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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移步完结文《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第065章:侯爷论斤卖还是论个卖?(万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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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所处的地势略高,看的也就加倍清楚,他们几乎是泡在泥巴汤里,脚下十分泥泞,长草疯涨,草叶灰黄腐烂,远近零落的几株树木,树冠上还带着泥水淹过的痕迹,远处房屋倒塌,一片萧条败落……
花朝月是真的被吓到了。不识民间疾苦的神公主,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水灾”这两个字的份量……她有好一会儿都不知要说什么,只是茫茫然的四处张望,然后缓缓的收回目光,看着车厢旁正狼吞虎咽的女子。这女子身上的衣服尚算齐全,只是早被水泡的褪了颜色,脏兮兮的裹在她身上,头发脏乱不堪,手脸都被水泡的皱了起来,还起了大片的红斑。她正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饼,直噎的双眼含泪,却还是不舍得停下来。
花朝月一时竟不知心里是甚么滋味,毫不犹豫的跳下地,脚下一软,小靴子登时就陷在了泥里,险些没摔到马身上,朱蕤急伸手过来,轻声道:“小心。”
花朝月借他之力勉强站稳,手儿一翻,从戒指中掏出一个水袋和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出来,递到那女子手里,轻声道:“别急,喝点儿水。”
那女子早就渴极,急伸手来接,动作太急,手上的泥顿时蹭在她衣服上,一边含糊的道:“多谢姑娘……”她嘴里塞满了饭,这一开口就溅了些面渣出来,花朝月眉头一跳,却仍是没说什么,等那女子忙忙的喝完,便又倒了一杯过去熹。
朱蕤站在一旁看她,眼神十分温柔,他知她看上去虽然迷糊,其实过的十分精细,处处有万能的云归兮打理,精细到几乎有点儿挑剔,可是现在对着这女子,却十分忍耐,弄脏衣服鞋子也不在意……
那女子堪堪吃完,心头一松,忽然双眼翻白,向后便倒,茶杯糕饼一齐摔在地上,花朝月吓了大大一跳,轻啊了一声,朱蕤反应奇速,早顺手将她接住,伸手去把她的腕脉。花朝月与他尚未合好,本来不想跟他说话,可看着实在发急,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她怎么了?”
朱蕤道:“放心,她没事,只是着了凉。”手边没有能用的药物,朱蕤犹豫了一下,便双手握了她手,略略闭目,缓缓的渡过一点内力,她身体太过虚弱,他不敢一次渡过太多,只能缓缓推动,想用内力驱除她体内的寒气靴。
花朝月先还着急,后来就越看越看不懂,他一直闭着眼睛把那女子揽在怀里,手还抓着人家的手,好半天一动不动……看那女子长的一点也不好看啊!可是想想她才跟云归兮说过的理念,女人要看胸啊!于是往人家那个地方看了看,再低头看看自己若有若无的小包子……小姑娘瞬间就明媚忧伤了。
隔了好半天,那女子才呵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浊气,醒了过来,朱蕤早松开手,退开几步,弯腰道:“你怎样?还好吗?”
那女子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甚么,迟疑了一下,才茫然的点了点头,朱蕤道:“你是从宁县过来的?走了几天?”
“是啊,”那女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乡音:“走了十来天了罢……”
朱蕤道:“楼镇那儿可还好?没被淹罢?”
那女子明显有些拘谨,小心的摇摇头:“没有,那地儿高,淹不着。”
他继续道:“镇上人还多吗?”
那女子道:“不多了,能走的早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走不了的……”
朱蕤默然点头,温言道:“你还能撑住吗?往南边走可有地方投奔?”
“没……”那女子有些黯然,低头道:“走到哪儿算哪吧……留下来就是个死,往前走,多活一天算一天……”
花朝月实在忍不住,道:“你不是说楼镇不曾淹?你怎么不去楼镇?那儿不是近吗?”
那女子神色间便露了愤恨:“官兵早就围了起来,不让人进,边上都架着弓箭,走近了就要射死的。”
花朝月吓了一跳:“为什么?”
那女子凄然道:“还能为什么,穷人命贱!”
花朝月激动义愤,怒道:“他怎么能这样!”
