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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沙丢给他两个卫生球，向下挪了挪，蜷在影音教室宽大舒适的座位里。
是乔杰一提议来这里的，说座位舒服，而叶沙正浑身难受得想死，没怎么挣扎就同意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会提起那天的事情，她这阵子反正被他折腾得习惯了，他也就是嘴皮子上占她便宜，倒不会真做什么出格的事。
或者说，还没找到机会来得及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乔杰一原本跪坐在叶沙下面一排的座位上，突然站了起来，单手一撑椅背，跳到了和叶沙同一排，一屁股坐在了叶沙旁边的位置。他本来个子就高，叶沙又蜷在座位里，他的影子落下一大片黑暗，把她笼罩在下面。
叶沙瞬间就嗅到了压迫感，匆匆坐直，浑身的肌肉都缩紧了。虽然她身体不舒服，若乔杰一要来强的，她还是可以拼一下。
乔杰一向叶沙那边歪着身子，手搭在他们两个人的座位靠背之间的缝隙上，瞪着一对儿鹿眼，一脸懵懂的看着叶沙，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乔杰一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叶沙无比的尴尬。
年轻男孩子的笑很有感染力，很快叶沙也觉得自己这样草木皆兵有点儿过了。对方刚刚好心的送了她一壶热汤，熨得她原本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都服服帖帖平平展展的。吃人家的嘴短，况且他看起来也没想怎么样。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师，”乔杰一说：“您笑起来很好看。您应该常笑的。”
“我平时都板着脸么？”叶沙想了想，“并不是啊。”
乔杰一摇摇头，“不一样。您平时那不是假笑就是苦笑有时候还冷笑。”
“是么？”相由心生，自己过得不开心，笑又怎么会畅快。
“老师，你这个样子笑，我都忍不住想……” 他缓缓向前倾身，眼神扫过她的脸，向下聚焦在她的嘴上，喃喃出那四个字：“……想亲你了。”
叶沙忙收了嘴角，又板起了脸。乔杰一的呼吸近在咫尺，隐约间还是那淡淡竹叶牙膏的气味。他清新得像一片春日枝头的嫩芽，每次他对她说些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都让叶沙觉得自己是个想要辣手掐花的采花贼。虽然明明是花自己上赶着让她采的，可她知道，自己心中对那阳光般的激情也不是没有期待的。
她很想知道如果乔杰一这个时候吻下来，她会不会拒绝。都说男人面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崇拜容易抵不住诱惑，谁就能否认女人面对年轻漂亮的男孩子的追求时，心中没有一点涟漪。只不过一直以来加诸于女人身上的道德与伦理的教条，让她们就算在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期待都觉得好像是罪无可恕一样。
她没有给自己机会尝试。她怕尝上了瘾。
叶沙站了起来，对面前的小男生说：“谢谢你的汤。我想，我该回家了。”
乔杰一仰着头看着她，表情像极了等糖吃的小孩。他坐在比她靠近走廊的地方，长腿伸得老远，若她想出去，就必须要从他身上跨过去，或者直接翻到下一排的座位。叶沙正端详计算着以她现在腰酸背痛肚子抽筋的状态，哪个方案更简单易行，乔杰一却拉住了她的手。
冰凉的指尖陷入他温暖的大掌之中，叶沙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什么老师学生这些虚有的名头，都淡化在这浑黄的灯光和暧昧的氛围中。她不能否认，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男生，已经有一个成年男人所具备的所有生理条件，和与生俱来的想要压倒一切的雄性的气息。
“老师，我说话算话。”乔杰一的声音坚持而笃定，“在一模考试成绩出来之前，我不会越矩的。”
言下之意，成绩出来如果进了年级前一百，您也别想逃。他倒是个有原则的男生，不像那个无赖，几乎无孔不入，说出来的承诺都是屁，闻个味儿就没了。
叶沙缓缓把手抽出来，“那也得你有那个实力。”
乔杰一又露出他那两排白牙，“老师，您拭目以待。”
