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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上回见他,果真是长大了不少。孩子啊,真是一日都不能不见的,长得真快。
“王爷……”云眉的目光看向我的身后,她的眸中明显有着惊讶。
不觉回身,瞧见元非锦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神色看起来,倒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此刻,也不拘谨,只上前来道:“本王是来恭喜夫人的。”
云眉忙道:“谢王爷肯赏脸来赴宴。”
他低笑一声:“将军设宴,本王怎么能不来?这次真是巧合,原来大家,都在京中。”他又笑了笑,继续道,“倒是夫人叫本王吃惊呢。呵,不过也是,你是聪明之人,知道该怎么争取。”
他的话有暗指,云眉忽而白了脸,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而我,亦是心有所动,他的那句“真是巧合,原来大家,都在京中”到底什么意思,怕是我与他,心知肚明。此事,不方便说出来,我只瞧着他,咬着牙道:“那王爷也算聪明之人么?”聪明之人,是以,才要盯着那不该盯着的东西不放么?
他只看着我:“娘娘你说呢?”
叫我说,我自然希望不是的,希望他蠢一点,也不要去碰那烫手的山芋。
转着手中的酒杯,他只低声开口:“娘娘你说,昨儿行刺本王的那些刺客,怎么知道本王在那个时候会中途离席出宫?”
心头一震,他以为是什么,我难道还不明白么?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元承灏,他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与杨将军还有几位大人说着什么。
握紧了帕子开口:“昨日见王爷出去的人何其多,不止他一个。”
他低低一笑:“也是,你是他的妃子,自然偏向于他。有机会,娘娘替本王谢谢他,将金丝软甲送还回来,否则,本日昨日,还真不好说。”
金丝软甲……
他穿在身上!
以前的他,可不屑穿这个的。
我不该指望他不穿,我也不希望他出事。只是,他回京特意穿着它,意味着什么,我难道还不明白么?
我咬着牙:“那王爷何不亲自谢谢他?”
一侧,有人叫着他,他只转了身过去,留下一句给我:“如此,不显得本王太招摇了么?”
太招摇……
在元承灏面前招摇地告诉他杀不了他么?
脚下一个踉跄,“娘娘!”阿蛮扶住我,别过脸,到底,还是阻止不了了。
阻止不了他们兄弟反目啊。
云眉只抱着孩子站在我的身后,担忧地看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孩子,象是也被谁吓着,竟王子大哭起来。云眉忙哄着他,他却还是哭个不止。
再回身的时候,见杨将军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云眉转了身,他小声道:“瑄儿大约是饿了,去后面叫奶娘喂他。”
云眉点了头下去。
杨将军的目光看了一眼远处的元非锦,开口道:“娘娘不必为这些事烦恼了。”
“将军是知道的。”他也是看着元承灏长大的,必然了解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越是深,越是痛。
他略一迟疑,才又道:“末将看多了皇室的斗争,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想就会不做的。当年……”他的声音略低,“当年辛王叛变,亦是以为是先帝设计要杀他,杀他不成害他残废了腿。”
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楚明白地听见有人在我面前说及辛王的叛变。元承灏,他曾说过,他不是叛王的儿子。
“将军也说是‘以为’,先帝就不能解释么?”我也不想念辛王会叛变。
他叹息:“不管是以什么理由,做了就是做了,即便先帝解释,辛王了是做了,娘娘可明白这一点?再者,先帝也不可能特意从京城云渝州作解释的。在皇室,解释无用,靠的只是信任。”
他的话,叫我怔住了。
解释无用。
是啊,我也替元承灏解释过,可元非锦会相信么?只因为不信,是以,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因为怀疑,是以出什么事,他们都会从疑心的角度出发。
元非锦方才与我的对话,不也正是如此么?
