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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又重新将盒盖合上了铄。
看着盒盖边缘露出的一小片红色布料,她忍不住回想着之前她关盒子时有夹到这块布吗?
可是贺家也不可能有人随便来动她的化妆桌,不管是佣人,还是家人。
除了刚才承渊来替她拿过项链来搭配那件新娘礼服……
林海蓝看着盒盖沉吟了半分钟,心里猜测着也许是他不小心拿错了首饰盒。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这颗黄钻?
她抿了抿唇,其实她原本也没有一直瞒着贺承渊的意思,只不过他如今需要关注的事太多,她不想把所有事都一件件地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而且,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让她想先自己弄清楚一些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林海蓝的视线在两个盒子上来回着扫视着,颇有些无从下手地无奈一叹。
深深地叹息一声后,她关上了抽屉,甫一站起来,一阵带着寒意的凉风就从开启着的窗外吹了进来,林海蓝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抖了一下,便抬脚就往窗边走去。
正准备把窗户关起来,目光往下一掠,却恰好看见楼下的花园里,老爷子正坐在那里,他一只手放在膝上,一条手臂搁在桌上,看不出在发呆,还是在沉思。
除了一大早在餐厅见到了老爷子,之后她从外面回来就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却不料正坐在花园里吹风。
现在的天已经一天比一天更冷,这会儿又起了风,别说,吹在身上就连林海蓝都觉得冷飕飕地起鸡皮疙瘩,边搓着手臂,她边想着得拿件外套给老爷子送去。
但脚步堪堪抬起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林海蓝没全部收回的余光惊讶地发现,老人的对面,竟有一个人影动了一下,紧接着,就从树后露出了整个身子。
老爷子原来并不是一个人在吹风,他们显然是在交谈,只不过他对面的年轻人刚才正好被树整个挡住了。
而且这个人她虽然说不上很熟悉,却也是见过一两次的,对他有印象,是老爷子的心腹手下,聂文。
二层楼并不高,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就在聂文走上前有些犹疑地把手上的一份类似文件夹的东西交给老爷子,而老爷子又慢慢将它翻开,看了一眼之后,林海蓝眼看着老爷子脸上的血色顷刻间消失殆尽。
尔后,他那双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过的手竟像得了帕金森似得猛地颤抖起来,就连他的嘴唇也在抖个不停,聂文忙上前弯腰扶着他,嘴唇不停开合着似乎在焦急地说着什么。
林海蓝也是一惊,那文件夹里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
老爷子收到钥匙时也是这么激动,她生怕他受不住再度引发旧疾。
却在此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贺承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似是敏锐地察觉到她脸色有异,他英俊的眉眼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单手揽住她的肩头,漫不经心地往外扫了一眼,见无异常,便回身将她的衣襟收了收,温声道,“窗口风大,站在这里吹风着凉了怎么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起风了,还挺冷的,我就是来关窗的。”林海蓝享受着他的照顾,眼睛往外瞄了瞄,却见花园里一个人都没了……
老爷子和聂文离开得也太快了吧,就好像刚才她所看到得都是幻觉,让她一时间都不好无缘无故问有关老爷子的事。
“你忙完了?是公司的事么?”林海蓝抬头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了,调查组已经下来了吗?会不会给你也带来麻烦?”
“这么多问题,你想先听哪个?”贺承渊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我担心嘛。”林海蓝窘了窘,又说,“以前……在高家也听他们提起过,安城几个有头有脸的家族当初在医药业近乎处于垄断地位,其中关系盘根错节,调查了一个一定也会去查另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我很担心,厉丰万一也受影响怎么办。”
“这件事牵涉极广,我说不受影响你也不会信,但你要相信我可以处理好,嗯?老婆,别太担心了。”
听着他温柔又认真的话语,林海蓝本来还无法开怀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也对,他那么强悍,有什么事会难倒他,只要贺家当年没有参与过,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贺承渊看着她脸上重新扬起的微笑,也是勾了下唇,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
两人在卧室里温存了一会儿,直到看了看时间,林海蓝准备下楼,“爸妈精神都很不好,我想去厨房亲自给他们做些好吃的。”
贺承渊却是一起起身。
林海蓝讶异地睁大眼,“你也要去?”
