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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听得奇怪,低声问身旁的杨恒道:“阿恒,祁连六妖是什么人?”
杨恒讶异道:“你没见过那魏无智么?我娘亲说,这六个人本都是禽兽花木修炼成精,因生性残忍臭味相投,就凑在一起常年盘踞祁连山黑沙谷,干了许多坏事。”
就听无动真人说道:“据说魏无智昔日曾经出手救过端木神医,你为报恩情不愿泄露他的行踪也情有可原。只是自古正邪有别,希望端木神医莫要受了魔道妖人小恩小惠的蛊惑才好。”
端木神医道:“真人金玉良言,老朽铭记肺腑。可惜,魏无智的去向我的确不知。”
无动真人欲待再问,猛地抬眼上望低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头顶“砰”地轰鸣,尘土飞扬中,殿顶四角被人击开窟窿,从上方跃下四名脸戴白银面具的黑衣人。
左手一名手持黑色钓竿的面具人,向无动真人道:“阁下可以走了。”
无动真人见对方言辞无礼,不由心中愠怒,冷冷道:“四位也是为端木神医而来?”
四名面具人不再答话,一声呼喝齐齐出手,将无动真人围在正中激战起来。
无动真人急忙招架,怒喝道:“你们是灭照宫还是魔教的爪牙?”
原来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出这四人的招式套路大相径庭,绝非出自同一师门。而仙林之中,能同时搜罗到如此众多来历各异高手的门派,则非魔教与灭照宫莫属,偏偏这两家均是正道死敌,百余年来与包括雪峰派在内仙林四柱鼎足而立,结下无数恩怨血仇。
端木神医见双方激斗正酣,悄悄后退道:“小夜,阿恒,咱们走!”
谁知背后一个女子咯咯脆笑道:“端木远,你是走不了啦!”
端木神医凛然回身,侧耳细听之下才发觉小夜和杨恒竟已被那女子擒住。他暗自骇然,怒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女子双手制住了杨恒和小夜,脸上戴着同样的白银面具,说道:“敝主人诚邀端木神医前去作客,还望阁下赏光。”
端木神医投鼠忌器,手拄青竹杖道:“你先放了两个孩子。”
女子摇头道:“阁下是聪明人,怎地尽说些笨话?”猛地左手一松,竟是杨恒出其不意地挣脱控制,张嘴咬在了她的右手上。
女子吃疼哼了声,小夜趁机脱出。端木神医听明动静,大喝一声挥杖砸落。
哪知那女子不避不躲,长袖卷住小夜腰肢,竟直直迎向青竹杖。
端木神医大吃一惊,生生煞住青竹杖,只是这一下用力太急,激得双臂酸麻,胸口气血涌荡,往后连退数步。
女子振臂一扬,将小夜当作暗器撞向端木神医怀里。
端木神医赶紧伸手接住,陡地胸前膻中穴一麻,已被对方制住经脉,随即手上发软,刚抱住的小夜又松落坠地。
女子笑道:“端木神医,得罪了!”抓住他的腰带飘身飞起,朝庙外御风而去。
无动真人见状喝斥道:“妖妇,将端木神医留下!”欲待拦截,奈何在四名面具人的围攻之下,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将人擒走。
小夜与杨恒齐齐追出庙外,远远看到那女子携着端木神医,往东北方向掠去。
小夜急哭道:“爷爷!”施展并不纯熟的身法拼命在后追赶。
杨恒握住小夜的纤手,使出娘亲传授的清净法身腾空而起,叫道:“喂,你好不要脸,有本事放下端木爷爷,和他真刀真枪再斗三百回合!”
那女子压根不理,擒着端木神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杨恒和小夜追出十多里,已看不到端木神医的影踪,双双筋疲力尽地落回地上。
小夜又怕又急,失声痛哭道:“爷爷,爷爷——”
杨恒呼呼喘着粗气,眺望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懊恼道:“可恨我没有师父的本领!小夜,你别哭,我想端木爷爷不会有事。”
小夜抽泣道:“爷爷不见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到哪儿去找他?”
杨恒问道:“你爹娘呢?”
小夜哭得更伤心,说道:“我是孤儿,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虽不是我的亲爷爷,可比人家的爹娘待我更好……”
杨恒心生同情,望着四周黑漆漆的荒野犯了踌躇,寻思道:“端木爷爷被那恶女人抓走,便只剩下小夜一个人无亲无靠。偏偏我要去寻找娘亲,一路上更是艰险,这可怎生是好?”
他正苦恼焦灼间,忽听有人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外,撞上一对资质上乘的童男童女,正可拿来炼我的‘霸王叉’!”
