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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将赐婚,先告诉你一声,那是恩典。可你倒好,推三阻四,这左肩王世子妃是多少名门贵女梦想的,难道你还不满意?”
江舜诚跪在地上,只觉大山压顶,背后直冒冷汗。
皇帝发威可怕,可她女儿要是闹腾起来也可怕,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
江舜诚低俯着头,要是换作旁人,许就应了,可他不能。“启禀皇上,琰世子确实人中龙凤,小女不敢高攀……”
“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家等圣旨!”
江舜诚又呼一声“皇上”,不甘心啊,女儿不成器,做父母的担心,这女儿本事太大了,惦记的人多,江舜诚还是担心。
看来皇帝是真生气了,发龙威啊。
江舜诚抹了把额头,低声道:“微臣只一个不情之请。”
“说!”
“小女年幼离家,与臣夫妇少有相聚,请皇上恩准,允她在臣膝下多留两年,以安我内人思女之苦。”
“你说你,这左肩王府近在皇城,她若想你女儿,只管去瞧。”正要训斥几句,转而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所有的怒意,瞬间已消,道:“朕准了!跪安吧!”
江舜诚胆颤心惊:“臣告退!”
皇帝骂骂咧咧地进入御书房:“这只老狐狸,我皇家男子还配不上她女儿不成,即便她女儿才貌双全,也太傲了些!”
大总管道:“江丞相在皇上龙威面前,岂敢使心眼。得嫁琰世子为妃,他指定心里正乐着呢。可面上又拿不下,这才故意惹皇上生气。”
皇帝双手负后,“左肩王妃怎么就相中江素妍那丫头了?”
“许是左肩王和琰世子想中了,皇上忘了,琰世子与安西县主可是同门师兄妹,他们在山上时,许早已相识。”
大总管进入御书房,看到立在一侧的吴王忙行礼问安。
“孙儿拜见皇祖父,皇祖父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坐在御案前,二十三份奏折分成三摞堆放御案,“看到西北来的折子,朕就头疼。”
吴王长身跪于案前,蚊丝未动,想到素妍就要配给宇文琰,心莫名地疼痛起来。宇文琰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
无论如何怒她,生气,他的心里终还是有她的。
吴王低声道:“启禀皇祖父,孙儿想请皇祖父赐婚!”
“如果你说的是安西县主,就不要提了。朕已经答应左肩王妃,为安西县主与宇文琰赐婚。”
他不愿意江素妍嫁给宇文琰,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即便有些生气,可他还是深深地、深深地喜欢着她。
她只能是他的,对,他喜欢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那样深、那样沉地喜欢着。
“皇祖父,江小姐是孙儿在江南结识的女子,她救过孙儿的命,孙儿要娶她为妻,求皇祖父成全!”吴王跪在殿上,一脸急切。
早前数日前,当皇帝听说吴王轻薄素妍,便已猜到几分。
“她就那么好?”
“是。在孙儿心里,她是世上最有才华的女子,她心地善良、为人坦诚、率真,她身上的一切都孙儿情不自禁。皇祖父,孙儿求你了……”
若是旁的,皇帝早就应了。
宇文轩自幼丧父,太子还没等到他唤一声“父王”,便暴毙身亡,只留下太子妃与不足一岁的宇文轩。因为此,皇帝一直是疼着这个失了父亲的皇嫡长孙,即便他有几十个皇孙,却唯独对宇文轩格外偏宠。
他是先皇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当年,皇帝没能保住乾明太子的性命,如今他一路呵护着宇文轩长大成人,即便在这过程中,有无数次刺客,数不清次数的下毒,可到底是长到了如今的年岁。
“轩儿,不是皇祖父不应你,而是安西县主虽好,但她还不够贤惠,而就此一点,却是身为女子最欠缺的。你下去吧,三月初九时,大殿之上有无数的官家小姐,个个都不比她差,你要多少皇祖父都成全你。”
相求无望,宇文轩落漠地站起身,微低着头,脑海里掠过的都是在长安城外、渔口码头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晚在得月阁内,与她共赏名画时的一幕一幕,清晰而又温暖,她有一颗能洞悉世间冷暖的心,那些的通透。
她拒绝,是因为她将皇家的争斗看得太过明白。
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会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哪怕被人非议,她亦从来不曾往心里去。
宇文轩脚步沉重,心事沉沉地回到王府,一路上不言一句,想到皇帝要将江素妍赐给宇文琰,就道不出的痛,明知是他心仪的,却要将她另赐旁人。
她也许是愿意的吧,就如大总管所言,她与宇文琰本是同门师兄妹,他们应山上一早相识,她真的有半分的喜欢过么?哪怕只是半分他也心满意足。
当他们一同赏话时,他与她讲附庸山人的事,明明一早相识,她却没有告诉她师父,只因为附庸山人是世外高人。明明她就是岭雪居士,却从不愿让人知晓她的存在。
她不慕荣华,她亦不爱名利,她做的、说的都是她认为该做的事。
一整天的闷闷不乐,但面上还装着无任何事地练功、看书、下棋……
只是,在某一个静下来的时刻,他又会忍不住想到,皇帝不愿为他赐婚的事实。
正待上床歇息,钟一鸣来禀:“王爷,老朱来禀,朱先生回皇城了!”
