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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站起来。
夜笙歌眯起眼睛,细细看她的神情,她兴致勃勃的取出一双鞋子穿上,没有一点儿愧疚或者犹豫的样子。他当然绝不希望她对朱蕤有情,可是若太无情,却也令人惊讶……夜笙歌悠然笑道:“月儿,不如这样,我帮你抓到朱蕤,然后你杀了他送到飞鹰门……飞鹰门会送给你一个茶庄,我再用五万两银子把茶庄买下……这买卖不错罢?月儿喜不喜欢?”
杀朱蕤?花朝月吓了一跳,这才真的掂出了这个悬赏的份量……眼前忽然出现他俊帅的模样,朱袍乌发,挺拔昂扬,五官雕刻一般清晰明朗,微抿的淡色双唇弧度美好,双瞳线条深遂却又清亮异常……他常常摆着很冷淡的模样,可是一旦温柔起来,那对漂亮异常的眼瞳,就好像湖水倒映了阳光,灿烂光芒那样粼粼的散了开去……
如果杀了他……他的朱袍瞬间化了漫天血色,她一个激灵,心头惶然,没来由的隐隐作痛,可是话到口边,却是一句:“我不敢杀人。”
“是么?”夜笙歌笑了笑,缓缓举杯就口,抿了一口茶,“五万两很多哦!五万两雪花银……”
她绞着小手,想了很久,还是犹豫不决,然后忽然想到一点:“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若是能生擒拈花郎送到飞鹰门,则将飞鹰门下的茶庄任选一处相赠’,你明明说的是生擒啊!”夜楼主挑眉,花朝月想了一下:“其实这个东西是锦衣侯写的对不对?他是在用别人的名义抓拈花郎对不对?他是官儿,抓到贼是要审的,所以他要的是生擒,我们不能杀他。”
“谁说的?”夜楼主毫不留情的阻止她继续找理由,挑眉指着文书上一段暴长的文字,明欺她看不懂:“这是一个典故,意思就是说送个活的他们当然会感谢你,但是如果你能替他们杀了,他们就会更感激,也许会把所有茶庄都送你也说不定。”
花朝月心头登时纷乱如麻,居然一时没想到生擒比杀死难很多的问题,也没留意夜楼主的‘说不定’,眼前像一杆秤,一边是那个长身玉立,朱袍乌发的昂扬侠者,一边是五万两加五万两再加五万两,最后是一大堆光灿灿的银子……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银子比较实在……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成功的教唆美-少女成为预备杀人犯的夜楼主微微一笑,“好吧什么?”
她声音小的像耳语:“那我们就……杀了他……”
又是我们!“我们”这种亲昵的词儿,换了一个位置来听,竟是如此刺耳。屋檐上的朱蕤脸已经黑的可以滴墨了。他本就是极机警的人,内息运转了一个周天,下意识的便去倾听隔壁的声音,谁知隔壁安静过份,连呼吸之声也没了,让他怎能不惊。一旦发现花朝月不在,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夜笙歌头上,夜笙歌虽没把人安置在笙歌楼,却没离开这镇子,拈花郎本就极擅长寻踪觅迹,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也就当然把这番话听的清清楚楚……
其实在这几日,朱大侠也算了解了这位小姑娘的性情,她在别的事情上聪明绝顶,可在男女之情上完全就是个白痴,他没指望她对他能有甚么很深的感情,可是虽说是不指望,又怎能不心存侥幸……再说即使抛开男女之情,两人也曾共患难并肩作战,怎么也算是朋友,此时她为了几万两银子就要杀他……这实在有些……
而在另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同样有一双深思的眼睛,却是早已经被人遗忘的云归兮。
他是她的伴生座骑,向来跟她形影不离,既然她一直不曾呼召,他就悄悄隐身陪伴,当然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竟说不出是甚么滋味。
花朝月的母亲是世间最为至情至性的天狐,而父亲则是九天界地位显赫的紫微帝君,她尚在母腹之时,母亲曾因意外失了情魄,那时恰好是她灵识初开之时……若是换了旁人,也许并不会这般严重,可是天狐本就是为情而生的种族,情字便是另一条性命,所以花朝月自出生时起便在这男女之情上欠缺,但好在并不是全无根基,只是极为迟钝,也就是说,她生到十岁时,情魄才约摸有一岁,而且生长会越来越缓慢,一直到……遇到教会她如何爱的人,这个人未必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却一定曾令她心动……
就连她的所谓贪财,其实也是紫微帝君为了压伏天狐血脉的影响,以巧妙的手法引导出来的一种执念,令这执念暂时代替她的真性情……避免她因为无情无求而变的浑浑噩噩,所以花朝月很爱财很贪财,想尽一切法子敛财,却根本不晓得要这么多银子有甚么用。这其实也是紫微帝君对她频频下界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的原因,若是她一直关在九天界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神公主,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懂得这些……可是这样的生命对一只天狐来说,会比死更痛苦。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她无意中认识人间男子时,云归兮根本不敢过多的干涉和打扰,当然就算他碎碎念一整天也不会有甚么用就是了……他其实很希望她能学会爱,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无望了。