她还待再说,朱蕤却不出声的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问,取了些干粮,并几块碎银子交到那女子手里,花朝月也把那个水袋递了给她,那女子千恩万谢,蹒跚的走了。花朝月瞧着她的背影,只觉郁愤难平,怒道:“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坏人!应该打死!”
朱蕤无奈摇头,温言道:“这些事,想必也是出于无奈罢……楼镇处在宁县偏南边的位置,诺大的宁县全受了灾,处处都是灾民,他们镇上百来口人要去哪里?镇上就这么些米粮,合镇的人,最少要撑到明年开春,多一个人吃,就要少撑好几天……这种时候,同情就是奢侈,谁的命又有多呢……”
花朝月愣了许久,只觉他这淡淡的一句话里,竟是满满的无奈。她自来就是众星捧月的神界公主,养尊处优,开心了就笑笑闹闹,不开心就去爹娘面前告状撒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从来想不到世间还会有这样深切的无奈,这样残酷的选择……为了活命,而不得不硬起心肠,拒绝旁人的求助,哪怕看着她们死去……
朱蕤看她神情,不由得心疼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小花儿,别想了,咱们尽人事,听天命……”顿了一顿,又岔开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下午要一鼓作气赶去楼镇。”
花朝月回过神儿来,一把拍开他手,转身便进了车厢。朱蕤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不嫌弃那女子,反倒嫌弃他?他当然不知,她只是嫌弃他这手刚刚干过的事儿而已……
朱蕤跟进去,取了干粮出来,花朝月别着脸理都没理,重明鸟不得主人命令,也不敢变回人身,只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里,朱蕤温言道:“你们两个,不想吃也要吃一点,到了楼镇还不知会有甚么事情发生,不吃东西,怎会有体力?”
一人一鸟俱都充耳不闻,朱蕤无奈,只得自己勉强吃了几口,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索性把门一关,便坐到了马车前,挥鞭驭马。如果可能,他真的想把她牢牢护在怀里,不想让她看到这些天灾人祸……可是,此时此刻,不论他如何努力,都说不出一句你走吧……
一路艰难,用尽各种方法,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楼镇,镇边果然如那女子所说,垒着草垛布成一个临时的围墙,上面站着弓箭手,朱蕤驾车一路向上,有人遥遥的道:“什么人?”
朱蕤道:“过路的!”纯粹是句鬼话。那人却居然真的抬手放行。不让灾民进,却放他们进来,这就摆明了一句话“爷等的就是你”!
这下连花朝月也觉出不对劲来,推开车门坐到了朱蕤身边,随手将云小鸟放在肩上。却不说话。朱蕤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温暖,一边低声道:“别担心,看来锦衣侯这次,是要来明的了。”
花朝月不说话,看着天哼了一声。谁管你甚么明暗!我是出来看风景的!
朱蕤笑笑,也不在意,细看天色,又道:“我们来的的确有些迟了,今晚戌时末之前,我要用全部银子买到米粮,不然就要再等十二日……所以待会儿若有事情发生,我会把银子给你,你帮我去买米粮,可好?”
戌时末?现在已经是戌时初了罢?花朝月皱眉,仍旧看着天,道:“你不是说镇上粮食有限吗,所以才不让灾民进来?那你就算有银子,会有人肯卖吗?这是救命粮!”还侠盗呢,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命都没了要银子做嘛!
朱蕤轻声道:“其实我来之前也不确定,可是刚才上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有很多道车轮印?痕迹很新也很深,显然车子极重,这时候能运送甚么东西进来,必定是有人趁机囤粮。”
花朝月压根就没注意到,心里也有些佩服,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又紧急回神,做不以为然状。朱蕤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低声道:“总之,你自己处处小心。”
这还用你说!花朝月不吭声,马车慢慢进了镇,朱蕤弃了马车,挽着她手跳了下来,花朝月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曾挣开。朱蕤便向旁边的官兵道:“请问这儿可有人卖粮?”
那人躬身道:“朱公子是吧?咱们侯爷久候多时了。”
没想到锦衣侯比想象中更光棍,连遮掩都不曾。朱蕤微微挑眉,道:“好,那便劳烦带路罢!”
那人便在前引领。这是一个山城,城中百姓似乎不少,房屋看上去却有些稀稀落落,处处一片萧条景象,已经是晚饭时辰,城中却几乎没有炊烟,情形似乎比想像中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