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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问:“牛眼泪是做嘛用的?”
管若虚不由得一笑:“你不知道做嘛用,也敢让别人涂上去?”
“诶?”她好稀奇:“你又不是别人?”
管道长竟是一愣,停了一停,才含笑续道:“制炼过的牛眼泪涂上去,就可以看到鬼,还有冥界的一些东西。”
花朝月瞬间被吓到,看到鬼?青面獠牙?啊啊啊开甚么玩笑,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多这个见识啊……
管道长看了看天色,转身向前走,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儿却往后伸过来,她想都没想,赶紧小跑跟上,把小胖手塞进去,管道长便握紧了她,加快了步子,堪堪走到刚才那户人家,他指了指房间上空:“看到没?”
花朝月抬头看了一眼,第一眼时并不觉得甚么,细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房子上空笼罩着极淡的绿光……水听歌显然也没看到过,忽然就没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凝起了眉。
管若虚悠然笑道:“这种东西叫冥幡,可以骗鬼。”
花朝月不懂这种事,却天生聪明,迅速想到,道:“我明白了,其实讨债鬼真正要找的是另一家,可是鬼比较笨,所以那家就想办法弄了这个,让他找错了,对不对?”
这其实不可谓不曲折,她却一语中的,着实聪明过人。管若虚点头,水听歌却道:“另一家?师叔祖你已经知道另一家在哪儿了吗?”
花朝月用一脸“明白了吧我不是只有辈份高明哟我样样都很高明哟”的眼神不屑的扫他:“当然。”
管若虚微笑道:“也快子时了,你把这东西扫净了,再与我们会合罢。”
水听歌应道:“是。”
花朝月也不知这“扫净”是甚么意思,有些好奇操作过程,脚下磨磨蹭蹭,管道长于是略抬了袖子,让她看了看自己袖中的东西:“自己选吧,留在这儿,还是跟着我。”
花朝月毫不犹豫的攥紧了一直没松开的小肉爪:“跟着你。”
其实乌漆麻黑她压根就没有看清他袖子里是嘛,只看到了他光洁如玉的手腕……她手里本来就挣着他的嫩豆腐,还有大块的嫩豆腐在前方等待,她当然不会留在这儿看水徒孙扫冥幡,这种选择简直没悬念。
两人已经到了那间屋子面前,轻飘飘的跃上屋檐,隐在了檐角,伸手掀开了几片瓦。花朝月瞥了几眼,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顿时有点儿紧张,缩头缩脚的凑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鬼什么时候来啊,他会不会看到我们啊,他会怎么对付这些人啊……”
管若虚侧头对她一笑,眼底温柔,从容惬意:“安心看戏就好。”
这句话配上这个笑,简直像咒语,她居然瞬间就没了害怕的心情,反而觉得这种……两人一起做坏事的感觉有点小美妙……然后他问:“你感觉到了这家人气息的不同?感觉得出他们心术不正?”
她不知为何有些不爽他的师父式问法,明明已经习惯了啊,于是哼了一声:“当然。”然后昂起下巴。
他低笑着给她顺毛:“厉害。”
她昂着下巴等了一会儿,有点累,于是翘首水听歌的方向,“那小子到底在干嘛?”
管道长:“……”人家几百岁还是“小子”,你真挺入戏的……
花朝月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说让他们不要进那个房间,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做法?
“没有意思,”管道长微笑,她不满的晃他的手臂,他便笑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这些日子累的很,所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罢了。”
花朝月愣了愣,看着他仍旧淡淡含笑的脸,这样随意的一句话,让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个总是未言先笑的道士,也蛮朱蕤蛮大侠的,只是大侠的不明显,要细心体会才能感觉到……
她忽然安静下来,管道长显然有些疑惑,瞥了她一眼,她正瞧着他出神,身边脚步声响,水听歌已经跃了上来,在自己脑门上贴了个符,一边举着符送过来:“师叔祖?”
