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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本来想跟他们要求全额赔偿金的,不过看在他们只剩一个小女儿的分上,那赔偿金就打个八折喽!」
「唉呀,这年头好人做不得,谁晓得那些个外表这貌岸然的家伙,心底真正藏的是什么坏主意。」
「我早警告过他们,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不听,瞧,应验了吧?」
从邻居的七嘴八舌中,他隐约可以拼凑出事件的全貌……滥好人的房氏夫妇收留一名陌生人在家过夜,那人却趁着房家三口入睡之际将他们绑了,把房家洗劫一空。
当晚,社区遭纵火,一发不可收拾。遭贼捆绑的房家三人,独小女儿获救,房氏夫妇葬身火窟。
事后众人怀疑放火的正是房氏夫妇收留的那名陌生客,但房氏夫妇已死,这笔帐只得算在唯一生还的房卿妩身上。也因此,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严箴在这里看到了人性。
没有人还记得房氏夫妇为社区做过多少事,一次的失误足可抵消全部。
也没有人去反省社区里明明就有安全警卫,遭人纵火时他干什么去了,怎会无知无觉到任小火酿成大灾?
更没有人去想想,事发当晚,消防车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开进社区,一切只因有人违规停车。
没有人想承担责任啊!因此忙不叠地找个不擅辩解的替死鬼,将全部罪过推给她,自己就可以站在一旁放马后炮、兼看热闹。
人性啊……
严箴不知道房卿妩是怎么走过这段艰辛的,那想必是一段极端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他努力想象,却只感受到一种几欲窒息的痛楚。
叭叭叭,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自后头传来。
严箴转过身去,瞧见正在社区入口处跳脚的泼皮,那喇叭声就是他按的。
「你好了没?快点好不好?」泼皮在入口喊。今天的探索之旅他本来是跟严箴一道的,但之前他们向警卫询问房家消息的时候,警卫莫名骂了泼皮一句「死变态」,泼皮遂与对方吵了起来,被故意刁难不准入内,严箴才会将车停在入口处,独自进入社区。
「就好了。」再望一眼因祝融的肆虐而变得满目疮痍的社区,想到它曾经豪华风光,如今却不复前景。「大概也回不去了。」他轻叹,怀着满腹的萧索慢慢转身离开。
「快一点。」泼皮在另一头催促。
严箴试着加快脚步,却发现这方寸间的空气凝滞得诡异,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让行动变得困难。
「你是乌龟啊?」泼皮啧骂。
严箴可以看见前方的明亮,可在这里,光明却早在火焰中焚尽,独留下污秽。他奋力拖动脚步往前走,离入口处还有三步。
「受不了你耶!」不顾警卫的阻止,泼皮冲进来,一把捉住严箴冲出社区。「快走、快走,这种烂地方,我一刻也持不下去了。」他又叫又跳地将严箴推进车内,催促他离开。
身子才离开社区,严箴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好象卸下了某种枷锁。泼皮坐在助手席上骂。「全世界的讨厌鬼都集中在这个社区了,人家爱穿什么衣服关他们鸟事,凭什么骂人家变态、神经病?他们才脑子有毛病啦!小妩儿真可怜,居然认识这么多混帐。」
严箴莫名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妩儿可怜吗?」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她一点也不可怜,走不出去的人才可怜。她走出去了,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才对。」他将火灾的事跟泼皮提了一下。
泼皮听完,愤怒的表情一变而为激赏。「没错,她不像这些害怕承担责任而一味邀功诿过的臭家伙,她努力站起来,没被打倒,我们要为她喝彩。」
严箴与他对视一眼,两个男人像小孩子一样拍手大喊。「小妩儿万岁!」
「不过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小妩儿被那群臭家伙敲诈吗?」激情过后,泼皮皱眉问道。「他们要求的赔偿金可不是几万块,而是几百万耶﹗凭小妩儿一个女孩子家,得赚多久才赚得到?」
