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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忘记拿了,”我冲着前面那小子喊道:“你怎么不提醒我戴手套?”
江佑站住脚,眉头蹙成一团,有点没好气,“你说你这个人,我早晨给你放到门口鞋柜上了,不是说了我先过去接爸下来,你自己记得拿。”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在家叨唠的话太多,我哪能都记着。
乔大新同志在轮椅上呵呵笑,“江佑,记得下次给她放大衣兜里,你妈那时的手套我都给她收大衣兜里,准忘不了。”
我冲我妈一笑,“这习惯看来要代代相传了。”
水泥板路是上坡,江佑推着我爸象是有些费力,不过,他是男人,这点吃力并不明显,我看看母亲大人略显单薄的身体,心里一阵难过,“妈,有个事我们想跟你商量。”
我妈的目光在乔大新同志身上,听见这话转过头,“什么事?店里的事不用跟我商量了,你们俩定吧,我和你爸现在没精力,要先顾命了。”
我说不是,是我爸上下楼的问题,我说了江佑的建议,如果她同意马上准备操办,省得在楼上困得时间长了乔大新同志心情恶劣,心情不好也不利于病情的好转。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次我们回来大夫也说了,不能放弃,每天督促他做康复训练。”
我妈并不同意雇人,她不适应家里有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支使人干活,她说,这段时间照顾我爸已经摸索出一套作息方法,他们俩都适应了。现在我不在家住,就省了很多事,等在家过完春节,他们去市里的康复中心,那里有专门的康复医生能帮助我爸做训练,以后他们吃住在那里。
“房子吗,江佑想看就慢慢找,这个事也急不得,要是住平房我不反对,那时你姥姥传下的院子,我打心里喜欢,这楼房太憋屈,虽说大可没有咱们老宅舒服。”
想起老宅,我也怀念,对着她说起了小时候在院子里干过的趣事,我妈更有意思,对比着说她小时候干的事,我们娘俩不时取笑一下对方。
在慈云寺里,大殿的门槛太高,我爸的轮椅过不去,幸亏有好心人帮助搬了过去,指着我和我妈彻底没戏。
他们俩在大殿里逗留了很久,我和江佑在院里等着,我说:“这个家没有你象缺了一大块,要是没我区别不大,少了你真不敢想。”
江佑把我的手按到他兜里,好看的撇撇嘴,“这个家少了谁也不行。”
我突然情绪失控,哭了出来。
他立刻搂着我,“怎么?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我说:“江佑,我害怕,怕我爸没了怕我妈太辛苦,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什么都顶不上,这个家有什么事我都顶不上。”
他掐着我脖子紧紧的搂着,“轮得到你操心这些吗?你顶什么?你顶了要我干嘛的。”
江佑总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要我干嘛的。我想男人和女人在社会分工上千百年来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位,男主外女主内或者现在新近流行的家庭煮夫。可在我家,江佑是内外兼顾,操心店里的事之余,家里的事也不能落下,每天打扫房间洗衣服,上班之前为我做好饭。我已经习惯了每天下课回来面对整洁的房间和桌上摆好的饭菜。孙玥说我为这个家做的唯一贡献是不乱扔东西,能保持江佑打扫的劳动成果。
我们俩去孙玥家做客,毕老师见了一面就说,你们家是江佑干活吧。我说,你咋看出来的。他说,进门时你脱了鞋只顾往里走,江佑跟在后面把你的鞋摆好了才进来,他很有章法。我说,啊啊啊,你观察这么仔细。
我想每个人都有优点,孙玥的开朗活泼,毕老师的老成持重,我妈的善良仁厚,我爸的体贴爱家,唯有想到自己时,我想破了脑子也找不出几个夸人的词。
老天爷在捏我时,用哪块废物点心当的样本?
爱是什么(9)
从慈云寺出来,江佑带我们去了新店。没下车,我爸在前排就不住的点头,说好啊好,咱家的店从牌楼这就能看到,很显眼。他出事之后没来新店看过,装修的情况也无从了解。昨天晚上看了开业那天拍摄的光盘,夸奖他女儿女婿把声势做得很好,说林家就该这样,要么不做,做了就当最好的那个。
我妈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我唯恐她不高兴,偷偷解释说,是我和江佑一致决定这个开业典礼形式的,如果她有想法对我说,别埋怨江佑。
我妈拍拍我手,说傻孩子,妈说什么,什么都不说,你们已经不容易了。
我想,不容易的那个人是江佑。
项经理带着领班从里面迎出来,他没见过我爸妈,可态度亲热得象在手下呆了很久的跟班,极有眼色的从江佑手里推过轮椅,说早就安排了包间,现在中午忙,等过了最忙这会马上召集员工,聆听乔总给大家做培训。
我看一眼江佑,他狭促的冲我挤下眼睛。
落座后,项经理邀请我妈去后厨看看,说有些需要请教的地方。天,太会做人了吧,我悄声问江佑:“你教他的吗?”