☆、第17章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一些，怪不得叶沙觉得这个冬天这么冷。裹着被子，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一片银白，雪依旧稳稳当当得下着，还没有开窗，仿佛都闻到一股冰凉清爽的气味。
下周就是一模，各科的老师都异常的紧张，更显得她这个闲人无所事事。那个小无赖还是每天嘻嘻哈哈，一点儿也没有要考试的自觉。她倒是希望他考不好，虽然这违反作为一个老师应有的立场。四中一届十二个班，加起来五六百学生，他想进前一百哪里那么容易。但她却还是担心。
担心个屁。她对自己说。糊弄小孩的一句话，还当真了。就算他进了前一百，她死不乐意，他又能怎么样。
手机嗡嗡的在床头柜上震动，叶沙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通话。
“老师，你起床了么？快看窗外，下雪了。”乔杰一的声音很兴奋，呼吸急促，隐约有沙沙的脚步声，好像在外面。
叶沙淡淡的回答：“嗯。”
“老师，出来吧，我们在学校。”
“今天周日，你们在学校干什么？”
“打雪仗啊。操场上的雪老厚了，一个脚印都没有，可漂亮了。”
背景里有好几个孩子齐声叫着，“叶老师，我们等您噢。”
这通电话带着初雪的冰凉，沁进叶沙心里，让那回忆带来的疼痛渐渐麻木。三十二的孩子们平时虽然惹事生非，但却都是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叶沙为他们惹下的麻烦没少跟主任，家长，甚至警察和社会人士交涉。她不像其他的班主任，抓到孩子的错就没完没了的教育，惩罚，叫家长。她肯为他们出头，为他们说话，如果躲不过去逼到紧要，她能丢下画笔，撩起袖子来就跟人干仗。真的有错也骂得出口，就事论事，并不会用大道理压他们，更不会动不动就扯到高考，人生，前途。
对于叶沙来说，这份工作并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就比别的老师更敢说话，学校得了叶家好处，对她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己没经历过高考的压迫，没有某些老师那种媳妇熬成婆，非要把从自己老师那里受到的压力转嫁给自己学生的报复感。孩子们知道谁对他们真心好，也懂得拿真心待你。干了三年的人民教师，叶沙才第一次觉得，这工作其实也不错。
就连赵菲也说，最近她身上总算有股子活人的气息了。叶沙回国这段日子，每天像个行尸走肉，吃饭，睡觉，上班，干嘛都心不在焉，心情一烦躁就抽烟。因为睡眠不好，总顶着两个黑眼圈。家里让相亲，多不乐意也逼着自己去，但凡有男人来追，闷着头就躲。逆来顺受，消极怠工，因为她从心里对自己全盘否定，不知道活着是要往哪里奔。
孩子们身上的朝气滋润了她。她得感谢主任让她接手了高三十二，这若是平常的班，一个一个都闷头念书，抬头发愣的，她还不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死气沉沉得被回忆彻底灭顶。
教育局不让学校周末补课，高三的学生周六周日都得跑去附近高校借教室上课。四中校园里就只有他们这些被遗弃的“没前途”的孩子，和她这个“不务正业”的班主任。
年轻人的精力真是旺盛。叶沙只跟他们打了一会儿雪仗就跑不动了，举手投降，“你们玩儿吧，我旁边歇会儿。”
叶沙一边往看台走，一边掸落身上的雪，没注意大衣帽子里有一团雪球，碎在了脖颈子里，一挨到温热的皮肤，立马化成冰凉的雪水顺着后背滑进衣服里，激得她一阵哆嗦，忙弯了腰往外抖。
“老师，您没事儿吧？”乔杰一丢下手里的雪球跑过来，后面同队的战友大骂着重色轻友，被对方趁机反扑，打了个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没事。”叶沙扭动两下，雪水被衣服吸走，湿呼呼一片贴着身子，非常不舒服，“雪灌进去了，我去办公室脱下来拿暖气烤烤就好了。”
“我陪您去。”乔杰一答得倒是快。叶沙有些尴尬，“不太方便。”
“老师，您还真是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留。”乔杰一半开着玩笑，回头招呼班里一个女生，“曾源源，过来，陪老师去换衣服。”
美术教室里暖气很足，叶沙把湿衣服搭上去，眼看有白色蒸汽升腾。教室里有给学生提供防止衣服弄脏的白褂子，叶沙穿了一件，外面披着自己的大衣，坐在暖气旁边跟曾源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手机适时的响起，叶沙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嗨，叶沙，我在你家门口。西山雪场的天然雪道开了，一起去滑雪么？”
Kelvin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