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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意思……”我说:“钱,我会给你的。”
小妃奇怪地看了看我,说:“小何,你见外了吧!什么钱呀钱的?说到底,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这药材,就算咱们能买得起,也舍不得买,不是吗?实话告诉你,这东西也是雀西县送的……我又没有花钱。”
“这怎么好意思?”我真觉得难为情了。
小妃替我送高书记东西……本来,我也想带一点东西过来送给高书记的,但一想——是不是太见外了?就没有带。而且,就算我带,估计也是很没有出息地送几百块钱的真正的“土特产”,而不会送这种两小盒就值五千块的名贵药材。而小妃这样做,却无疑是在明白地告诉我,虽然我和高书记很熟,但熟归熟,领导就是领导,一样有他的利益的追逐,一样需要这些“意思”,投其所好,他就更喜欢你。(事实上,下次他见到我的时候,果然又热情了许多。)
“算了……”小妃一摆手,说:“我们还是说刚才的事情吧!”
“这个……”我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高洁补偿她吧。现在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其实,账本我也不用看的!”小妃说。
“哦?”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不看呢?
小妃接着说:“一点也不稀奇。事实上,大多数单位都有两本账的。甚至有很多本账。一本是面向财政的,另外的,自己收着。这就叫小金库。”
“不过,这个问题很复杂……事情可大可小,这就要看那个刘长远的实力如何了。还有,要看这小金库的钱是怎么用的了。
“单单从这账本不是放在那个马燕手里,而是在那个谁的……手里来看,估计这个账本的问题不是那么大。
“交警去年,一年交了近两千万的罚款,你算一下吧,要是一辆小车值十万块,交警一年的罚款就可以给市里买二百辆!这里面,跑冒滴漏,要说,才叫怪呢。
“你们单位的小金库,如果不是只有一两人知道,那它无非有两个用途:第一是巴结领导,第二,是改善干警福利。所以,你要是跳出来查这账本,必然刺痛某些领导的神经,还有让所有干警对你怒目以视。
“所以,你现在手里拿的是一个马蜂窝。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只是我们没有经历过,它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点一下,马上就知道了。
“那……”我沉吟了一下,说:“我还是把它还给吴海峰吧。”
小妃点了点头说:“美国有一个总统里根,他喜欢批评政府机构,他说,政府机构不是解决问题的机构,相反政府机构本身就是个问题。我们姑且不论它对不对,单单里根这样说,这当然不讨政府官员的喜欢了。但他有个本事,就是他在猛烈批评的时候,哪一位官员都不会觉得,这批评是针对自己的。这就是艺术。”
“嗯……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有些太心急?”我问小妃。现在,我不再把小妃当成一个靠高书记的枕头关系爬上来的一个小女人了。她真不一般。
“这个,倒也不是。不过,你这么快把它拿到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关键是你表现出了你的勇气,让他们你觉得不好惹。不过,现在的机制,对于你的考核评价,以及升迁,主要靠与领导的关系。所以,你要常跑到市区,而不是老是呆在雀西县……这个,有些钱,就算我能拨给你单位,估计你也不好用它,所以,说不准,哪一天,你也会动脑筋要用这个账本里的钱……
“你要是常往市里跑,你总不会空着手吧?姐姐这里的东西也不多呀!”小妃笑着说。
“嗯……“我点点头。虽然我有点钱,但要让我送给他们,还真的不甘心。
“空口说白话是没有用的。”小妃强调了一下。她显然比我更了解高书记。
“我……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说。孤男寡女的,确实不是很方便。而且,如果高书记不象他表现的那样大义凛然,那么,他也不一定能容忍另外一个男人在他的情人房间里呆的时间太久。
“好吧……对了,你可以让那个刘长远出去学习呀,考察呀什么的。这样,你就更轻松地把大队的权力真正抓到手里了。”小妃交代了一句:“象这样堂皇的理由,他们乐意,而且,需要钱的话,姐姐也能直接拨一点给你用。”
我谢了谢她,告辞出来了。
从麻雀市到雀西县,也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等我回到了大队里,已经是半夜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不是个味道。
也许,我能!我能把这些权力抓到自己的手里,但是,如果,现实就是这般无趣,充满了算计与……那么,我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是不是太压抑了?
我开始想着,要要雀西县租一个房间。以后,下班就到雀西城区去住,也多沾一点人间的烟火气。而且,这样的话,我的女人来了,也方便一点。
在春节前,并不好找这样的房子,但是,我说了一声之后,却很快有房子找到了。
总之,如果别人觉得有巴结你的必要,那么,你办许多事情都很容易。甚至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也没有妨碍一套新家私,很快地放了进去。
……
过年了,我也不能回家了,因为要值班。
年三十的时候,我回家一次,买了许多年货。
倒是小妃提醒了我。既然我对领导都要在过节甚至是去见一面,都不空着手,为什么自己回家,看望生养自己的父母,不买点东西孝敬老人家呢。
父母很开心。一方面是我极力讨好他们,另外,也是他们为我目前的工作什么的满意……
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
数不胜数。
真是怕过年了。有无数的头,要我们去磕。有无数的脸,要我们去看……难免也要破费一下。
甚至,连过春节的时候,吴琼到了雀西县,我新租的房子里,和我日日欢好,我也懒得多说了。
我发现自己真的慢慢地变得象自己曾经害怕过的那样的俗气了。
势利了……
甚至下流。
我看过一个话剧,叫《阴道独白》,里面说:人们不去说的事情,它就不被看见、承认和记忆。我们不说的东西成了一种秘密。而秘密导致羞耻、秘密和恐惧。我们说出这个词,是为了我们可以自由的说,不再觉得羞耻……
我有一点奇怪——为什么,这样的黑暗与让人不快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人公开的说?
是不是一些人会说这些倾向都只不过是人之常情,是人性中固有的方面?
但是,这些被说成为人类天性的倾向——例如,拍马屁,比如说向领导提出哪怕是正当的要求或者批评时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在面对挑战和反对时忐忑不安、一味逃避——说到底只不过是内心恐惧的反映。正是因为遵循这些所谓的天性,我们才争先恐后地跳进自己给自己设置了陷阱——权势里去。
我们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出格,要尊重领导,在领导面前要低下我们的头……
难道这是人们对此三缄其口的原因?
或者是我太幼稚了——这本来是正常和事情?
而且,我自己开始怀疑——这样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但生活还要继续。
过了春节,到初六,该上班的时候,我送吴琼上班去。
路上,车多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警笛——其实这也是违规的。
我痛恨这权势以及这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渐渐地习惯使用它了。
事实上,我在春节前,去几位市里的主要领导那时拜了年,也给市局的交警支队的领导们意思了一下——这些都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但是,要是一直这样,我愿意吗?我会不会打那个大队里小金库的主意?……
但还好,过了年以后不久,公安局通知,不允许再收这样的“押金”了。
顿时,大队里干警的每月收入少了数千元。
所以,新的办法便又开始出来……
这象一条动物世界里的食物链。
交巡警是一个捕食者,而司机是猎物。
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方式,是很难再改变的。
要找一个理由罚款,然后得到额外的利益,办法总是有的。
比如随便说一说对超限运输的罚款吧。
谁都知道超限运输——正常是车超载,有时候十吨的货车,会运输五十吨的货物——这是危险的。
但是,要说交警查超限车,或者路政查超限车,是为了安全,这未免有点美化交警或者路政部门了——既然这样,为什么有人说说情,这些车便重新上路跑了呢?
再问一句,既然大家都在查,为什么车辆还要超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