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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老爷子?”杨恒一见南宫北斗这出场的架式和身后统帅的魔教精锐,即知此老必是有为而来,心中诧异道:“莫非他也要找宗神秀的麻烦?”
南宫北斗站定脚步,宏声笑道:“小杨恒,妈拉个巴子的咱们有好久没见了。”
杨恒孰知南宫北斗脾性,出口成脏,端的没有半点魔教教主的样子,忍住笑道:“是啊,妈拉个巴子的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
南宫北斗哈哈一笑,扫过杨惟俨道:“杨老官儿,听说你这半年过得不顺心啊。”
杨惟俨淡淡道:“比起阁下的春风得意,老夫自然有所不及。”
“扯淡!”南宫北斗又爆粗口,“老子春风得意个屁,晚上睡觉都得睁只眼,生怕半夜里有谁拿把刀子进来把我给捅咯。”
他一出场嬉笑怒骂,狂放不羁,立时成为全场的焦点,却不知有多少人在暗暗忧虑戒备。尤其是正道各派的首脑人物,更在揣测此老的来意。
那厢无极真人笑嘻嘻道:“南宫教主,你这话好像是在指桑骂槐啊。”
南宫北斗瞅了瞅端坐在台上的云岩、神会、雪峰、祝融四派掌门,哂然道:“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这回老子要找的不是你们。”
宗神秀冷冷道:“那阁下要找的是贫道了?”
南宫北斗这才回过脸来,第一次拿正眼打量宗神秀,豪放不羁地笑道:“宗掌门啊,你是最知道我的。咱虽做了几十年的教主,可从来也没啥野心。这些年来,一直都跟贵派相安无事吧?”
众人听他话里有话,均都心头一凛:“他果然找的是宗神秀!”
就听南宫北斗接着道:“可你倒好,非但唆使老子那个浑蛋兄弟造反篡位,差点害得我做了孤魂野鬼;还折腾出一帮子什么银人、金人,暗杀了本教不少老弟兄。我说姓宗的,你他娘的也太不上路了吧?”
杨恒一省,顿时明白了南宫北斗的来意。显然这些事情都应是南宫北辰刚刚招供出来,否则以这位魔教教主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情,哪能忍到今天。
宗神秀面带不屑冷笑,说道:“无稽之谈,这些事与我何干?”
“赖吧,赖吧,反正债多了不愁。”南宫北斗不以为意道:“泥人都有个土性,别以为石大哥出身天心池,老子就能忍下这口恶气。姓宗的,老子今日来长白山,不是和你对簿公堂的,你娘的有种就放马过来!”
“且慢!”杨惟俨来到场中,与杨恒、南宫北斗鼎足而立,再加上蝶幽儿,对宗神秀隐成合围之势,沉声道:“南宫兄,你的兄弟还活着,老夫的儿子却已死了。”
这时候杨恒也将宋雪致送上台拜托明灯大师等人照料,大声道:“宗神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我爹爹遗体!”
宗神秀孤零零地伫立在四大绝世高手的包围中,满不在乎地冷笑以对,也不说话。
朽木真人摇摇头道:“你们这是要毁了天心池。”与凤木真人心意相通,跨上两步,站到了宗神秀的背后。
那边高台上秋梧桐高声喝道:“保护掌门!”数十位门中耆宿腾身而起,风声掠动人影迭飞掠入场内,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千百会叫道:“明水大师、无极真人、殷掌门、匡掌门,你们这是要看热闹么?”
殷长空木无表情,回答道:“这是宗掌门咎由自取,敝派两不相帮。”
千百会气极而笑道:“好哇,墙倒众人推!什么仙林四柱,老子算是看透了!”
明水大师与无极真人、匡天正对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走下高台。台上三派的随行高手亦齐刷刷起身,步入场中,分站到天心池阵营两侧。
眼见得一场公议大会大有可能演变成正魔两道三大势力之间百年罕有的惨烈火并,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呆了。
明水大师面色凝重,说道:“各位若是出于个人恩怨,与宗掌门公平对决,老衲也无话可说。但眼下这情形,却教人心生忧虑。杨老宫主,南宫教主,两位兴师动众而来显非善意,请恕老衲不能袖手旁观。”
杨惟俨振声长笑道:“此乃意料中事,大势所趋!”话音未落,四面八方齐声传来山呼海啸,数百灭照宫部众与排教、点苍剑派精锐,排山倒海般从林内涌出。
南宫北斗眯缝起眼睛道:“你娘的还是人多好办事啊。早知如此,老子也该多带点儿人,大伙儿杀个天昏地暗积尸如山,倒也干脆!”
