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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她再推他:“我口渴,我要喝水。”
他仍是不理,她于是拿过一张黄裱纸,开始折苍蝇……道家走笔成真术是为了暂代其用,就比如常见的纸驴,便是为了临时赶路等等,所以绝不会折这种苍蝇蚊子之类,这简直可以算得上花大小姐的首创……连折了几只,便送到管道长口鼻处借他的呼吸。
管若虚好生无奈,伸手连她小手儿一起捏住,淡抬了凤瞳:“大小姐,你有这折符纸的时间,就不能受累去烧点水么?”
花朝月理直气壮:“我不高兴烧!”
管道长看了她半晌,认命的放弃讲理,向空挥手,一壶茶出现在他手中,犹热气腾腾,花朝月颠颠的捧了她的玉碗来,管道长帮她倒了,她便双手捧着一边吹一边喝。管若虚随手把茶壶放到她手边,想了想,又把茶壶把儿转到她抬手就能拿住的位置,好声好气同她商量:“喝完了自己倒好不好?容我坐一会儿?”
花大小姐很大方的答应一声,管道长于是闭上眼睛,才刚刚觉得略有些清明,花朝月已经喝完了茶,站起来抱着他的手臂:“管若虚管若虚!”
管道长:“……”我只是想静坐一会而已啊!
她已经道:“我觉得用活人练灵识比用符人要好。”
他被她弄的没脾气,重新张了眼:“所以?”
“所以以后你要陪我练功。”
管若虚想了一想,她一直目不转晴的瞧着他,他便道:“也不是不可以,从明天开始,你试着不用手来拿笔,而是用神念之力令朱砂弹起,什么时候弹符人十次能中其九,我便陪你练练。”
“好。”花朝月一口答应,然后想了一下,讲条件:“如果我用神念之力来抓你,十次能中十次,你就脱一件衣服。”
脱衣服?要不是习惯了花朝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管道长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是即使已经习惯,仍是愣了一愣,急稳住心神,挑眉道:“为什么要我脱衣服?”
小姑娘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你说过什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管若虚:“……”好像真的忘记了啊……我说过什么?
花朝月悻悻道:“那天我说我要做几个果男,然后你就说,‘你见过果男么?没见过要怎么做?做的不好还不如不做!’对不对!你分明是嘲笑我没见过世面!我一定要看看男人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
管若虚:“……”你敢不敢不要这么记仇……而且我真的没有嘲笑你啊!管道长无力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果男……”
花朝月庄重道,“大道自然,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不穿衣服的,所以唯有天体才最自然。”
管若虚:“……”居然是这么正经的回答,她双眼清澈如水,神情天真无辜,显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虽然歪解道纲不对,可是文化课不归他管啊!于是管道长终于咬牙答应:“好,若当真十次中十次,我便脱一件衣服。”一件而已,又不是全脱,没甚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花朝月得意的一笑,这才站了起来……咱其实是想看看腹肌和小蛮腰咱会说么?
她连饭也没吃,径直进了小屋,继续埋头苦练。几天之后,她终于可以以神念驭动朱砂,起初极缓,且总是会中途掉落,也完全谈不上准头,可是后来,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准……在这个时刻,花朝月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和坚定,简直就是精益求精废寝忘食……管道长每次从窗外走过时,看到她认真到几乎有些圣洁的小脸,都觉得背心发凉,油然生出一种淡淡的贞-操难保的危机感……
在花朝月空前的勤奋之下,修炼进度飞快,于是某一天的午后,花朝月终于捅了捅管道长的背:“管若虚,进来脱衣服吧。”
这口吻,分明是吃定他了嘛……管道长微微凝眉,却顺从的由着她把他拖进去……花朝月随即关上了门,带着一个诡笑……管道长一眼看清屋内的情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总是会忽视身边的事物,管道长也是如此,这个平时看熟了的小木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她布上了一个天师法阵,且在阵中放置了许多奇怪的符纸……管若虚定晴一看,彻底无语,这些符纸上画的,仍旧是花朝月习惯了的走笔成真术,但是这次画的不是清俊的半果男,而是女人,很丑很脏很黑壮的悍妇。话说两人有一次在镇上时碰到了一个骂街的悍妇,虽然管道长为人潇洒不拘小节,但是遇到这种打扮邋遢龌龊又口沫横飞污言秽语的丑妇也不由得退避三尺……而这一幕显然被腹黑的小姑娘暗暗记在了心里,在适当的时候果然派上了用场,所以地上的符纸便是这女人,不是一个,而是一屋子。
简而言之,花朝月的意思就是,管道长你只能用普通的身法,如果用上了道法,就会立刻引动天师法阵,她本来就一直在收集他的气息,这样一来,龌龊丑妇会瞬间成为真人,挤满屋子,道长呀,不嫌脏你就慢慢挤吧!而且在这种人-流密度之下,别说十中十,就连指哪儿打哪儿都很容易。
管道长无语了许久许久,花朝月笑眯眯的走到室中坐下,那小脸上就是一句话,誓在必脱!