江佑耸耸肩不置可否。
没一会,项经理陪着母亲大人回来,两人还在讨论后厨的原料储存,我很好奇,想看看古代小厮怎么对付我。
他没带我看任何地方,大家开始吃饭,临近结束时才发现奥秘,今天吃的家常菜,可放到我面前的菜,与他们的截然不同。
我对江佑说:“我确定是你教他的。”
这小子还不承认,说没有的事。我指指面前的刺身拼盘和烤鳗鱼说:“咱家还兼营日本料理了?”
江佑才老实承认,“咱们去的那家日本料理要转手了,我借着机会让你多吃两次,以后不好再寻合适的店了。”
瞧,又一家完球了。
我们俩搬回了娘家,为了过个热闹的春节,我和母亲大人把家里做了大扫除,贴窗花、对联,抽空去超市采购,累得我晚上哼哼唧唧的对他发牢骚,“人都是越呆越废,我现在就是废了,哪还敢说自己是玩户外的底子,整个是棉花套子的底,一点活儿就累残了。”
江佑给我做按摩,“咱妈也是,找个人来干多省心,累得我们家宝贝腰酸腿疼,太不应该了。”
“等会我也给你揉揉吧?”
江佑不比我轻松,年前店里的事情多,他全天都要盯着,此外还得抽出时间回来背乔大新同志,上下午各一趟。
我爸很歉疚,说不下楼也行,外面冷在屋里呆着吧,江佑哄着说,咱出去看看,正好我有事跟您请教呢。每次看着他把乔大新同志弄得笑呵呵的,我总忍不住鼻子发酸。
这次回燕都后,那些与我爸拍肩搭背的好朋友没几个登门的,惹得他私下生了半天气,对我妈掰着手指头数,说谁落难时他出了多大的援手,谁资金周转不灵时他送去多少救命的钱,谁家里闹纠纷时他帮着做了多少工作,我妈不想打击他,常不出声的听着。
我问江佑,为什么生意人会这么无情,难道友谊在金钱面前要败下阵来吗。
江佑说,这个圈子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不要幻想大家能象你和孙玥那样,能做到和谐共处已经不易了,咱爸对他们的期望太高了。生意人归根到底还是逐利而为的,那种情况下换做咱们,也不见得会出手帮谁。
我想自己永远成不了生意人。
除夕那天,江佑一大早去店里忙,我和母亲大人在家准备年夜饭,乔大新同志搭不上手,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们,满眼无奈。
做饭这块我没有天赋,只能剥葱剥蒜,母亲大人手艺平平,我爸再指点也拷贝不出同样的菜,他连连叹气,气氛有点要被破坏。
我把他推回了客厅,“今天你当乔老爷吧,我们怎么做你怎么吃。”
我爸说:“闺女,等爸好了,啥也不干,每天在家给你妈做饭。”
我补充说:“还落一样,陪她去跳舞。”
我能看出来,乔大新同志是心疼老婆,可心疼也要行动在背后支撑,他完全不能自理,洗脸刷牙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人在旁边帮着,一举一动离不开我妈,想心疼也是有心无力。
厨房里,我妈在偷偷抹眼泪,我掩上门又接着哄她。她听了说:“傻孩子,我这哪是跟他生气,我明白他心里咋想的。你爸这辈子一直哄着我,这老了没心没力了还想哄着。”
“妈,他刚才说了,等好了啥也不干在家给你做饭陪你跳舞。”
我妈抹着眼泪,笑了,“他那大肚子隔中间,丑死个人。”
晚上外面的鞭炮声开始噼噼啪啪热闹起来,江佑带着一身火药味回到家,叫着:“快吃饭吧,一会咱们下楼放炮去。”
他说,今年家里遇到不少事要驱驱晦气用鞭炮炸炸,买了一后备箱的花炮,让我们穿暖和了随他下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