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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是江佑的父亲。”
我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到我家找儿子的高个男人,“你见过我吗?”
“很多年前,我在包子铺后院见过你。”
对上了,是他爸。那时的他瘦瘦的,现在发福了,在我家后院见他那阵感觉年龄与我爸不相上下,可现在明显变老了,比乔大新同志起码老了五六岁的光景,“有什么事吗?我要回家了。”
那次袭击过后我很少夜晚出门,总是赶在天黑前回家,江佑提醒,尽量少走路,去哪里搭出租车更安全。我爸曾提议去学车然后买辆车给我,可江佑说这样更容易被人盯上,不好。我现在很腐化,极少走路了。
他指指远处的黑色轿车,“坐我的车。”
江佑他爸可能很有钱,这车比乔大新同志的奥迪牛多了,我说不上牌子,可带了专职司机的车不会是普通的捷达吧。车子我知道的不多,要是不做电视广告的,根本不认识。
他爸对司机说了小区的地址,我正纳闷他怎么知道,才想起他儿子也住那小区,这事不值得惊讶。
这车后排真宽,我把腿伸啊伸,太舒服了,以后劝我爸也买一辆,江佑就算了,太奢侈。
“林小姐,江佑不知道我来找你,也希望你不要透露这次会面。”他不象多年前那么扳着脸了,可笑容也没有,有种什么感觉,我仔细揣摩,对了,是高高在上。看上去,我不仅是小辈也是与司机类似地位的人。
“好。”我很有兴趣他会说些什么,不出意外这人会是我的公公,如果江佑带我回家拜见父母,还要给他敬茶呢。
“我知道你们的事,你家里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今天过来不想兜圈子,有些事情打算提前有个招呼。”
我没接话,这人太强势了,那劲头比江佑不差,我猜想生意场上的江佑大概也是这秉性,那时父子俩眼里的冰冷就相似,今天的强势也象。
“林家的生意不错,江佑也有兴趣,将来你们结婚,我会给林家一笔礼金。”
他停下来等我的反应,大概他认为我应该起身行礼谢赏吧。我心里嗤了一下,爱给不给,我家小伙计已经把钱交帐了,那些钱够我们折腾几年的,再说了花我爸的钱不比花你的硬气,犯得着对你卑颜曲膝吗?我还记得那时江佑说过,他爸找了小三不回家,这样人的钱我才不稀罕呢。
没等到我的表示,他只能借势把翘着的二郎腿换个方向,接着说:“不过,我有个条件,用这钱换林家餐馆的股份,江佑不是入赘,是娶林家的女儿。当然,至于将来孩子姓什么,我无所谓,现在是新社会了,这些事情可以不计较。可是有一点要明确,江佑不是为林家打工,是股东,至于占多少咱们可以再谈。”
行了,今天肯定不会是大团圆的结局了,倔驴走到哪面对谁也改不了驴脾气,我展开一个笑脸,“我们林家的规矩不能改,女婿一定要入赘没商量,孩子的姓也不能改。您的钱不用给,给了也换不回股份,不过有一点我与您的看法一致,江佑不是为林家打工,这餐馆是他的,怎么发展他有决定权。”
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你不怕我把他带走吗?听说现在林家的生意全靠江佑打理,这个局面你们更不愿意打破吧?”
我索性笑得更灿烂,“您要是能把江佑带走,当初从我家院子就带走了,那时没带走今天能成功吗?您应该了解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江佑不是小孩,用不着您来替他出头谈条件,他想要什么自己会争取,咱们谈不拢的。我在前面路口下车。”
我想江佑父亲很克制没有说出撕破脸皮的话,照着他那样地位的人也不必说什么,动动眼神马上有人冲上前了。不过,我是他儿子的未来老婆,倒不至于派人来袭击,顶多是不许登门而已,我打算告诉孙玥,自己差点就踏进豪门了。可又一想,这豪门有什么得瑟的,对着小三敬茶,九泉下的婆婆知道了,还不得天天来梦里骂我。我打算瞒着不报了,为了婆婆大人,嘴严一回。
聊天的时候,我装作好奇问江佑,他老爸现在怎么样了。江佑对这话题如我所料,很不耐烦,说那个男人现在在燕都混的不错,仗着几个大工程捞到不少钱,据说也是身价不菲的包工头了。
听话听音,我从几个关键词:那个男人、据说、包工头判断出他与父亲并不和谐,他说周围人时再不屑也没如此贬低,我断定他们之间没有和解,一定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将来敬茶这事很可能取消了,我得罪与否没人在意,这样很好,没有长辈要孝敬,我更自由呢。
结束最后一门研究生考试,我马上给孙玥打电话说今晚狂欢一下,约上江佑去酒吧,这几个月我的注意力都在考试上,外面的社交生活已经脱节了,今天统统找回来。
孙玥问考的如何。
我说,不知道,考完就别想它,反正我尽力了。
她说:“一会吃日餐吧,我请客。”
我们约好在餐馆见面,走出考试中心,一个小伙子迎上来,“你是林晓蕾吧?”
