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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会是我最满意的瓶子,不信咱们走着瞧。
他生日时我穿过半个北京城去他家吃长寿面,我们就着面条开了一瓶红酒,我闻闻后,全让他代劳了。阿艺的酒量不行,真不行,半瓶后就叫错了我名字。
我说,快滚回床上去。
他清醒了一点,说追梦人,你要是男孩多好。
我舔了一口红酒,皱紧了眉头,说你要是姓谢多好。
我这个珠子在阿艺手里开始泛光。从不引入注目的林晓蕾开始有回头率了。楼里的女生开始向我请教穿衣打扮的问题,校园里有男生主动问我那个系的,我的衣服成了宿舍里的公用品,总被人借去。
得瑟是人的天性,我怎么能例外,我给阿艺展现成果,让他看着林晓蕾象雕琢后的木头树根,脱胎换骨。阿艺总是微挑着眼神,隔得远远的看我。
阿艺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其实,我真想拥抱他,说谢谢。
我一直以为阿艺会像孙玥,能一直陪着我。可在我大四那年他攒够了学费,去意大利留学了。
我去机场送他,告诉他让我先走,我不能看别人的背影。
他拿出一个钥匙坠,说:“追梦人,这世上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当你的钥匙坠吧。”
我哭了,“死阿艺,快点回来,还要接着帮我挑衣服呢。”
那个钥匙坠是阿艺亲手做的,银质的同心环,我知道它的美好寓意,可祝福与现实之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呢。
我这大学四年折腾的很够本,想看的风景全看了。同学们四处找工作时,我又做了一次四姑娘山徒步,在交论文的最后期限回到学校。
一直好好学习的我,读大学期间把精力都交给了户外运动,每门功课只求过关而已。当了十二年好学生的林晓蕾,没能保持晚节。可我的死党孙玥却打算毕业后继续读研,我们俩整个换了轨迹。
与汪宇的绯闻故事结束后,她一直没有男朋友,可狐朋狗友大把。我寄情山水她寄情酒吧,燕都的酒吧每开一个都要过去捧场,我劝她不要纵情声色,她说,得了吧,我是去欣赏男色。
我大四这年,家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燕都城市改造,我家那里被城市广场扩建征地了。这个消息传到北京时,家里已经尘埃落地搬完了家。我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家里换了楼房,包子铺变成了包子店。
我跟孙玥说家里的金鱼池不见了,怪遗憾的。
孙玥却给我讲了一个有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我爸妈都是宽厚善良之辈,拆迁的人过来时,很配合的表示按照相关政策补偿就行了,我家祖产的面积不小,如果补偿会是一大笔钱。他们计划日后选个合适的地方再开店,可小伙计说,包子铺的位置好将来不见得能再寻到这么理想的地方,坚持在原地的附近解决一个铺面房。这事僵持了很久,拆迁的人见不好办翻了嘴脸,用上了阴招,多亏江佑在前面挡着,没让我爸妈受什么惊吓。后来,江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逼得那些人点了头,答应在扩建后的新建大厦下面解决出一个底商铺面。
我听得手脚冰冷,骂孙玥吃了我家那么多饭,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不出来帮着我爸妈。
孙玥听了骂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帮,我和江佑到处求人的时候你在那个破湖边看经幡呢。家里的事你问过多少,逢年过节回来过几次,驴啊驴的满世界疯跑,心里想过爹妈吗。人家就是一个小伙计,比自己家人还上心,你惭愧不惭愧。我就是你同学,比他们闺女还尽职,你还有脸批评我。你这个自私鬼给我面壁去。
我没话了,这四年回家的次数有限,只顾着自己玩把家里抛在了脑后,总想着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守着他们,现在先让我玩痛快了,我的确是自私鬼。
我马上承认自己错了,说等将来毕业回家好好孝顺他们,尽力补偿家里。
孙玥在电话里叹口气,说都是江佑把你惯坏了。
放下电话我才想起她这个口误,看来我把孙大圣气坏了。
我的毕业论文几天就写完了,没有就业压力的日子很闲。宿舍里的同学说她实习单位的隔壁想找一个短期的零工,在市里和高尔夫球场间作协调员,我听听工资不低,马上去面试了。
大概人家着急用人,草草询问几句后我被派去顺义了。干了两天才发现,这公司除了老板就是我,比我家的包子铺还精简。
老板是个美国人,斯蒂文,不是标准的山姆大叔范,而是褐色卷毛凹眼眶,据他交代是巴西和美国串。听说中国现在雄起了,一个人跑来淘金。他不会说中文,与高尔夫球场沟通不顺畅,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所幸我童子功不错,连说带比划加上写竟然达到无障碍沟通。球场那里不是难事,落实好时间场地包个小宴会厅,签了合同就算大功告成,顺利的拿了工资。
晚上,我请同学吃了校门口的小饭馆,回宿舍时见一个身影在楼道口徘徊,心里那股绳又活了,是谢飞。
我们自从避风塘那面后,再没见过,四年的时光把他变成了一个身材愈加挺拔的男生。我发现谢飞在我心里总定义为男生,而仅仅大了一岁的江佑却是男人。我问过孙玥为什么,她说,因为江佑很早接触了社会,不像谢飞总在校园里。这一刻更加认同孙玥的话,谢飞周身的气息带着校园的味道,象教学楼前的丁香树。
“是找我吗?”我站到他背后。
他转过身,凝神看了几秒,“怎么变样了?林晓蕾。”
我笑了,“变了你还能认出来?”
