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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吗?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肯定她会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别的男人的。
在当初第一眼看到她隆起的腹部的时候,他就开始质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自己的,确定了月份,立刻就坚信不疑。
若是其她女人挺着个肚子来告诉自己,他肯定不会承认,还会让她们身败名裂。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他的一双眼睛叫人生畏,像冰块似的叫人心底发冷,轻轻笑了起来,但是笑意根本就没有蔓延到眸底深处去,丛笑能够感觉到空气的压抑,察觉到他生气了。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
他重重咬住了“有事”两个字,甚至还拖了长长的尾音,有那么三分嘲讽的意味。
以前,若是看到他生气,丛笑的心境也会随之起伏,现在看到他生气,丛笑的内心有一种变态的反常,雀跃,是的,他越生气,她就越高兴,惹怒他,让她有着莫名的成就感。
凭什么他总是一副倨傲得高高在上的姿态,凭什么他就是一个主宰者的气场,他明明是个病人,病人就该表现得像病人,凭什么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嘴脸让她心生不悦,他又不是她的领导,又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一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男人,不配当个父亲。
她讨厌那个冷酷无情的纪无忧,眼前的纪无忧看着正常一些,有着正常人该有的生气表现。
这样的他,比较适合谈公事。
只是,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如自己的意愿配合自己,他向来不是一个良好的合作者。
想到这里,丛笑的嘴角不禁弯了弯,仿佛是弓弦被拉紧了,笑意冰凉。
纪无忧则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步还没有跨出去,便又重新跌倒在床上坐了下来,这个样子的他,有些狼狈,连正常人的站立都无法做到。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觉得懊恼,可能是习惯了。
他的复健能够让他站立几分钟,还没有达到行动自如的地步。
于是,他认命了,不能靠近她,他又重新抬起头来,以审视的目光睨向她,“方案带来了没?”
既然她要跟他谈公事,那他就先跟她谈公事,可没有规定谈完公事之后就不能谈私事的。
“带来了。”
明明他手中也有的,不过既然他都这么开口了,为了避免麻烦,丛笑也没有过多地发问。
她拿出的那一份,是他在上头圈点过的那一份,上头有很多圈,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批注。
这个人自信过了头,以为只要他圈出来,人家就会明白,她可是费了不少的脑力在上头寻找不足跟不妥之处。
丛笑从包里翻出那份方案的修正版,递给他,她在圆圈下重新罗列跟备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好她的字迹娟秀,能够看得清楚。
纪无忧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视线垂着看向自己,有些不适,于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余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丛笑并没有拒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而他也将身子微微侧了过来,两个人并不是紧挨着,而是相对而坐,中间的界限是那份方案。
纪无忧指着上头的某处圆圈下的备注,他修长的手指,像是钢琴家漂亮的手,事实上,他的确也会弹钢琴,但是丛笑却从来没有这个荣幸听过。
这是有一次从他的一份财经杂志访谈上看到的,当时的她,还极为吃惊。纪无忧向来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跟报道,那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次,她反反复复将那份财经杂志的那一面看了很多遍。
到最后,那份杂志综合正题上,还是崭新的,就纪无忧访谈的那一夜,页面被磨损得缺了一只角。
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幼稚得近乎可笑。
“这里,不行,你没有考虑到环保问题,虽然实用,但是我们是兴建度假屋,要让来度假的所有人考虑到绿色环保。孤立地在这个地方建个中心美食城,并不是可取之道,很多要慎重。我派出去的人考察过了这附近的地质了,说下水道并不可行,这边的土质比附近都要来得松软。”
纪无忧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不足,丛笑抿了抿唇,并没有反驳,她并没有去实地考察过,他之前并没有说什么,并不代表纪无忧就是完全默许了自己的方案。
他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在这方面,丛笑虚心接受了他的教诲,她并不是一个冥顽不顾的人,人家既然不吝啬提出了自己的不足,那么她也甘心接受。
纪无忧一向很少指点人的,不然虞初阳的方案也不会无数次被退回,而他本人还毫无头绪,不知道从何着手了。
丛笑立刻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方案的复印件,还有一支签字笔,将纪无忧所提的建议都统统在上面注明,回去之后也有依据可循。
她还真是准备充分,纪无忧看她低头认真写字的模样,发现这样的她,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美丽跟魅力。
这样的她,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然后丛笑也提了好几个疑惑,都一一得到了纪无忧的解答。
真正让纪无忧刮目相看的是,他提的一个建议,得到了丛笑的反驳,而且似乎还是她占了理字,最终,他还是赞同了她的观点。
看来,对于她认定对的,她还是会坚持到底,不管她所面对的人,是否是掌控着这个方案的主宰者,她一点不惜得罪自己。
她小巧的下颔弧线柔美,可是绷得紧紧的,看得出来她是个极其倔强的
纪无忧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很是失策,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美好,因为自己没有去正视过,而真正正视开始,她却跟自己保持了疏离的姿态,距离,似乎再也拉不近了,她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执着得很。
丛笑侃侃而谈,对于这方案的憧憬,还是能够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能够感受得出来。
虽然只是度假区的设计方案,但是她本人对设计一直极感兴趣,纪无忧也认识到她这人还是有着极大的设计天赋,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教育过,凭的只是满腔的热血跟天生的才能。
若是能够假以时日,她肯定会在设计界轰动一时。
对建筑设计感兴趣的女性,他身边也有,但是都是蛮干型,实打实抓的,并不像她,对那些她想出来的点子,充满了希翼,谈论起来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出青春逼人的光芒,美好到将冷冰冰的建筑物也给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
纪无忧在她身上,发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对建筑设计充满了一头热,可是如今,他趋向于了决策的管理者,自己很少亲自插手这方面的事务,离年轻越来越遥远了。
他很少在建筑上找到共鸣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当两个人意识到的时候,居然相谈了将近两个小时之久。
纪无忧察觉到时间流逝之快时,错愕不已,丛笑也难掩惊诧。
两个人都不敢置信能够和平共处两个小时,以的是平等的地位相谈。
跟纪无忧探讨完整个方案,丛笑真觉得自己是受益不浅,这并不是能够从研究早期纪无忧所策划的那些纪氏方案中能够学到的,也不是从空泛的课堂上能够博来的。
在这个过程中,纪无忧并没有藏私。
她早就知道他在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如今更是深信不疑,甚至对他还起了一种莫名的佩服跟崇拜,这仅限于他在建筑设计方面异于常人的才华。
丛笑不禁感慨,上天真的是太过眷顾纪无忧了,将所有好的一方面都毫不吝啬地留给了他,让他不用开口就足以光芒四射,只是他近些年来一直将这种光芒掩藏了起来,变得内敛深沉了起来,愈发让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测。
“这个方案暂时还不能启动。”
纪无忧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很从容。
丛笑如墨的瞳孔轻轻一缩,握着签字笔还没有放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头轻轻一偏,脱离那一片阴影,目光深处燃起了光亮,“为什么?”
她以为,经过这两个小时酣畅淋漓的探讨,他对自己的方案是认同了,不足之处,她也听取了他的意见,她甚至没有在脑海中找出能够让他反对的建议来,这分明是在为难她。
在她以为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又被打回到了原地等待命运的改写。
“谈完了公事我们来谈私事。”
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的这一句话,让丛笑在瞬间站了起来,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他是纪无忧,不是那些能够轻易被人踩在脚下的男人,他没有那么好讲话。
差点,就轻信了他,以为他变得有所不同了。
纪无忧忍不住折起了眉头,他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就让她立刻成了惊弓之鸟,刚才的那些苦心经营,在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