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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也许秉性向恶,家师念及我姐妹已过及笄之年。基于人道天道,该寻个归宿,于是命我姐妹出山,去碰机缘,期以一年回山复命……”
“令师定是位通达人情的长者?”
“是的,这话一点不假,我姐妹出山之后,一看花花世界,天赋美色,再加上身手不俗,迷失了本性……”
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大有不堪回首之慨,顿了顿,接下去又道:“一年下来,艳名四播……不,该说是臭名四播,被称为‘江湖二尤’”
丁浩迷惘地点了点头,道:“小弟出道也晚,没听人说过。”
血影夫人吁了口气,道:“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你当然不知道……”
“以后呢?”
“荒唐了一年,并未找到归宿,原因是声名狼籍,邪派人物我姐妹不入眼,而正道人物却望而却步……”
“一年期届,该回山复命了。”
“是的,我姐妹回山,编了些谎言欺瞒师父,把自己说成了女侠……”
“令师足不出山么?”
“极少涉足江湖,事有凑巧,我姐妹回山之后,无意中发现师父藏有一本‘驻颜真经’,于是,开始偷偷从条参修,那奇术十分深奥,并非朝夕可成,时日一久,便被师夫察觉了……”
“结果呢?”
“师父大感震怒,着实把我姐妹训了一顿,见事已至此,索性公开传授,师父的本意是驻颜之术,违反天道,所以才秘而不传……”
“是的,这……实在是违反天道的武术!”
“就在此术将成之时,师父出山访友,得悉了我姐妹在江湖中行径,几乎气煞。匆匆回山,要追回我姐妹武功,后来经不起我姐妹苦苦哀求,矢志改过,才饶了我们,但罚投姐妹禁足五年才……”
“啊!这惩罚够重!”
“师父一怒之下,毁了那本‘驻颜真经’,我姐妹驻颜之功已成,但却差了最后一成,气血无法归经,是以每年必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人进入疯狂,苦不堪言,任我姐妹如何哀求师父始终不肯道出疏解的口诀……”
“令师是熟知那口诀的?”
“当然,我姐姐由怨生恨,顿起恶念,竟乘师父入定之际,出手暗算,使师父走火入魔,成了半残……”
丁浩不由机伶伶悚了一个寒颤。
血影夫人停了停,又道:“我当时大不以为然,但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了!”
“令姐没有悔意?”
“没有,她迫师父说出那口诀,但师父不肯,师父的本意是要待五年之后,才给我姐妹消解,这一来,便没指望了……”
丁浩心中一动,道:“令师是离尘子么?”
血影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听我说,我姐妹不甘处深山,又重出江湖,我遂以血影夫人姿态出现,以前的江湖二尤,渐为江湖人淡忘,不久,我结识了离尘子,共赋同居,我成了高尘岛的女主人……”
“哦!原来如此!”
“离尘子天命尽后,我做了岛主,于是开始刻意经营,使它成为禁地乐土,后来,我又结识了一指追魂公孙谨……”
丁浩心中自是十分清楚,一指追魂公孙谨是师父所列名单上的人物,自己曾以“黑儒”
面目现身,废了他的武功,当下颔首道:“我认识此人,他呢?”
“被‘黑儒’废了武功,不知所终了。”
“以后呢?”
血影夫人异样地一笑道:“以后的事不必说,你全知道了!”
“令师呢?”
“仍在山中!”
“方萍曾提到你要救那白衣女子梅映雪的事……”血影夫人幽怨地望了丁浩一眼道:
“贤弟,我要成全你俩……”
丁浩内心又起了激动,想不到—个邪淫恶极的女魔,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的确真的是回头是岸了,由此也证明古人所说人性本善之言不谬,心念之中,颤声道:“大姐,你令小弟钦服。”
“不必说那话,你不鄙夷我,我便很满足了!”
“令姐现在……”
“仍在山中,你不久会见到她,不过……唉!她恐怕此生不易回头了。”
“大姐怎会名列天地八魔?”
“这是江湖人的封号,实际上八魔并无渊源,也少来往。”
“大姐知道梅映雪心神被制……”
“不错,除了施术者本人之外,恐怕只有定师一人可以为力。”
丁浩登时双睛发亮,喜形于色地道:“令师……肯援手么?”