杨惟俨脸上古井无波,声音传遍樱花林,说道:“所有本宫部众听好了,即日起杨恒便是灭照宫的副宫主。若老夫今日不幸战死,便由他接掌大任!”
杨恒暗吃一惊,也来不及去想其它,纵声说道:“谁说我把宗神秀让给你……”
突然一阵沉闷的轰响将他的话音打断,长白山主峰方向山摇地动,火光冲天,爆发出一声声连绵不绝的炸响声。顿时天下观、云都祠、白鹭院诸处天心池道观庄园,接二连三升腾起滚滚黑烟,即使远在数十里外,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天心池诸老面色剧变,一时弄不清楚这是杨惟俨还是南宫北斗的手下所为。
南宫北斗大笑道:“痛快,这鸟观早该烧了。杨老官儿,还是你想到了我前头。”
杨惟俨毫不领情,鼻子低哼道:“这把火不是我放的,老夫不敢居功。”
杨恒目光一扫,见蝶幽儿笑意盈盈目露狡狯之色,传音入密道:“是妳教人干的?”
蝶幽儿满不在乎地浅笑道:“反正今天咱们都惹怒了宗大掌门,那还不如得罪到底。”
她这话并未用传音入密掩饰,在场众人自是听得个真真切切。
凤木真人面寒如霜,一股气机直迫蝶幽儿道:“小姑娘,妳用心好毒啊!”
蝶幽儿朝凤木真人扮了个鬼脸道:“谁让你们欺负杨大哥来着?”
南霸天眼睁睁瞧着天心池千年基业在大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再想到正是这丫头使了不知什么妖术,令得盛霸禅吐露真相,饮恨自尽,新仇旧恨一古脑涌将上来,怒喝道:“妖女,我杀了妳!”运掌击向蝶幽儿。
蝶幽儿咯咯笑道:“不就是几栋破宅子么,南长老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娇躯一晃,却舍开杨恒往南宫北斗的身后一藏。
南宫北斗出掌,将南霸天震出三丈,笑道:“烧得好,烧得你娘的呱呱叫!女娃儿,妳的心思不简单啊。”显然是已看破了蝶幽儿往自己身后躲藏的用心。
果然,朽木真人掣出拂尘,徐徐说道:“南宫教主,你还想否认么?”体内焕出一蓬如有实质的褐色光澜,似涛生云涌已运起枯寂神功。
南宫北斗亦不屑辩解,站开丁字步道:“也罢,老子就先劈了你们这两块烂木头!”
凤木真人道:“好猖狂!”同样亮出柄拂尘却是握在左手,与朽木真人并肩而立。
明水大师和无极真人心怀默契,望向杨惟俨道:“杨老宫主,你……”
杨惟俨冷然一笑道:“无须多说,既然两位想为宗神秀陪葬,老夫乐于成全!”
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宗神秀将视线从天下观方向升起的黑烟上收回,森冷的目光像结成了冰,封冻住冰面下所有的感情,沉静道:“杨恒,你不是要替父报仇么,咱们换个地方——”
他口中猛然绽开一蓬七彩炫光,吐出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倏忽间融化成一团雾澜,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四周扩散。
电光石火里,整片樱花林都被这潮水一样涌来的七彩雾光吞噬。人们的眼前一阵光影浮动,仿佛天崩地裂般,脚下赫然迸裂开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像蛛网般纠结纵横,喷射出五颜六色的夺目火球。
宛若来自地狱的阴风从沟壑中狂涌而出,吹落下千万瓣美丽的樱花。林内的樱花树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忽隐忽现,不断位移,顷刻间景物全非。
于是空间碎裂扭曲,身处其中的数千仙林人物无论正邪,都在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之前,都被身不由己地卷入。原有的数组与秩序瞬间破灭,每个人都如同堕入了一个如真似幻的可怕梦魇中。
“天魄珠!”
杨恒隐约听到了蝶幽儿的惊呼,声线便戛然中断。
他的周围雾光卷荡,人影在似帷幕般的雾澜后影影绰绰纷杂游动,原本在十丈方圆之内的杨惟俨、南宫北斗、蝶幽儿、宗神秀等人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娘亲!”他凛然一惊,再想到此刻母亲应与明灯大师、石颂霜和真禅他们在一起,才略感安心。然而心底里却也知这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很可能他们也同样地失散在了迷雾之中,彼此正在互相找寻。
“喀喇喇!”一团团五光十色的火球,在虚空中遽然拉长,化作数以千计的光刃,每一道都长逾两丈,只在寒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