☆、161勿错过三更
宇文轩一个踉跄,喜形于色:“先生回来了!”
“是。王爷要随老朱去朱宅么?”
“去!去!把我新得的好酒搬几坛上马车,还有……”他停了一下,“马上备马!”
换了身随常的衣袍,依旧是一袭玄色,绣了浅玄色的祥云暗纹图案,对于玄色他有着一种与俱来的喜欢,没有原因,只因为似红非似,似黑非黑,远远瞧去,以为是黑,待得近了又以为是红。
两种色彩重叠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这不是某种颜色,只是一个感觉。看得见,感觉得出,却又摸不着。明明拥有两种,其实只得一样。
上了马车,老朱抱拳唤了声“吴王殿下”。
宇文轩道:“看你满头大汗,赶得急了?”
老朱呵呵大笑两声,“先生本在渝西一带游山玩水,偶遇一个商人,说到今年皇城发生的趣事,先生就赶了回来。本让老奴去右相府请江小姐过去,没想江小姐几日就去西北沙场了。
右相爷想去拜访,老奴说‘先生有话,若是江小姐有礼物,让老奴先带回去。相爷国事繁重,待改日过空再过府拜访。’右相爷令人搬了几坛果子酒,又有江小姐送给先生的礼物,这回,先生一定很高兴。”
吴王到达朱宅时,朱武已经在悠然居里静候,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有支画轴,还有一封书信。朱武来不及阅信,先打开画轴,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般洒脱自如、仙风道骨的一行字“附庸山人作于某年某月某日”,又有“荷塘蛙”三字。
两个人站在墙前,目不转睛地赏着画。朱武叹道:“厉害!着实厉害!荷花、青蛙绘得栩栩如生,就连花的经络都清晰可见,青蛙更是逼真传真,虽是彩图,却少有人能达到如此境界。这大半年不在皇城,没想竟出了这样的人物。”
吴王曾在御书房见过一幅江舜诚献上来的画,但风格与这幅截然不同,一个人能绘出完全不同风格的画作,就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了,且是如此深厚的功底。
“先生似乎很喜欢附庸山人的画?”
“喜欢。当然喜欢了。只是……不知道岭雪居士的画作如何?我在渝西听一个商人讲,说是她画上的老鼠会变幻,白没夜出。那捉鼠的猫白天、晚上会有不同的姿态。还有那幅与《渔村》并驾的《追思》白天黑夜也是完全不同的意境,堪为惊世之作!”
朱武这才拆开书信,看罢之后,将信一搁,围着画来回踱步。“弱水说这画里另有玄机,到底在哪儿呢?难不成也有会变幻的东西?”
吴王将他为书画着迷,也陪着他寻找,找了许久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真是可惜,要是早回来三日,就能碰到弱水了。也许就能问问她,这附庸山人、岭雪居士都是些什么人?竟能绘出此等神来之作。”
吴王一番纠结,不知要不要说。
朱武蓦地回头:“吞吞吐吐做甚。什么事?”
“先生,岭雪居士其实是……就是江小姐。”
“啊——”朱武大叫一声,他不敢相信,“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号?”
吴王依旧看着墙上的画,“我猜这号是她父亲取的。我曾问过她。她并未否认,我还看到她在房里绘的画。风格中受附庸山人甚重,张记字画店里那两幅画,有先生的二分神韵,有附庸山人的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