四目对视,管道长叹了口气,花朝月笑盈盈的拿起帕子,系在了眼睛上。管若虚倒是一怔,其实对于算师来说,心眼比眼睛更重要,可是这次只是考验她神念的强度,她却主动系了眼睛,那就是对她的心眼有充分的自信了。
管道长背心发凉,轻咳一声,道:“开始吧!”
只听嘣的一声,一点朱砂自花朝月面前盘中跃出,向他弹来,管道长大袖一展,轻飘飘滑开三步,与此同时,盘中又有朱砂溅出,管若虚向后仰去,可是也就在同时,两点朱砂已经击到了他的身上。
管若虚心念一动,便即了然,她的朱砂弹的既快又急,不但料到了他的速度,且料到了他的身法,他习的是踏月引,仪态风度极讲究美好飘逸,他又习惯了身着鹤氅,大袖飘飘,衣袂卷扬,目标极大,在这小小木屋之中,要击中他其实不难。
心里想着,几点朱砂已经飞也似的溅了过来,管若虚虽勉力躲闪,奈何她以蓄谋对无意,竟是转眼便中了十滴。
输的真快啊!管若虚叹了口气,笑道:“好,我输了。”一边走上前去,伸手解开了墨色的鹤氅,他打的好主意,鹤氅一脱,身形自然小了许多,便不易击中了……谁知才堪堪走到她面前,她眼前盘中朱砂忽然一齐溅出,相距最多半尺,他又双手拉开了衣襟,便是张臂相迎也没这么顺当,瞬间数十滴朱砂溅了满身。
管道长是真真正正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过她的神念控制进度如此神速,几乎不逊于灵识的进度,竟能一下子操纵几十滴朱砂,虽然离的近不需要准头,但已经很惊悚了……如果她短短一个月就能练到这般高度,那不得不说,他的衣服脱的不亏。
他行事向来率性洒脱,但求持身正直,过程并不拘于常理,所以才会用那样奇异的方式帮她取阳气,所以才答应她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可是他只是想把男色做为一个美好的目标,不恰当的说,就好像赶路的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从来没想过真的脱-光光啊!
也就从这一刻起,管道长才紧定了不管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花朝月的信念……
花朝月已经扯下了蒙眼的布巾,笑吟吟的看他,管道长长的吸了口气,生平头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却只能苦笑道:“好花儿,咱们换一个要求好不好?”
花朝月道:“不好。”
管道长柔声:“我带你去镇上吃烤鸭?”
她头脑清晰,一点都不吃亏:“看完了再去。”
管道长终于下了决心,于是略略弯腰,眨了眨妍丽之极的凤瞳,薄唇边溢起了一个笑,颈口肌肤微露,露出玉色的肌肤,整个人宛如月下劲竹,说不出的风雅轩逸……在贞-操面前,道长无耻的***了……
但是这显然起了反作用,小姑娘双眼发亮,凑他近些,催他:“快脱啊!”
可怜的管道长手揽着衣摆,低头对她微笑:“小花儿,这样好不好,这世上有一个地方,里面有数不清的美男子……你不过是想知道不穿衣服的男子是甚么样子,对不对?我带你去看个够……”他的声音带着浓浓哄诱:“你想想,男子身体都是一样的,你看我不过是看一个,我带你出去,你可以看很多。”
花朝月犹豫:“像笙歌楼一样吗?”
管道长在大侠与神公主的故事中,听她提到过这个,于是微笑:“对。”
她果断摇头,“不要,他们都像女人一样,没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