就回美国了啊。”
吴隽有些诧异地扬扬眉头,语气里不觉带出了一丝遗憾。“原来你不是燕大的?真是,我还以为能遇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