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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突然怔住。
安歧阳突然进宫来,莫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没有瞒住么?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06】
“他和皇上说了什么?”急急开口问着。
拾得公公怔了怔,才摇头:“娘娘,奴才不知。”他低下头说着。
是了,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回想起芷楹郡主为安歧阳做的那么多事,她还求着我不要将姐姐的事告诉给他听。万一,他入宫来,真的是为了宫倾月,那……那叫芷楹郡主情何以堪?
况,元承灏还说,三年前丞相刺杀于他。如今安歧阳若是进宫来为宫倾月求情,元承灏会不会动怒杀了他?
这样想着,心更是跳得飞快,连着呼吸都开始急促了。猛地转身出去,拾得公公吃了一惊,忙道:“娘娘,汀雨姑娘泡茶去了……”
我哪里有时间等汀雨出来?只脚下的步子飞快。
御书房外,宫人们都安静地候在外头,远远的,瞧见常公公也站在外面。我加快了步子上前,却是瞧见御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见常公公上前行了礼,男子的身子已经出了门口。
我一阵紧张,看清楚了,真的是安歧阳!
听不见他与常公公说了什么,我见他一人径自走下台阶来。
他有心事,目光只落在地上。我过去,他都不曾发现。
“表少爷。”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他似是怔了怔,猛地抬眸看向我,一愣,随即行礼:“给昭仪娘娘请安。”他的脸色苍白不堪,眉宇间,似乎还隐藏着一抹虚弱之色。
心被揪起,我不知道元承灏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思忖着,我不知该不该直白地问他来作何。万一,他来,并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我一说,倒是戳破了。
十指纠缠着,他倒是已经近前,勉强笑着道:“娘娘来这里找皇上么?这可不好,御书房,不该是您来的地方。”大白日里,他又开始称呼我“娘娘”,又开始对我用敬语。
而我哪里是来找元承灏的?我是来找他。
此刻听他这般说话,我倒是为难了。只跟着笑了笑,低语道:“明日你和郡主大婚了,想着,来祝福你们。”
他听着似乎高兴,又言:“我替楹儿谢谢娘娘,只是娘娘不必这般急,皇上说,可让娘娘过安府去的。”
这话他不说,我倒是忘了汀雨也曾说过的。听了不止一次了,倒只元承灏不曾在我面前提及过。他若真的开恩让我去安府祝福他们,我自然是高兴的。
“你今日入宫来是为何?”犹豫到现在,终是问了出来。
安歧阳笑道:“昨日皇上赏赐了好多的东西给我和郡主,我特意进宫来谢恩的。”
他的话,却是叫我怔住了。谢恩?
只是这么简单么?那为何,他能在御书房待了那么久?
我不说话,他却又道:“表妹的事……”话语顿了顿,那音色沉了下去。我吃了一惊,听他接着开口,“表妹的事我听楹儿说了,皇上没有册封她什么,调她过太皇太后身边做了宫女。此事,你也别太担心,也许,对表妹来说,不做皇上的妃子,也是好的。”他虽如此说着,可我依然可以听得出他话里的担忧。
可我清楚着,芷楹郡主说他那日回去之后病了,原来身子还未好。安歧阳退了几步,伸手欲扶身后的柱子。我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染了风寒还不曾好,你出来,郡主会担心的。”
他摇了摇头:“是非来不可的。”
他像是又瘦了,略撇了脸,又重咳了一番。
“可带了人来?”他这个样子回去,我倒是不放心了。
稍平复了些,他才笑道:“阿蛮在宫外,我没事。”说着,轻拂开我的手,忽而叹息道:“回想起那会儿在渝州的日子,感觉不像是真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是真的。
“表少爷……”
他却打断我的话:“别一口一个表少爷,再不就是郡马,我听了心里真不舒服。阿袖,如果可以,我了想听你叫一声我的名字。”他终是不拘礼了,却说想要我叫他的名字。
动了唇,余光越过他的肩膀,暼见远处那抹明黄色的影。
讶然地抬眸,他果然是瞧见了我与安歧阳站着说话的。安歧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回眸,顺着我的目光瞧去,半晌,才开口:“看来我得走了。”他似是遗憾地朝我笑了笑,又行了礼,从我的身侧离去。
我担忧地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他说他是来谢恩的,生着病,也要来。猛地回头,见元承灏还站在御书房的门口,隔得有些远,我不知道他此刻专注的,究竟是我,还是已经离去的安歧阳。
我没有走,就这么站着。
隔了会儿,才见他与常公公走下台阶来。
我退至一旁低了头,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行过我身边的时候,启唇道:“听闻他入宫来见朕,你竟可以走得这般急么?”