「当然不啦!我会请人重新调查火场,顺便揪出那个不知感恩的坏胚子。」冤有头、债有主,岂能因为房氏夫妇一次的失误,就让房卿妩背负一生的罪业?严箴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这个好,那我们去找小妩儿吧!」
「上哪儿找?我又不知道她白天在哪里工作。」
「我知道啊!」
严箴突然感到嫉妒。「她告诉你的?」
「怎么可能?」泼皮笑着挥手。「小妩儿不爱提自己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偶然发现的啦!」
严箴松了一口气,房卿妩不曾与某人过度亲密的事实让他很开心。目睹此景,泼皮暧昧地戳戳严箴手臂。「怎么?瞧你这样子,似乎对小妩儿很有兴趣?」
一阵可疑的红潮倏忽占据严箴的脸。
泼皮捣着双顿鸡猫子鬼叫了起来。「真的假的?你看上小妩儿了?她还这么小,你有恋童癖啊?」
「她二十四岁了。」严箴瞪眼。「怎么可能?她那副德行……二十四……」居然比他还大,泼皮不敢相信地猛摇头。
严箴用力一拍额头。「她就是那张脸会骗人。」那可是张单纯的娃娃脸,五官清秀、气质纯净,甜甜的笑容像会迷醉人似的,怎么瞧都像个二八年华的邻家小妹。
泼皮无意识地点着头,被吓得太严重了,一时收不回心神。
严箴转动方向盘。「喂,你呆归呆,记得告诉我小妩儿的工作地点,不然我们怎么去找她?」
「好,直走。」他的声音平板,真的杲得很严重。
车子平缓地往前驶,不知不觉过了士林,改往万华方向行去。
「喂,究竟到了没?!」严箴踢了拨皮一脚。
他猛然回神。「什么?」
「小妩儿的上班地点。」
「啊!」泼皮以手掩唇。
「别告诉我,已经开过头了。」
泼皮不好意思地播搔头。「对不起。」
「唉﹗」严箴用力一摇头,回转方向盘,往来时路驶去。「到底在哪里?!你好歹说个地址,我也比较好找路啊!」
泼皮缩了下脖子。「对不起,我不知道正确地点,我是上个礼拜在逛街途中巧遇她,她告诉我她前阵子被百货公司炒鱿鱼了,不过她又找了个助理的工作,就在那附近,所以我想……」
「你难道要我绕着大马路瞎找?」严箴快冒火了。「如果有缘一定碰得到的。」泼皮也只能这样说。
「万一碰不到呢?」严箴咬牙。「啊!」泼皮扯着他的衣袖大叫。「快看、快看……」
「看什么?」他没耐烦地吼道。
「你的右手边啦!」泼皮强硬地将他的头往右方扳去。
「你别闹了,我正在开车耶!」严箴吓一跳,急将车子暂停路边,顺着他的指示往右方望去上条纤细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就说碰得到吧!」泼皮很自傲地说。「小妩儿!」严箴突然打开车门冲出去。
「干什么?!撞鬼啦?」泼皮对着他慌张的背影低眸一声。
另一边,严箴追着房卿妩的身影跑过大马路,来到一条小巷子。
「你们想干什么?」他站在巷子入口大声吼道。
房卿妩听到他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严大哥?咦……你……」她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你想干什么?」
原本一直跟在房卿妩身后的少年发现有不速之客来到,突然卯足劲冲向她,捉住她的皮包。
房卿妩呆了三秒。她面对突发事故的应变能力仍然很差。
「小妩儿。」严箴大吼,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向她。「抢劫啊!」房卿妩回过神来,死命护住皮包。
少年低咒一声。「搞屁啊!不是说只有她一个人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该死,臭婊子,快放手。」
「别想。」房卿妩一脚踢向少年。
「什么玩意儿!」少年压根儿不把她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一手捉住她踢起的脚、一手继续抢她皮包。
哪知房卿妩的踢踹只是幌子,她真正的杀手绸是接下来的防狼喷雾器。利用少年疏忽之际自口袋里掏出,用力按下,刺鼻的气味扩散空中,少年连同她自己登时被熏得鼻涕眼泪齐流。
「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少年怒极,学脚就往房卿妩腹部踢去。
「你敢?」严箴适时来到,一拳揍得少年飞上半空,再急速落地。「你没事吧?」他扶起房卿妩。
她摇头,眼睛被防狼喷雾器里的药剂熏得通红。严箴松了一口气,掏出一包湿纸巾交给她。「没人告诉你,防狼喷雾器要对着敌人愤吗?你怎么连自己都喷到了?」
「距离太近了嘛!」她吸吸鼻子,好难过,快喘不过气来了。
严箴噗喻一声,笑了出来。「瞧你,变成大花脸了。」眼泪弄花了她脸上的彩妆,变得花花糊糊的,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