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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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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方直也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倘若是他知晓了玄墨真正的想法,那他从马蹄子底下重新拾回他精心策划的“复仇大计”还来得及不?

由于时间紧迫,三日后,大队人马整装待返。穆赛把政事安排好,携妻儿一同进京。进京路上,好戏紧锣密鼓地上演了。

为安全起见,方留书有父母贴身保护,坐在八驾的马车中,而玄墨则执意与大哥纵马同行。这样一来,方直即使想跟玄墨说句悄悄话,中间仍得夹着个吉布。方直一个大男人能对玄墨有什么悄悄话可讲?有。自打那天玄墨向他跪下请安开口后,两人没再说上一句话,可方直心里却真的憋了一句话想问玄墨,然而上天总不肯赐给他一个机缘,这句话一日不问出口,这方直的心就一日痒过一日。于是乎,方直有事没事就跟玄墨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时刻准备见缝插针。

方直在自己跟前这么一晃悠,倒是又让玄墨忐忑不安起来,玄墨本以为那一跪,纵使自己不情愿,也权当“一跪泯恩仇”了,过往种种方直若是能既往不咎,也算是歪打正着,从今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眼下,方直总是像影子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玄墨猜不透他又要下什么套儿,一颗心就总是悬在半空中,到后来干脆吃喝拉撒睡寸步不离吉布。吉布知道方直与玄墨只间的恩恩怨怨,看到玄墨异常的举动,也便完全给予理解和体谅。

行程赶至一半,玄墨忍无可忍了,发誓要想法摆脱方直。趁中途休息,她钻进了马车,神秘兮兮地向方留书讨教:“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年你跟太子相识时,好像还有几个公子追求你追得紧,后来你是怎么打发了他们,让他们死了那份心的?”

方留书以为小妹只是赶路赶得无聊才突发奇想,二话不说就开始传授经验:“很简单,投其所厌便是。举个例子说,当年有个张公子,他最喜静若处子的女子,我便天天在他跟前御马驰骋,不出七日,他便偃旗息鼓;还有个孙公子更过分,整日当着我的面把恭俭礼让挂在嘴皮子上,言外之意就是嫌我做得不够好。我便给他来了个绝的,有一日我对他说:听孙公子一言胜读十年书,日后我一定参照公子所言,把好东西让给自己,对一切男子有礼,让丈夫从俭,话还没说完他便落荒而逃。还有,最讨人嫌的就是国舅家的赵大公子,我结识他先于太子,可他伤我最深,他口蜜腹剑,口口声声说想娶我,我便佯装要嫁他,这一试让他现了原形,他竟然是顶不负责的一个臭男人!”

“投其所厌啊——”玄墨喃喃念叨这四个字,眼神有些迷离。

方留书正色道:“小墨,听姐姐的话没错,桃花多了固然好,但难免会有烂花充数,为了不让下三滥的烂桃花白白占了真命天子的地位,踢开他们就要不择手段,哪怕是小小的自毁形象也无妨。”

见玄墨面有疑色,方留书坦然一笑道:“放心吧小墨,真实美好的一面总会有真心人看得到,忘不掉。”

从车里出来后,玄墨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方直讨厌什么,而且,总还时不时地盯着方直一个劲儿地猛瞅。再后来……

想起方直爱美,玄墨就找出一张自认为极丑的假面戴上,然而,方直见到后只是神色稍显一滞,旋即就恢复了往常。此计不通。

又想到方直爱干净,玄墨就故意跟吉布讨了一只十天没洗的臭袜子塞进荷包挂在腰上。还没等到方直有何反应,玄墨自己就先被熏晕了。此计忍痛放弃。

最后,玄墨想起方直总爱拿“男女授受不亲”说事儿,玄墨一咬牙,放弃了夜晚与二姐一起睡马车的待遇,愣是钻进了吉布的毡子,赖着不走,还执意要抱着吉布过夜。

果然,这招起了作用。

翌日,一听人说自己的“专用冰枕”与吉布同毡共眠了一夜,方直的气儿又不打一出来,拔营赶路前,方直二话不说就气势汹汹地从吉布身边带走了玄墨。可人家穆赛和方留书还没说什么呢,他却先发制人了,没办法,京城的贵公子的通病就是“独”。

甩开了大队人马,方直停下脚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从今晚起,要么跟你姐姐睡,要么跟舅舅睡,你选吧!”