“那将军怎么看待此事?”他是两朝元老,懂的必然比我多。
他的面色不变,只道:“末将没什么看法,唯有效忠皇上。娘娘,过去吧,云眉抱着瑄儿下去了,您再站在这里,不太好。”
不觉再次看了元非锦一眼,咬着唇朝元承灏走去。
元承灏回头,笑着问:“云眉呢?朕还不曾见过孩子。”
杨将军忙道:“哦,她包孩子下去喂奶了,一会儿叫她抱上来给皇上看看。”
他这才点了头。
看了孩子,便回宫了。他自始至终都不曾与元非锦说上一句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在走的时候,吩咐了青大人过行馆去接叶蔓贞回宫。
我不禁开口:“她到底也是准锦王妃,锦王还不曾离京呢,皇上就叫人接她回宫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她不是受了伤么?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都等着为她看作伤。”他只淡淡地说着。
而我知道,他不过是想从叶蔓贞的口中知道更多有关昨晚遇刺的原委。叶蔓贞是他的人,他可以放心地用她。
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轻声道:“师父的孩子真可爱。”
“皇上不也有孩子了?”对于小皇子,他并不多在我的面前提及,我只以为他碍于我与皇贵妃的关系而不提,如今看来,倒是不像。
他似是怔了下,才言:“琦儿也可爱,只是,他现在还小,朕,教不了他。太皇太后,会很积极的。”
他的话,叫我狠狠地怔住。
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
太皇太后会亲自教导小皇子的,他就不止是他的儿子,他更是太皇太后的曾皇孙。原来,这也是他不想立小皇子为储的一个原因。
反握着他的手,低语道:“那也还是皇上的孩子,您是他的父皇。”
父子,却也不是所有的父子都同心同德的。
忽而,想起苏衍和隋太医,他们,不正是很好的例子么?
环境,从来那么重要。
“我们的孩子,朕自己教。”将我揽过去,他轻轻说着。
我不免笑:“我教,皇上不放心么?”
靠近我的耳畔,他轻咬住我的耳朵,笑着道:“不放心,怕你把他教成一个无赖。”
轻笑着打着他,究竟谁更无赖一点?
……
两日后,王爷侯爷们都离京了,他没有出去相送。
又一日,杨将军也走了。
云眉依旧没有走,偌大的将军府她也不再是一个人,少了温颜玉,却多了一个儿子。
那些明着暗着的涌动,在很长一段时间居然慢慢地沉淀下来了,谁也不提及,谁也不动。
我甚至觉得,那些不过都是假的,西周的天下还是很太平,也没有什么人觊觎着元承灏的皇位。每每这样想着,心情会无比地高兴。
可,在看见頣沅公主的时候,又会想起远在琼郡的元非锦。
叹一声,不想多想。
炎热的天气很快便从身边溜走,天气渐渐转凉,不觉已经到了九月中旬。院子里的落叶已经很多,宫人们一天扫上两次都还是抵不住秋风的势头。我坐在窗口,看着树梢的那一片叶子飞落下来,落在窗台上,伸手去取,腹中的孩子突然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吃痛地皱起眉头。
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却是不觉笑了。
等着他出来,已经等了好久了。连着我自己都有些迫不及待。
阿蛮进来的时候,见我皱着眉,忙上前问:“娘娘怎么了?”
摇着头:“孩子调皮,踢了本宫一脚。”
阿蛮这才笑了:“都说不安分的孩子日后生出来才聪明呢。皇上如今不管多忙,每日也都会过馨禾宫来看看娘娘,可见皇上也是多喜欢这个孩子呢。”
我抿唇笑着。
阿蛮端了燕窝给我,听话地吃了,没过多久,瞧见蘅儿自外头跑进来,喘着气道:“娘娘,小姐……小姐在外头说要见您。”
吃了一惊,问她:“可有问她何事?”
蘅儿摇着头:“不曾,小姐只说要见您。”
自那次元承灏撂下了话后,姐姐还不曾进过我的馨禾宫,也不会来馨禾宫找我,这一次,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忙起了身道:“去请她进来。”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元承灏若还记在心上那就真小气了。
蘅儿应了声下去了。
姐姐终是进来了,我看她的脸色很是不好。忙拉她过来,问:“发生了何事?”
她突然哭了,取出袖中的信递给我,开口道:“娘来信说爹病重,说是……是……”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我怔了下,这样的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惊愕不已的。渝州的消息,在我出云滇郡的时候仿佛已经离开我很远,只在偶尔的时候,才会让我想起远在那里的,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