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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嘉音就好。”用汉语说完这句话,嘉音忽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隐约有盈盈水光:“但是我现在很开心……很开心,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没有把我当成怪物一样的围观,没有因为我不能选择的身份而对我敬而远之。
嘉音想笑,眼睛却有些模糊了。
锦书和玛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感叹。
“嘉音,你的生日是哪天?”锦书轻轻咳嗽一声,放平了语气安慰小女孩。“你还没吃过玛丽的经典乳酪蛋糕吧?”
嘉音吸吸鼻子,破涕为笑:“真的啊……是五月二十号。”
“难怪你皮肤好。”玛丽笑起来,站起身去厨房,一边冲咖啡一边大声说,“春天出生的人皮肤就是好,你看我,二月的生日,都二十七了还有痘。”
锦书开始用力咳嗽。玛丽端着咖啡壶出来,莫名奇妙的问:“劳拉你感冒了?”
锦书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杰瑞歪在一边懒洋洋的说:“你忘了?劳拉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号。”
“……”玛丽干笑起来,“呵呵呵呵……哎呀饭来了!”迅速借开门遁走了。
锦书好气又好笑的吐出一口气,动手把辞典课本堆成一摞。嘉音丢掉手里的法文书,也过来帮忙。海鲜咖喱饭非常香。金黄的米粒上摆着色泽鲜艳的青红椒、虾仁和鱿鱼卷,热气腾腾的让人食指大动。嘉音吃的眉开眼笑,嚷嚷着说能把皇宫御厨的手艺都比了下去。
锦书不由莞尔。嘉音通透聪颖,然则娇而不骄,心性不失天真,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哭泣或者欢笑。可爱的女孩子,这世上有多少都嫌少。
“对了,”玛丽吃了几口饭,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安妮,你还没有说完你小时候都学过什么,我要是将来有个女儿,就让她以你为参考标准!”
因为咖喱饭的缘故,嘉音此时心情很好,没有再陷进伤秋悲春里,笑眯眯的如数家珍:“钢琴,小提琴,古筝,书法,国际象棋,插花,茶道,马术……还有法语和俄语,世界历史,国际局势,外交礼仪——”
另外三个人都目瞪口呆!
“都是坚持学下来的。”嘉音补充一句,“像围棋、声乐还有拉丁语这些,我实在受不了它们,就没继续了。”
玛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还是不要生孩子了……”杰瑞深有同感:“真是辛苦……幸好我小时候会打架和打鱼就行。”玛丽啐道:“你就编吧!”
“真的啊,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杰瑞惫懒的笑着,挠了挠乱蓬蓬的红头发。“我家穷嘛,全靠捕鱼供我出国上大学。”杰瑞向来都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言,这时候含糊过去,玛丽也就不再逼问他。嘉音咬着虾仁,笑吟吟的说:“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嗯。”
“有个学生上大学的时候,说我家好穷啊,家里卖了头牛给我交学费。”
“第二年,他又这样说。”
“第三年他这样说的时候,别人忍不住了,问他你家到底有多少头牛啊?”
嘉音慢悠悠挖着咖喱饭,露出了不怀好意的一笑:
“他说,也就有几千头吧……”
玛丽一下子把咖啡喷了出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杰瑞红了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好在嘉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若无其事的径自喝汤吃饭。玛丽瞧瞧杰瑞尴尬的模样,好笑之余终于良心发现,换了个话题:“咳……安妮,你现在还在学这些?”
“是啊。”嘉音淡定的搅着汤,“我现在在学日语。劳拉懂德语,以后也可以教我啊,我哥哥虽然也会,但他太远了呀。”
锦书忽然缓慢的倒吸一口冷气。
“嘉音,”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哥哥也学过这些?”
嘉音咽下鱿鱼卷,又喝了口汤才说:“他比我学的还多呢。”
锦书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似乎轻微的铮一声响。
“他还要学击剑啊射击这些,当然他不用学插花梳头发。”嘉音慢悠悠的说,“而且他不像我。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不想学的时候还可以装病耍赖。我三哥就没这么多鬼心眼,让他抄十遍三字经,他肯定不会少一个字。他看上去聪明,其实脑子特简单。”
锦书并不回应,轻笑道:“你看上去,也很聪明啊。”
“吃完了?”玛丽没察觉这边的诡异气氛,过来招呼,“吃完了就收拾起来,晚上还得接着看书呢。”嘉音闷闷的唔了一声,趿上拖鞋,把自己的饭盒拿起来往厨房走去。玛丽疑惑道:“安妮怎么了?”