“会的!”
“那……目前该怎么办?”
“你带着她我们一道北返。”
丁浩心头感到踌躇,目前齐云在正值多事之秋,如果自己为了儿女之私情,置之不顾,未免不够道义。
但梅映雪却刻不容缓需要救治,穴道制久了,会毁了她,这便如何是好?
“弟弟还考虑什么?”
“我……是想……”略一踌躇之后,把齐云庄被虚幻老人胁迫,以及“金龙帮”也想染指南方武林的事说了一遍。
血影夫人皱眉想了想,道:“先救人要紧,此地的事不足虑!”
“怎么说?”
“第一,虚幻老人挟余化雨之女,这是江潮下三流的行为,显示他根本没力量动摇齐云庄,照你说,余化雨决计牺牲女儿,维护道义,且已布阵防守,便不足虑了,虚幻老人视人质为唯一手段,他不会蓦然毁她……”
“嘿!这话有道理……”
“第二,‘金龙帮’秘舵已毁,一时不会有所行动,据我所知,望月堡将对金龙帮采取激烈行动,该帮必须倾力对付,无暇再图谋此地。”
“照姐姐这么一说,此地可暂且不管?”
“嗯!不错,救人第一,弟弟,如有变故发生,你会终生遗憾。”
丁浩心头一凛,断然道:“好,我随姐姐北上,何时动身?”
“你交待一下此间的事,今夜在此会合,不过……姐姐的事不可外泄……”
“小弟知道,只是……人如何带呢?”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带来就是!”
“那小弟立刻回转安排,晚上见!”
“你走吧!”
丁浩深深地望了血影夫人一眼,他发觉她的眼角已含泪水,但却无言安慰她,心头不知是苦是辣,那感受的确不足为外人道,窒了窒,黯然道:“为了知遇之恩,云天高谊,请仍让小弟称姐姐作大哥!”
血影夫人破颜一笑,颤声道:“好!好!”泪水却随声挂下粉腮。”
丁浩不由一阵鼻酸,他怕情不自禁,横了横心,道:“大哥,我走了!”
血影夫人挥了择手,樱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方萍却在此时现身,凝视着丁浩,激情地道:“二主人,夫人发了疯,要毁自己……”
血影夫人凄声道:“小萍,不要多说了,我喜欢这样做!”
“夫人,您……”
“人生一世,草逢一春,该有所为的,我虽驻颜有术,但天命已届将尽之时,虽不老,但不能不死……”说至此,泪水又涌了出来。
方萍别过头去拭泪。
丁浩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血影夫人这几句大彻大悟的话,的确不象是出自一个女魔之口,场面变得一片幽凄。
丁浩一咬牙,弹身疾掠而去,他象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他本待直回树摇风停身的村舍。忽地想起了古秋菱尚在城中等待自己,于是折身入城。
一路之上,他只觉得血影夫人那如盛放牡丹的丰姿,直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这种奇幻的转变,多么的不可想象。
说要她得到自己的心,不要自己的人,这种想法,比普通人高了一等,以她平素的为人,更加觉得可贵。
而她化身赤影人,曲意结交,这等做法,也是寻常女人所无法办到的,谁有这么大的毅力?谁肯付出这大的牺牲?
人,无论是巨奸、大恶。仍有其善良的一面,只是这一点人性,有的被太大的私欲泯没了,有的无由发挥。
这是幸,还是不幸?
是喜剧,还是悲剧?
不久,来到城中,他直奔五幅找,进入后院,来到古秋菱所住的房门前,先定了定神,然后低唤道:“姐姐,小弟回来了!”。
奇怪,房内竟无反应,丁浩以为她或许在午睡小憩,放大了声音再次道:“秋菱姐,我可以进房么?”
仍然没有声息,丁浩大感困惑,她再三说过等自己回来,决不会无故离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响起了踢踏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来的是店伙。
“相公要找那位女客人?”
“是的!”
“她刚刚离开!”
“什么,她走了?”
“那位女客人留了个字条与相公!”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纸摺。
丁浩狐疑地接了过来,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浩弟,顷获意讯,必须离此,爽约甚怅,如浩弟无急务,敬请于明午在原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