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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压道君胸有成竹的:“若有巨大的火系灵石,能否暂挡一时?”
花朝月道:“若是足够大,应该可以。豳”
陆压道君很是得意,大笑道:“你当为师这几日去做甚了?现在为师身上有几十块比霜天岛还大的火系灵石,足够了罢!”
花朝月也很开心,于是从戒指里抽了炭笔和纸,对应下面的阵法,细细画出,筹思破法,才画了一半,笔下忽然一顿,想了一想,道:“不成,师父,不能用火系的灵石。”
陆压一怔:“为何不可?”
花朝月满脸认真的道:“我娘说天师法阵最重要的是‘自然’二字,大海广阔无垠,水系灵力也是取之不尽,所以他这阵法是顺势而为,我们破阵受到的攻击,也是像涨潮那样,仍旧是出于自然……但是大海中怎会无缘无故有这么多火系的灵石?水火相克,火系灵石可以挡住水系攻击,但一定会有很多水系灵力被消融,虽然这么多水里少掉这些一时看不出,但却是与自然之道相违背的……”她皱着小眉头,试图表达出事情的严重性,“今天只是少一点水,可能几十上百年后,会因此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她的天师之学是帝后一手教授,帝后平日里虽然迷糊,一说起天师之学却是判若两人,花朝月情不自禁的模仿母亲,也是神情俨然,头头是道,极令人信服。陆压虽对天师之学不甚了解,但道家本就极重道法自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听在耳中,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陆压道君本是个跳脱不羁的性子,他带她来此只是心血来潮,若是因此造成了不良后果,着实不妥。
陆压盘膝坐了下来,伸手拍拍她肩,正色道:“多亏月儿,否则为师只怕要铸下大错了。”
花朝月见他点头,顿时欢喜,笑道:“师父是了不起的仙人,跟师父出来,我当然要小心,不能给师父丢脸。”
陆压道君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虽然在岛上也是无聊,但是浪费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弄了一大堆火石却没用上,也的确有点儿郁闷,陆压无奈的摇头,道:“算了,我们回去罢!”
花朝月本就是个千伶百俐的,看他神情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于是笑嘻嘻的道:“等一下,师父,你说的火系灵石能不能送给月儿?”
陆压道君笑道:“怎么不成?你要拿来做甚?”
花朝月笑道:“我上次迷路之后,细细瞧了咱们岛上的地图,虽然有师父在,整个岛上都有充沛的火系灵力,但是护着咱们岛的阵法,还是需要单独的火系灵石来维持,我问过乐师兄,师兄说每天都会有弟子去各处的灵石塔放置灵石,我觉得这样不好,一来费工费时,一来万一哪天灵石用尽,却没有来的及放置,或者哪天误把高阶灵石当成寻常灵石放进去,都会对阵法有微小的影响……”
其实她为了防备再迷路,地图着实是用心看了的,但是关于轮值弟子要去灵石塔的事,纯粹是因为乐然吓她“你再不好好入定我就安排你巡岛,要打扫地面修剪花草还要去灵石塔放灵石又脏又累……”所以才知道了这一点,至于放多放少这种事,就纯粹是想当然尔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眼去看陆压,见他听的认真,话便更是顺当:“所以我想,应该设一个地方,专门放置火系灵石,维持整个护岛大阵,依着外界的晴雨风势,还有海上潮涨潮落,灵石所提供的力量,包括整个阵法都要有相应的变动,否则我们明明住在岛上,却好比住在一间大屋子里,与世隔绝,这有甚么意思?”
现在的鱼鲮岛护岛大阵,是由阵法师布设的,普通阵法与天师法阵的区别就是,天师法阵完全是一个整体,且更加依循天然天道,而普通阵法则是固定的,通常只能实现一到两个功能,比如现在的护岛大阵,就相当于一个壳子,将鱼鲮岛倒扣其中,挡住外界一切,维持岛上四季如春的温度……
陆压不住点头,道:“月儿说的不错,完全隔绝外界,对道法道心的修炼也无益处……”他顿了一顿:“我倒着实佩服紫微帝君,竟把个小小女孩儿教的这般出色。”
其实小孩子在师尊面前,总要比在父母面前乖巧懂事的多,也积极主动的多,何况现在花朝月几乎把所有聪明都拿来讨好顶头上师了……所以陆压道君疼花朝月绝对是事出有因……
花朝月笑道:“这是我娘亲教我的。”跟我爹爹没关系。不要总说我娘亲嫁我爹是高攀,我娘亲也很历害的呢!