我看看他,不认识,年纪与我相仿,穿得干净利落不象坏人。
“我是店里的厨师,江哥烫伤了在医院,让我过来接你。”
我腿一软,“烫伤了?厉害吗?”
小伙子引着我走向路边停放的面包车,拉开车门,“后厨有点小故障,江哥过去看,旁边的油锅翻了,刚送到医院,他让我来接你。”
我腿又一软坐到了车板上,“翻他身上了?”
小伙子点点头。
我彻底软了,半天起不来,小伙子搀着我坐到位子上,关上车门,急着吩咐司机,“快走。”
我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热油,那得多烫啊,平时他做饭溅手上一星半点油我还心疼半天,这油锅翻身上,不废了。我催着,“快点开。”
我这人怂,可这会胆子大起来,要是江佑烫得毁容了,哪怕变成夜半歌声的宋丹萍都不怕,这婚也得结,大不了以后我家不预备镜子了。
我哆嗦着拿出手机,要通知孙玥也赶去医院。
小伙子和我一样着急,不停看着车窗外面,看我打电话,问道:“你打给谁?”
“给我朋友。”
“到了医院再打吧。”
我没理他,接着哆哆嗦嗦拨电话,终于通了,我打算对着孙玥先哭一鼻子。
不想小伙子突然把电话夺了过去,抬手扔出了窗外。
我傻了,猛的意识到不对劲,有诈。他比我反应快,此时已扑过来,我乱抓着手脚并用,企图踹开他。小伙子并不打算擒住我,他只是想把手上举着的瓶子对准了位置,那股气味一出来我就明白了:被绑架了。
恢复知觉时我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睛蒙的很紧,我试试嘴上,缠裹了胶带,完全是电影里的面貌。我接着试试手脚,粗麻绳很牢靠,估计是拴猪扣,活动不开。
水泥地面冰冰凉,现在是冬季我身上的棉服也不算厚,凉气从地上钻进骨头,打不出哆嗦,半个身子已经僵了。
眼睛蒙上听觉变得很发达,我贴住地面倾听,周围很安静不象有人活动,远处能辩出有汽车驶过的声音,我记起以前看过的片子,用听力识别周围环境,也依样记录下来:没有说话声、脚步声,一辆大型的车子驶过,很大的车,地面有些微颤,震动越来越大,远了,声音渐小,安静了,没有火车声,安静,还是安静。看来这里不是马路边,没有接连的车子,那辆大车后半天没有声响。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可猜想他喷的东西应该是致人昏迷的喷雾,昏迷的时间大概不会太长,那么现在不是夜晚。他们也许去外面打电话找我家要赎金了。我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保持镇定,之前袭击事件后失语了几个月,这次如果再恐惧引发老毛病,以后怕彻底不能说话了,那可不行。现在的我更珍惜眼前的生活,和江佑的好日子还没开始,还有问题没审清楚,这个男人和钱刚抓到手,我不能放开。
此时耳边传来嘎达嘎达的马蹄声,我竭力贴紧耳朵,是马蹄声和车轮声,一驾马车,这里走马车,一定是城外或者郊区,市里不许马车通过。马蹄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又安静了。根据我的猜测,所处位置应该是偏僻的城乡地带或者野外,这大半天过去,只有一辆大车和马车经过,他们把我扔在这里,有把握不会被人发现,腾出充足的时间去要赎金。如果要不到赎金或是发生其他状况也不担心,地处偏僻一时半会没人发现。
想到这,我开始调整呼吸,换个侧卧的姿势缓解冻僵的半个身子。手脚捆住血液不流通,麻涨的要命,为了达到放松的目的,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