锦书眯眼一笑:“大概是不想看书了吧。”
“哎呀我也不想再看书了……”杰瑞趁机凑过来,手里还哀怨的抱着病理生理学教材,讨好的说:“劳拉,把你们那届的题目告诉我好不好?”
锦书眉毛都没抬一下:“忘了。”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明明跟电脑他表姐一样!”杰瑞色厉内荏的悲愤控诉。“上次我问你解剖学,你连哪根神经都记得清清楚楚!”
锦书终于抬起眼,看不出喜怒的目光轻飘飘扫过杰瑞的脸。杰瑞心虚的坐直,就见锦书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拨到一边:“挡灯光。”
杰瑞瞬间就崩溃了。锦书余光看见玛丽和嘉音都坐了回来,才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懒懒开口:“我给你题目,不等于是帮你作弊?”
“我只想参考一下过去的考试方式……”杰瑞说的中气不足。锦书很拉风的打个响指:“我可以帮你划出一个重点大纲,你看了之后一准能通过。”杰瑞大喜,连忙双手奉上课本,就见锦书一根铅笔刷刷划过几十页的目录,脸立马垮了下来:“你把所有内容都划进去了……”
锦书无辜的说:“因为所有都是重点。没听说过‘生理生化,必有一挂’?”
玛丽在旁边扑哧一乐,嘉音则毫不客气的大声笑了出来。杰瑞当场泪奔。他泪眼模糊的看向另两个人,那两个迅速把自己埋到了书后面。
锦书也不理他,自己看书。过了一刻钟再抬头,杰瑞已经乖乖的在灯下发奋,火红的头发似乎要燃烧起来,他紧紧地咬着笔杆,眉头皱得很紧,倏而又松开了。
锦书无声的一笑。灯光是明亮的暖黄色,没有一点阴影,小小的起居室里只有翻书和落笔沙沙声。三只沙发坐着四个人,玛丽和杰瑞分享双人座那个。锦书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渐渐泛起暖意。她所求不多,只求这片刻的岁月安好,能够尽可能的长一些。
她很怕离别。
到了考试周,整个学校都弥漫起紧张的气氛。锦书最大程度削减了吃饭睡觉的时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扑在实验室,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自己工作间桌子上小憩一会,再眼睛通红的晃回去。直到本学期的最后一天。锦书两天没有认真吃过饭,答完最后一门考试,只觉的头重脚轻,眼冒金星。
“嘿,劳拉!”约瑟夫教授从办公室伸出头,愉快地大声招呼。“请过来一下!”
锦书晃晃悠悠飘了过去。教授很高兴地对她说:“这门课的试卷我已经看了,你仍然是班上最优秀的,连那个刁钻的实验都能想出解决办法……劳拉!你怎么了?!”
锦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教授的鹿皮椅子上。教授端着杯热巧克力过来,一脸的怜悯:“先吃点东西吧,我可怜的孩子。”
锦书虚弱的问:“我怎么了?”
“低血糖导致的暂时眩晕。”教授叹了口气,“你又是几天没认真吃饭了吧,先把巧克力喝了。”坐在她对面,他表情担忧的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如果一直这样,还是留在本校实习的好。”
锦书咽下最后一口醇香的巧克力,脸上泛起一丝血色:“我想好了,我要去忻都。”
教授瞪大了蓝眼睛看着她,半晌才叹着气点头道:“我会尽量帮你联系一所条件好一点的医院。我有一位朋友负责这项实习。”
文弱、苍白、心志坚定,家境良好却不畏艰险,这样的女孩子,他在几十年前就遇到过一个。教授看着犹自揉着额角的锦书,无声的一叹,看向她身后的世界地图,目光从东海岸缓缓移过大西洋,最后落在阿尔卑斯山上。
18挥别旧时光
Silent night,holy night。All is calm,all is bright……圣诞节前夕,锦书出门采购,正值圣诞大减价,整个商业区都是人潮汹涌。偏偏音箱里还循环往复的播放《平安夜》,对比人山人海的shopping mall,真是绝佳的讽刺。锦书每次都恨不得把半年的食粮一次买够从此足不出户。然而玛丽对此乐在其中,两人约好了在C区见面,锦书按清单把一切搞定后早早过去,等了半天仍然芳踪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