这符显然是为了隐藏行迹,避免被鬼看到,她看看管道长,后者向她摇头,于是她也摇头:“不用了。”
话音未落,但见一抹轻烟也似的身影,带着隐约的绿光从远处攸乎而来,花朝月情不自禁的一抖,管道长早伸手挽住了她,避免她从屋檐上滚落下去。花朝月于是顺势向他靠靠,顺便休息一下蹲麻了的脚,眼睁睁看着那绿光飘进,却一点都不害怕,好像看到一只鬼是很平常的事情一点都不用大惊小怪。
便见那绿光迅速飘进了脚下的屋子,限于角度,她看不清他的动作,于是又闭上了眼睛,不用眼睛,而用灵识去感知……这样一来,果然清楚的多,她能清清楚楚的觉得,那团“鬼气”扑到了一团旺盛的“人气”上,然后用一种阴冷的“刀兵之气”破坏这旺盛的“人气”……所以现在的情形就是,讨债鬼在用冥界的兵器对那人间男子砍伐,但冥界的兵器毕竟跟人间不同,所以人身上会有那种带着鬼气的伤痕,皮肉腐烂……
不大一会儿,下面便传来了呻吟之声,然后施完暴的绿影子淡定飘走……花朝月低低的道:“这讨债鬼长的也不是很吓人么!”
她正半倚在他的胸口,他含笑的声音带着震颤:“牛眼泪只能让你约略看到鬼的形态,你如果想看清鬼真正的模样,尚需修炼……讨债鬼通常长的很难看,有很多皱纹,债拖的越久,皱纹就越多……”
花朝月顿时汗嗒嗒:“你这是想让我修炼,还是不想让我修炼啊……”
管若虚轻轻一笑,水听歌见两人都没有走的意思,显然有些疑惑,看了两人一眼,却忍着没说什么,下面呻吟渐高,终于喧哗起来,渐渐嚷成一片,讨债鬼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之前害错了人,一看这家人都鲜龙活跳就愤怒了,所以这次一下把三个男人都收拾了。
花朝月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对管道长眨眼睛:“差不多了罢?”
管若虚用“怎么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的眼神含笑看着她,花朝月回以“废话咱是算师”的眼神,于是管道长笑吟吟的挥手……瞬间屋中灯火齐熄,阴风骤起,呼啸声声……种种情形就是一句话“鬼来啦!”,比真正的鬼来时拉风的多。
然后管道长轻轻抬手,向下一抛,一个黑乎乎狰狞乱舞的东西便陡然出现了室中,瞬间定住了兵荒马乱的一家人……然后一把子阴惨惨的声音响起,威严道:“我乃土地公是也!”
噗,花朝月险些笑场,急抬手捂嘴时,才发现两人的手正紧紧握在一起,于是毫不客气的咬住了他的手。一边侧头看着他微弯的唇角……她发现这位道长好像一本书,每翻一页就是不同的内容,让人耳目一新爱不释手……
假冒土地公继续发威:“杨俊,你可知罪么么么么……”回声阵阵,架势十足。
那杨俊估计已经快要吓的尿裤子了,声音颤的不象话:“土……土……地公……小……小人……奉……奉公……守法……从,从不……”
假冒土地公一声冷笑……居然还冷笑,太不符合泥塑木雕的形象了啊,花朝月忍笑忍的好辛苦,用力咬着他的手,他也不吭声,只侧头听着下面的动静。
花朝月听了几句,便即了然,低声道:“你想让他们给那个老伯家一些银子?”
他点头,仍旧含笑,“补偿,并坦白真相。做错事总该付出些代价的。”
她小牙略松,因为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侠的太明显,英俊得不得了,让她不忍心欺负了……一直到下面说了个差不多,他抬手把瓦片放回去,花朝月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屋檐上布着几枚灵珠,显然是布了一个极简单的天师法阵,遮住了他们的气息,怪不得不必用符来隐藏。
管若虚落下地来,看了一眼天色,低头问:“累了吧?”
花朝月摇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次水听歌很知趣,道:“楼主和师叔祖回去休息罢,弟子留在这儿处理之后的事情,等这件事情了了再回去。”
管若虚点点头,道声有劳,便拉着她上了飞剑,这一放松下来,花朝月便困的七颠八倒,抱不稳他的腰,管道长无奈,只得把她抱在怀里,她抓着他的衣襟,犹自喃喃:“一定要让那些坏人疼足十日……”
“好,疼足十日。”
“把家里的钱全给那户人家……”
“好,全给他们……”
她在他怀里艰难的翻了个身,红嘟嘟的唇边绽了笑,“大侠真好看……”
“……”他默默无语的看了她一会儿,飞剑速度陡然加快,漫漫的滑过寂寞的夜空……
…………
写着红通通的男色遍地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没有男色,反而充满了鬼色……这是花朝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