他也笑起来,“是神态变了,模样没变。”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抖,不错。看遍了祖国大好山河的林晓蕾,也是有定力的人了。加油!
谢飞很快切入了正题,说起此行目的。原来我们燕都老乡里有个同学前几天突然发病被送进了医院,检查后确诊患了急性慢粒型白血病。他家条件不太好,医药费有很大缺口,金巧音发起大家募捐,谢飞过来找我说这个事。
我马上拿出了才领的工资,“我花了点,还剩不到一千了,你先拿去吧。”
谢飞让我签了字做登记,然后匆匆告辞说还要去其他老乡那里看看。我在楼道口站了很久,想着还能帮谢飞做些什么。
第二天,我去找了学生会干部,说了我老乡的情况。可他说,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恐怕不好办,不过,可以在校内网站贴一个情况说明,如果有好心人支持就来找我。
等了三天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去问金巧音,她说大家凑了不到七千元,她和几个同学还在想办法,想努力筹到一万元。
斯蒂文给我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些工作想交给我,工资照旧。我第一时间去报到了。
这次的工作复杂些,也让我对斯蒂文的公司有了了解。淘金小伙子在北京外资公司里周旋,为那些高尔夫球爱好者组织比赛。说白了就是把在中国工作的老外攒到一起让他们玩,他从中间挣劳务费。我的新工作是核实来参加的公司和人员,为他们发通知。斯蒂文每天在外面喝咖啡拉人,我在公司里整理名单收参赛费。
这是他来北京后的第一单活,很多地方不熟悉,不过,最后的盈利也有一万多块。他把我的工资从里面数出来,然后问哪里能接受捐款。
我惊了,这不是天上掉下个大钱包吗?砸死我吧。
“为什么捐了?“我问他。
斯蒂文一本正经的,“这是我事业的开始,上帝保佑它是个完美的开始,我要把它回馈给需要帮助的人。”
我把肚子能赞美人的单词都送给了斯蒂文,然后给他介绍我的同学病了非常需要这笔钱。白血病这词不会说,可我会描述,我把老乡的情况讲得催人泪下,说他要是不把这钱捐出来,上帝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以后中国的钱不好赚了。
斯蒂文被我蒙住了,马上表示陪着去看同学,如果情况属实一定捐出来。
我挑着大拇指说:“Boss,你,雷锋,活的。”
斯蒂文糊涂,不过中外夸人的表情大致相同,他很快明白了,“是你为我带来了好运。”
我立刻点头,“没错,Boss,我是招财猫。”
斯蒂文忽闪着长睫毛看我,老可爱了,像我家小伙计。
其实为老乡筹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不过能缓解一时之难。但他家里对我们千恩万谢。我与他不熟,可心里的难过劲不比对亲人少。
谢飞是个热心人,为老乡的事忙前跑后,我来医院两次都碰到了他。
“我送你下去吧,正好也回学校。”他与家属告辞后陪我走出医院。
这是第二次,我与谢飞并肩走。第一次是他送我到大学校门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