“哦,对,”陆压道:“听说凡间朝廷的龙脉,便是你娘亲当年亲手布设,果然历害。”他顿了一顿,“那师父现在就带你回去罢。”他本来的确是想开个玩笑,好让管若虚收花朝月为徒,可是现在忽然不舍得了,小徒弟又聪明又贴心,还会设天师法阵,这放在哪派都是个人见人抢的活宝贝啊!必须得为鱼鲮岛留下啊!
花朝月见师父开心,脑袋也加倍灵光,笑嘻嘻的道:“师父,不忙回去,月儿已经想到了破阵的法子了。”
陆压挑眉:“哦?”
“其实师父也知道啊!五行中水生木,”花朝月指指脚下的树叶,道:“师父把‘木’变成木船,所以才可以在阵法外划来划去啊!”
“……”陆压道君惭愧了,其实咱真的只是顺手揪了片树叶……
花朝月续道:“所以,师父若能用木把我们包起来,像个盒子,我们就好像海草游鱼,完全可以在水里游来游去啊!”
陆压道君微微沉吟,花朝月有点稀奇:“怎么,不成吗?”
“不是不成,”陆压道:“要把木变成木盒很简单,可是我是火精,即使处身木中也难掩本身的气息。”
花朝月跃跃欲试:“那我呢?”
陆压摇头:“管若虚去了凡间,为师又对阵法不甚了然,万一引动攻击岂不危险?”
“怎么会!他的天师法阵根本没我厉害,怎么会困到我。”花朝月大言不惭的道,一边双手抓了陆压道君的衣袖:“师父我想去,你告诉我是什么宝贝就好!”
陆压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好胜之心作怪,于是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套护身玉甲,随手抛到她身上,顿时化为数片银胃,分覆了她的双肩心口丹田等处要害,陆压道:“这是早些年得的东西,给月儿护身罢。”花朝月谢了,仍旧眼巴巴看他,陆压道:“管若虚是算师,他岛上有个上古至宝,全名叫‘碧落黄泉照世镜’,据说可以照透三界照穿前尘,为师也不知在哪里,也不知是何模样。”
“哦!”花照月的小手指点在纸上:“若是攻击法宝,必定在这个方位!防护法宝,必定在这个方位!照世镜,应该算鉴别类的法宝了吧?那就应该在这儿!”她指了一个地方:“师父,快点送我过去!就到那块山石左边!”
陆压一笑,随手取了柄飞剑踩在脚下,屈指弹出,那片树叶瞬间便化做了青色的衣裳,将她包裹其中,然后轻轻飘飘的送下,脚尖沾地,花朝月向上挥挥手,便迈步向前,已经居高临下看了很久,阵法已经了然于心,迈步毫不迟疑,连转了几圈,便进了一片山林。
这山林也是一个小的天师法阵,每棵树都枝繁叶茂,显然已经年深日久,花朝月来回细细察看了一番,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迈入,连转了两个圈儿,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山洞凭空出现在了眼前,石门上有个凹槽,显然要用天师符箓来破解。
天师和算师属于互相关联的学问,算师必须懂天师之学,但他毕竟是算师,天师之学并不十分高明,所以这霜天岛简直就是为花朝月量身打造的冲关游戏。花朝月看了看周围情形,立刻坐下来掏出饕餮牙开始嚓嚓刻……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刻成,轻轻抬手时,那玉符宛如被磁石所吸,嗒的一声便嵌在了凹槽上,石门随即吱吱哑哑的慢慢打开,花朝月捏了个传声符,笑道:“师父,宝库打开了,我进去了!”一边就迈步走了进去。
沿着甬道走出百十步左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间石室,门上仍旧是一个凹槽,花朝月再雕了一片玉符投入,石门缓缓开启,她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然后大吃一惊,猛然缩回头来,努力拍胸压惊。室中石床上,一人正盘膝而坐,一身墨色鹤氅,乌发垂落,不是管若虚是谁!原来他根本就在家啊!师父还说他不在!
主人在家,还怎么偷宝贝啊!花朝月懊恼无比,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听里面一直无声无息,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他仍旧端端正正的坐着,微微闭目,静谧宁定的神情让他的面容棱角分明,份外俊美,发丝衣衫纹丝不乱,看上去几乎像一个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