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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秋菱眉头皱得连成了一线,沉声道:“你知道对方安排了什么陷井?”
丁浩心头一栗,道:“那是没办法的事。只有到时再谈了!”
“我跟你去?”
“不,对方说过不许第三者插足!”
“但……我放不下心。”
丁浩不禁大感激动,这由衷的关切,的确令人难以消受,当下音微颤地道:“姐姐,我会小心应付,尽管放心!”
“我暗中尾随,不到必要时不现身……”
“那样不好,我不愿对方低看了‘酸秀才’的为人!”
古秋菱嘘了一口气,面露无可奈何的神色道:“那我在此等你?”
“好,事完我一定回头。”
“你现在就要走么?”
“嗯……我想早去见对方也好!”
“如此我们再尽三觞……”
“好!”
两人再无说话,默默吃喝,各怀心事,空气显得很不谐调,古秋菱是满腹幽怨,勉强自持,丁浩却是心乱如麻,还夹着浓厚的歉疚之情,约莫过了一刻光景,丁浩尽了最后一觞,站起身来道:“姐姐,我该走了!”
古秋菱幽幽叮嘱道:“弟弟,你自己小心,我在店里等你!”
丁浩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大有“无言以慰卿”之慨。
出了“五福栈”,他深深地透了一口气,看着熙来攘拄的人群,心头的重压,似减轻了些,认了认方向,安步当车地朝北门走去,他的意念,又转到了血影夫人身上,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顶彩轿。
“血影夫人”约见自己,有什么诡谋?
既然提到了梅映雪,今日之会,问题仍在梅映雪身上。
出城,顺道北行,不久,来到旷野之地,他隐隐觉得暗面有人盯踪,他不回顾,照直前行,脚步加紧了些,走了一程,眼前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阴翠茂密,眼望不透,官道沿着林边而过。
丁浩加速身形,直奔前端绿林,然后一折身投入林中,回奔林边,隐身以待。
只见一个身负包袱的赶脚汉,来到近前,左右一顾盼,也没入林中,鬼鬼祟祟地张望一阵,突自怀里取出一个花炮形之物,放在地上,然后拿出火摺子晃燃……
丁浩幽灵般欺到了他身后,冷冷地道:“你准备放信号?”
那汉子惊得直跳起来,火摺子也扔在地上。
丁浩一脚踏灭了火摺子,冷冷一哼,道:“你是什么来路?”
那汉子早已面无人色,浑身直打哆嗦,两条腿似生了根,半步也移不动,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丁浩再次喝问道:“说,你是何人手下?”
那汉子哆嗦着道:“齐云庄。”
丁浩倒是为之一愕,厉声道:“你会是齐云庄的弟子?”
“是的!”
“你奉何人之命盯踪我?”
“这……这……并非盯踪少侠……”
“那是干什么的?”
“是……是报告少侠行踪。”
“既是齐云庄手下,何必如此鬼鬼祟祟?又何必如此惊惶?”
“这……这……”
“庄内红门小筑中住的是什么人?”
那汉子登时傻了眼,半晌开口不得。
丁浩目中透出了杀机,厉声道:“还有说实话吗?”
那汉子乞怜地望着丁浩道:“少使饶命,小的……是金龙帮手下!”
丁浩咬了咬牙,道:“我问你‘血影夫人’与‘金龙帮’是什么关系?”
“这……这……小的不知道!”
“很好,你不知道我去问他本人!”
说完,一指点了出去,那汉子“唉”得半声,栽倒了下去。
突地,一个女子声音:“杀得好,这厮胡诌!”
丁浩抬头一看,方萍俏生生站在三丈之外,粉腮仍罩着严霜。
“你们夫人呢?”
“在林中相候!”说完,转身朝林深处走去。
丁浩紧跟在她身后,走了不远,林木阴翠中现出一条人影。丁浩目光扫处,不禁骇然大震,眼前之人,赫然是手足至交赤影人,脱口惊呼道:“大哥,你怎么也……”
心里突地想起古秋菱说过的话,喉头登时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方萍冷冷地站在一旁,半声不吭。
这情景,使丁浩茫然不知所措。
“赤影人”声调有些激颤地道:“贤弟,你感觉很意外么?”
丁浩心思有些狂乱,他无法一下子分析眼前的情况,血影夫人的约会,怎变成了赤影人?