“哥——”

“想都别想!”

“为什么?”

“哥哥是男平辈,舅舅是男长辈,女孩子家老大不小了还跟男平辈一道睡会落人口舌的!”方直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

“落人口舌又怎样?”

“那你就甭指望有男人要你!”

嗯?方直此言一出,玄墨远远近近的记忆交织出一丝花火,擦亮了玄墨的眼眸。

“舅舅,你是负责的男人么?”玄墨这句话听上去就跟“你是个男人么!”一样具有挑衅性。

方直想都没想,张口便承认“是”。

一抹如释重负的笑随即绽放在玄墨的脸上,嘴里还不住地念叨:“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方直狐疑。

“去年夏天舅舅曾说,若没人要玄墨,您便将就将就,负责的您不会食言吧?如此一来,玄墨也便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方直根本想不到曾经的一句调笑竟被玄墨当成旧账翻了出来,给她这么一说,里外里方直落得个不是人。

玄墨装作不经意地瞅了一眼方直,见他一脸郁闷,心情大好,看来又有一段逍遥日子可以过了。

“舅舅,咱们回去吧,该出发了。”玄墨试探了一句,末了不忘提点一句,“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哦,就这么说定了哈!”

方直傻眼了,眼中尽是抑郁,刚要开步,突然想起正事儿,拉住玄墨道出了心中搔痒了他许久的问题:“你等等,我且问你,当日一跪,你真是对我情深至此么?”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答啊——玄墨侧头遥遥远眺,远处的大草甸上,正有一匹大野驴在欺负一匹小野驴,殊不知,那个大的是仗着自己是头公的?还是仗着自己是长辈?

真假太监

那次“坦白”之后,方直一直避玄墨避得远远的,因为那个责,他不想负、不敢负,也决计负不起来。他也只能偷偷地认命,在玄墨眼里,他注定要背着不负责的黑锅。然而饱受煎熬的他不知道,这只不过是玄墨下得脱身之计罢了,也就是说,是个圈套。如此一来,正中玄墨下怀,两下安好,继续赶路。

终于在六月初二这天,一行人赶回了京城,合家团聚的激动高兴自是毋庸赘言了。

掌灯时分,太子书房。

太子抚额单肘撑在书案上,灯影憧憧,晃得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噼——啵——”烛花开裂,炸开这团死寂。

“他们决定何时动手?”

“吉时,太和殿前的花阶上。”原来。书房里还有另一名男子,静静地坐在背光处,五官全埋在黑暗里。听太子开口问,他才简单作答。两人对话,精简干练,语调沉稳,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情绪上的波动,如同深山中两名执子对弈的修道之人一般自然沉静。

“你怎么想?”太子终于抬起了头。

“小鬼要闹,权当给阎王平白添个乐子。”

“哦?这恭维的话听着似乎不那么顺耳。”太子挑眉一笑。

暗处的男子却不再吭声。

太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两只胳膊肘分别支在左右的扶手上,偏头看向那男子,真诚地说到:“承嶪,此番,我宁愿以热血溅轩辕,也要换回你的舒心展颜,三年了,你当真未曾放下么?”

被唤作承嶪的男子掉过脸来与他对视,凝望了许久,也不言语。太子终是苦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罢了罢了,就当我没问。到时我会让齐剑调御林军助你。”

“是助你。”承嶪沉声更正道。

“好好好,助我,还真是锱铢必较。”太子虽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有了笑意,“对了,怎么也得叫方直有个准备。”

“没那个必要。”明摆着承嶪不想把挚友牵下水。

“没必要?!好歹书儿是方直的外甥女儿,而且她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干起来,我顾得上兄弟顾不上女人,到时方直不上谁上?”

承嶪的脊梁向后挺了挺,嘴角挑出一抹恍然却满是揶揄的笑,眼中尽写:原来是这样啊。

镇国侯府。万事俱备,只等大婚。眼下这心无旁骛的等待,平白无故地叫人心慌,甚至慌到紧张,府里上上下下,一夜之间都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稍高的声调就会震落梁上的彩绸花。方直更是一反常态,自打前夜去了趟东宫,回来就整日挂着一脑门子官司进进出出。

婚礼前一天下午,方亦男给玄墨送来一把扇子。

“母妃啊,您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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