知道他指的是我一个人来,连着宫女都来不及带。
迟疑了下,终是跟上去。他没有上御驾,只大叔走着。
“郡马真的是来谢恩的么?”忍不住问他。
我自然以为是为了宫倾月的事情,不过看方才安歧阳的神色,我也不确定了。
他又言:“朕拿楹儿当亲妹妹看待,她大婚,朕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哪怕,对方是安家的人?”
面前之人猛地收信了脚步,回眸怒对着我,却依旧是笑:“你是在提醒朕不要忘了对安府的仇恨么?”
咬着牙,我哪里就是这个意思?偏他故意要曲解!
“皇上忘得了么?”
他说得轻快:“忘不了,朕一点一滴都记着。”
不知为何,他的话,说得我没来由地心惊起来。他已经回身继续朝前走去,我忙小跑着上前,脱口道:“郡主说,待她与郡马成亲之后,会搬去江南安府的老宅。”芷楹郡主说得很清楚,他们不会卷入这场战争中的。
他的俊眉微佻,玩味地笑:“哦?你信么?”
心头一紧,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元承灏信不信。
他的步子缓缓慢了下来:“朕明日会亲自过安府去。朕看你精神不错,想来落水之事,对你影响不大。”
他终于亲口与我提及此事了。
等着他说要带我一道出宫的话,他却道是又不说了。只道:“常渠,朕有些饿了。”
身后常公公忙道:“是,那奴才让人给皇上备些点心。”
“朕想吃王简做的八宝玲珑饭。”他倒是挑。
常公公点着头:“奴才马上吩咐王御厨去做。”说着,回身匆匆而去。
我走在他的身边,其实有好多话想要说,此刻却是奇怪了,竟是都说不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不知何时,他已经停下。顺着
他的目光瞧去,面前已到了承乾宫。据说,这是原来先帝的寝宫,因为一场大火而重新修葺过的。
侧脸看着他,男子轻皱了眉头,只怔怔地看着。
良久良久,才听他笑一声道:“你没瞧见那一场大火,火光通天,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皇宫。那一夜人心惶惶。”
不由得,又相声十六年前的渝州辛王府,亦是毁于一场莫名的大火。有些讶然,那一刻,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心中就那样的一个感觉,仰起脸瞧着他,低声道:“您放的火。”我该清楚的,那时候的他,才多大啊。
纵火,呵,我怎问得出来?可,就是一种感觉,很强烈的一种感觉。
他侧脸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动:“口出狂言,朕会让人掌你的嘴。”话虽如此说着,却并没有动怒的意思。我知道他不过是吓唬我,我也不惧。反而让我越发地觉得我猜测的准确性。
他不再说话,站了良久,才回了乾元宫。
没有让宫女跟着进来,他自个儿伸手解开了裘貉,我上前帮他接了,抱住了,才暗暗吃了一惊。这件裘貉比以往的都要厚,重得我几乎抱不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竟悄悄地碰触了他的手背。没有那日晚上那样冰冷的感觉,我竟松了一口气。吃力地将裘貉挂上架子,奈何实在太重了,我居然举不上去。
身后,听见男子的脚步声过来。接着,他的手臂伸过来,抓起了裘貉甩上去,一面骂着:“没用。”
呵,那么重啊,甚至这裘貉比我的人还高,叫我如何抱得动?我倒是惊讶了,怎么穿在他的身上没见他被压死?
这么想着,竟然偷偷地笑起来。
他的寝宫内,一如既往地温暖。我出来的急,没有穿裘貉,又走了一路,此刻待在这里,倒是觉得热了。
“热就脱了。”他扫了我一眼说道。
脸一红,我才还要脱。
他也不管我,径直在软榻上躺了下去,又言:“专程为了见安歧阳才出来的,如今他也走了,你又跟着朕作甚?”他只顾说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