杨恒闻言既惊且怒,回头望见一名满脸邪气,背负金色魔叉的青年,暗自思忖道:“这家伙定非善类,我可不能让他伤害小夜!”
当下双拳攥紧,全神戒备道:“你是什么人?说话这般恶毒!”
青年人许是酒色过度,煞白的脸上隐露青印,回答道:“小和尚,你跟我走就是。”
杨恒明白事情断无善了之望,更曾听母亲言道仙林中不少魔门妖孽素喜用诸如紫河车、处女元阴等物修炼魔功,炼化魔宝,如果落在这人手里,当真生不如死。
他跨上一步挡在小夜身前,低声道:“你快逃!”
小夜早已吓得小脸变色,可听了杨恒的话却连连摇头道:“不,我不走!”
杨恒气得骂道:“笨丫头,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青年人宛若猫捉老鼠,丝毫不虞这两个八九岁的小娃娃能从自己手里逃脱,饶有兴致地双臂环胸道:“哈,看不出你这小和尚还动了凡心。敢情是为了这丫头私奔下山连出家人也不做了,是不是?”
杨恒怒道:“你少血口喷人!”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往对方打去,叫道:“走!”
没等他回头逃跑,猛觉头顶阴风刺骨,青年人轻飘飘越过飞来的石头,探臂一抓往杨恒背心拿去,口中笑道:“小和尚,你也懂英雄救美么?”
杨恒不理他的污言秽语,右手双指并指点向对方掌心。青年人微咦了声,缩手变招道:“拈花指?敢情你是云岩宗的弟子!”
那边小夜跑了几步见杨恒被对方缠住,又停下脚步叫道:“阿恒!”
那青年顺势掠过杨恒身侧,抓向小夜道:“小妹妹,叔叔我来疼你啦!”
小夜吓得尖声惊叫,下意识地往后退闪。杨恒见状奋不顾身扑向那青年,怒喝一声,右手一掌也顾不得什么套路招数,往对方脑后拍落。
青年人目露杀机,狞笑道:“找死!”拧身“啪”地与杨恒对了一掌。
杨恒虽说修炼过几年佛门绝学萨般若心法,已有一定功力根基,可又怎是这凶人的对手?耳听“喀嚓”一声脆响,他的腕骨折断,张口喷出一蓬热血,身子不由自主飞跌而出,滚落在地昏死过去。
幸而这青年一心要用杨恒来炼化自己的霸王叉,所以只用了两成功力,否则任他命硬福大,又怎过得了这道鬼门关?
“阿恒!”小夜哭叫着奔向杨恒,竟对这青年抓向自己的魔掌视而不见。
眼瞧一爪就要落在小夜肩膀上,青年人猛觉手里一滑,竟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团油腻腻的东西。
他心中惊诧,忙借着月色观瞧,才发现手里抓的竟是一截被人咬去了大半的羊腿!
他骇然转身,就看见一个邋遢和尚摇着破蒲扇,笑嘻嘻站在一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算施主不喜欢这羊腿,可也不该把它捏得粉碎,叫和尚我如何再吃?”
青年人脸上变色,晓得遇上了劲敌,掣出背后那柄霸王叉道:“和尚,你是打哪来的,也敢管小爷的闲事?”
邋遢和尚漫不经心地往前跨了两步,将对方扑向小夜和杨恒的路线彻底封杀,回答道:“你是邛崃山君的徒弟吧,都是老熟人啦。”
青年人愣了下道:“在下裘百盛,正是山君门下的五弟子,敢问大师法号?”
邋遢和尚噗嗤一笑道:“你何苦前倨后恭?别担心,和尚我跟邛崃山君只有仇怨,没有交情,好像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
裘百盛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师自便,恕裘某无暇奉陪!”
邋遢和尚指指杨恒和小夜,道:“贫僧带走他们,你没意见吧?”
裘百盛冷哼道:“裘某没意见,但手里的霸王叉却大有意见!”
邋遢和尚摇摇头,道:“你那也能叫霸王叉?用来打渔都显寒酸。”
裘百盛勃然大怒,低喝道:“大师,得罪了!”霸王叉一式“夜叉探海”刺向邋遢和尚的咽喉。
邋遢和尚站着没动,只用蒲扇扇面轻轻往外一封。说来也怪,那面破烂不堪的蒲扇,竟将去势凶狠的霸王叉生生挡住,难作寸进。
裘百盛呼喝连声,一口气变化了七式叉招,均被邋遢和尚轻描淡写地用破蒲扇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