这样说起来,其实朱蕤很无辜,而花朝月也很可怜,她根本都不懂她曾经得到过什么,又让她如何去珍惜……
…………
房中,夜楼主好整以暇的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嗒的一声轻响。花朝月正在发呆,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张大一对眼睛看着他。夜笙歌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扶摇的走了过去,拉她在床边坐下,含笑道:“月儿,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开心?”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的我是知音求发现,做为一个情场高手,他很明白这种时候绝不能任她纠结下去,否则岂不是不重要的也越想越重要了?
花朝月没精打彩的摇头:“没有。”
他笑了笑,媚眼流盼,循循善诱,“同我说说不好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分享小秘密什么的,可是培养奸-情的最快方式呐……
花朝月犹豫了一下,悄悄抬起眼睛看他,他仍是穿着极华美的锦袍,袍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正双臂撑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她,绸缎般的乌发散了满肩,媚眼细长微挑,这般浅浅含笑时,当真风情妖冶之极。相较于朱蕤偏俊帅的很男儿气的漂亮,夜笙歌偏阴柔的绝丽媚态显然更令她觉得亲切,毕竟家里这种风格的比较多……于是她终于还是小声道:“我觉得银子很好,可是蕤哥哥也很好……我两样都想要,我不想杀蕤哥哥,你帮我想个法子出来。”
夜笙歌挑了挑眉,微笑:“原来如此,月儿觉得杀官济贫的侠盗是好人,所以不想杀他对不对?月儿当真善良的很。”
好像是,又好像不完全是,善良什么的……花朝月点头又摇头:“嗯。”
这时候不提条件也就不叫夜笙歌了,他笑吟吟的:“这很简单,不过,我若是帮你想到好法子,你要怎么谢我?”
花朝月愣了一下:“可是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
夜楼主垂下眼,十分幽怨,“月儿就只晓得欺负我……我甚么都答应月儿了,现在不过是想提个小小的要求,月儿都不肯答应……”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得寸进尺,于是怜香惜玉的拍拍他手背,夜楼主嘴角微抽,检讨自己是不是演的有点儿过,幸好她下一句便问,“那你要什么?”
夜笙歌微笑挑眉:“不如……亲一下?”
呃?花朝月张大了眼睛,她虽然在情字上很白很白,可是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还是知道的……看着夜楼主的媚眼,她居然在这当口走神,想起了朱大侠偷亲她的手心……她还清楚记得那时他眉宇间的温柔,那弯弯的唇角……
夜笙歌一见她没跳脚骂人,立刻便是一挑眉,飞快的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们为什么要按他们的路子走?我们的目的只是银子。飞鹰门既然悬赏,就说明他们有钱,其实完全不必杀人这么麻烦,咱们可以直接去偷……你说对不对,这法子不错罢?”
“对啊!”她瞬间开心起来,“你真聪明。”
夜楼主微笑,缓缓的倾身过来,两人本来就一起坐在床上,他这一倾身,两人的面孔便近的呼吸可闻,他媚眼流盼,语声柔靡:“我帮你想到法子了……那么,月儿,亲亲我好不好……”
她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本能的抵赖:“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听哗啦一声,屋檐上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跃了进来,面沉如水的踏上几步,伸出手,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抓奸的相公:“花儿,到我这儿来。”他的确是很愤怒,可是再怎么愤怒,也不能不理她……小花儿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