当下颤声道:“大哥,怎么回事?”
赤影人的声音突然改变了女人腔道:“贤弟,我……怕这一天来到,但……终于来了!”
血影,赤影,丁浩心中倏地有所悟,莫非……心念及此,不由猛打了一个寒颤,这事实在太可怕了。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俊面陡地泛了白,面上的肌肉也起了抽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赤影人幽幽地一笑,接着道:“贤弟,记得不久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丁浩脑内嗡嗡作响,思绪一片紊乱,任什么都想不起了,茫然失神地道:“大哥……
说……过什么话?”
赤影人又是苦苦一笑,笑得十分酸涩,眸光暗淡,声调幽凄:“记得在枣阳旅邸中,你被虚幻老人用药物迷失了心志,清醒过来之后,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过去,会不齿我!这一天,已经来了……”
丁浩想起来了,对方确曾说过这样的话。
在“离尘岛”,自己被尊为二主人,对方慨赠“玄玄真经”,相待如手足,自己方感“知音世所稀”,却不道现实如此无情,像一个美梦突然破灭。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过去这一段纯属道义的交情,能否定么?
他也记起了当时自己答复的话,当下重申前言道:“大哥,小弟说过交情不变!”
赤影人揭去头巾,露出了如云秀发,褪下了儒衫,红艳艳的衣裙,骤呈眼帘,最后,一抹脸一付芙蓉美面出现了……”
丁浩像是喝醉了酒,目眩神乱,几疑置身幻梦之中。
她,一点也不错,正是血影夫人。
这江湖尤物,凭驻颜之术,以古稀之龄,犹如二十许少妇。
丁浩想不透这邪恶的女魔,怎会突然改变性格?
血影夫人面带凄苦的笑容,丝毫也没有以往媚荡的影子。
“你可以改称我大姐!”
丁浩努力镇静一下心神,激动无已地道:“大姐,我……小弟全然没想到……”
血影夫人目注方萍道:“你到附近巡视一下,不许任何人走近!”
“是!”方萍立即转身离开。
血影夫人这才纷腮一肃,沉声道:“贤弟,我先谢谢你没有鄙弃我!”
“大姐的情谊,使小弟毕生难忘!”
“贤弟,我以‘赤影人’的面目,诱你到离尘岛,当时…我是想占有你,但……你的风度为人,使我觉得自惭形秽,同时也憬悟自己是在逆天行事,回头即是岸我改变了初衷,我要得到你的心,不要你的人,我……算办到了……”
“是的,大姐,你已得到了我的心,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大哥。”
血影夫人慰然一笑道:“弟弟,我满足了,一生中,我没真正爱过一个男人,但我……
竟真正爱上了你,我一生放荡,罪恶如山,希望入士之后,能有一点值得告慰的事,方不虚此生……”
丁浩颤声道:“大姐,过去的,把它当作恶梦吧,现在,你是赤影人……”
血影夫人双目一红,道:“弟弟,你知道我患有一种怪症,每年发作一次……”
“是的,小弟知道,也曾为姐姐奔走觅医,但未能如愿。”
“那是我的报应!”
丁浩心头一震,道:“报应?”
血影夫人螓首一点,道:“不错,是报应,每年要忍受一次非人所能受的痛苦……”
“大姐是因运功走岔?”
“不,是人为的。”
“人为,什么意思?”
“宗师对我的惩罚!”
丁浩骇然大震,这又是他意想不到的秘辛,惊声道:“大姐的师等是谁?”
“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久你会知道,你愿先听我说说我那不堪闻问的过去么?”说着,面上又露出了苦笑。
“如果大姐愿说的话,小弟当然乐于聆听。”
血影夫人抬头望着林空,似在追思往事,半晌,才幽幽启口道:“我还有个姐姐,我姐妹二人本是良家女子,时乖运舛,家乡遭了财疫,父母双亡,在尚未成年之际,便被恶叔卖入烟花……”
“啊!”
“由于这不幸遭遇,决定了我姐妹一生的命运,记得在一次冶游中,翻船落水,被渔家所救,巧逢一位武林奇人经过,见我姐妹资质不恶,收为门下,带返深山调教,一晃八年,我姐妹艺成深山苦练,应已心如止水……”
“后来呢?”
“也许秉性向恶,家师念及我姐妹已过及笄之年。基于人道天道,该寻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