贺承渊捏了捏她的脸颊,半环住她的肩,挑眉斜睨她,“只准你尽孝道,我不准?”
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孩子气地顶嘴,林海蓝扑哧一声,笑靠进他怀里,“好吧好吧,我不剥夺你当孝顺儿子的权利好了吧,一起就一起呗。”
贺承渊也不禁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下楼的时候,林海蓝看了眼老太太那边的房间,忽然想起她先前说过的话,忍不住伸手捅了捅贺承渊的肩,笑意绯然地汇报,“对了,之前我和妈聊天的时候,她说抽个空,要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给我妈妈扫墓……”
一听到妈妈二字,贺承渊唇边的浅笑淡淡地隐去,黑眸中轻微波动了一下。
林海蓝这时也正好看见从外面进来,已经步入客厅的老爷子,见他手上果然拿着方才聂文交给他的文件夹,而他的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初,显然是没有听见她刚才说得话,面色如常地问了一句,“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笑成这样?”
“没说什么。”林海蓝刚要开口,贺承渊却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林海蓝不解地抬头看了他几眼。
“嗯。”老爷子也只是随口问问,不是非得知道答案,遂随意一点头应了一声,只是眼神,却是一直定格在林海蓝的脸上,好像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仔细地观察过剖析过一般。
那眼神异常地深和沉,几乎让人觉得害怕。
“爸?”林海蓝终于扛不住那股子压力率先喊了他一声。
“哦,你们忙你们的去,我上楼了。”
老爷子仿佛这一刻才陡然回过神来,语气依旧很自然,脸色却是真的很不好,就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就连上楼梯的脚步都被猛地绊了一下,差点摔跤,虽然他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但文件夹拍在扶手上时似乎松脱了,里面一页A4纸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一直落在林海蓝的脚边才停下。
林海蓝理所当然地弯腰去捡,不料,下一瞬,真的仅仅是一瞬,她的手指才刚碰到那张纸,还没看清纸张上照片上的脸,就见贺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如同用抢的姿态一下将那纸从她手中夺了过去,更是呵斥她,“谁让你胡乱动的!”
林海蓝当即面红耳赤,尴尬地怔在原地。
老爷子却是在斥责过后看到她呆住的样子,脸色也是一变,老人的嘴唇动了半响,很像要说声抱歉,可终究是低不下这个头,愣是没说出来,只能满目愧疚地深望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那眼中的愧疚沉重地林海蓝甚至觉得接受不了,好似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声呵斥,而更多的,是为了其他更严重的事而感到愧疚。
而这深深的愧疚之中,又夹杂着一种更为纠结的情绪。
比早餐时他说那句“你别怨我”更加沉重。
贺承渊从身后将她圈进怀里,林海蓝用一种小鹿斑比的眼神回头可怜兮兮地望他,“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贺承渊俯首就亲到了她的唇上,亲完,他抬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有你是最无辜的。”
林海蓝被他的话说得有点肉麻,在他怀里拧了拧身子,“这么说不好,好像你们都是大恶人似得。”
说着,她抬起双臂搂住了贺承渊的脖子,“你也就算了,本来就喜欢欺负我,可妈对我真的超好,就算是爸,其实也就看起来凶巴巴了一点,所以都说老小孩儿嘛,老人家脾气大点没关系啦,我会把他当小孩儿宠的,放心吧,我嫁给你,他们便也是我的爸妈。”
她说得真心实意,不掺半点虚假,就这样静静地在他肩窝里依偎了一会儿,嘴角始终噙着柔柔的笑意。
到准备菜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不由地歪头问了一句和她分工合作,正在刮鱼鳞的贺承渊,“刚我和你说妈要我们一起去扫墓,你干嘛不告诉爸?”
贺承渊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海蓝正等着他回答,却见他快速地洗了手,擦干,从裤兜里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