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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之后,视线所及便不太一样了。
何茉的嘴唇不同寻常地红肿着,颈部敏感的部位也贴了好几个创口贴,有些淤痕比创口贴大,露出底下的一点红色痕迹。
林海蓝看着这样的何茉,诧异一闪而过,眼神很快恢复平静。
她不会看不出来,那些痕迹是如何造成的……
可那又如何,和她总归是没关系的。
如果要说意外,她只是意外何茉这么快就找到了可以如此亲密的对象。
何茉的表情淡淡的,察觉到林海蓝的视线,她平静的眸光波动了一下,须臾,朝林海蓝扬起嘴角,莞尔一笑。
林海蓝双手插在兜里散着步回科室的时候仍忘不了她的这个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微笑。
只是无端觉得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就像有蚂蚁在血管里爬,明明不舒服得要死,偏偏抓不住它到底在什么地方作恶。
下班后,贺承渊听了她的话把车停在了后门,绕出去经过正门前的仁和路时,果然看见正门挤满了私家车,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等等,我去便利店买瓶水。”
林海蓝买了水回来,然后从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瓶子。
把两颗小药丸和矿泉水递给贺承渊,“你要补维生素,吃了。”
在她要把药丸往他手里时,他的手突然捉住了她的,将她拽了过去。
林海蓝冷不丁地讶然叫了一声就撞进他的怀里,甫一抬头便被他在脸吻了好几下,尔后,抓起她的手,在将那两颗药丸含进去时,舌尖舔过了她的手心……
“真甜。”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外面包着糖衣,当然甜。”林海蓝缩回手,身上因他忽然的逗弄而泛起的鸡皮疙瘩都没来得及消下去,把药瓶放在储物格,“你拿去放办公室,每天吃两颗。”
贺承渊喝了口水,把药咽下去,发动车子。
林海蓝顺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往上看,看着他轮廓完美的侧脸,忍不住看入迷了。
仿佛看一次就少一次。
余光一瞥,落在他的颈深处和衬衫领子连接的地方。
林海蓝定睛看了一眼,刹那,她猛地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车窗外的后视镜,依稀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脸色发白。
贺承渊的手机响了几声,林海蓝神经紧张地扭头盯着他的手机。
“妈的电话,你接?”贺承渊把手机递给她,见她眼睛发直,似没在听,眉心微蹙,“海蓝?”
“什么?”林海蓝陡然回神。
贺承渊按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储物格里,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左手。
……
贺家大门她走进来好几次,然而,这次她的脚步却觉得鲜有的沉重。
她第二次来贺家,贺老夫人拉着她去看那些照片,给她说以前发生的事,她始终记得当时贺老夫人说过——
为了保住唯一的孩子,贺老爷子不得不动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那件三死三伤的事故硬给压了下去。
当时她唏嘘过,也明白贺老爷子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但当她知道事故中唯一一个无声无息地死去的人是她的母亲,而真相被钱权掩盖时,一切的感受和以前都变得不一样了。
手指上蓦地一热,她低头看了眼,直到鲜血猛地从被割开的伤口涌出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承渊,快过来,海蓝割伤手了。”贺老太太冲外面喊。
“妈,没事,冲一下就好了,伤口不深不会流多少血的。”林海蓝淡定地把手指放到水龙头冲冲,末了举起来给老太太看。
“胡闹!”手腕被一把扣住,她一转头,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容冷冽,瞪了她一眼,“出来,我帮你消毒包扎。”
“就是,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快出去,不准再进来了啊。”老太太说着赶小鸡仔似的把她赶了出去。
“轻轻划了一下而已,不要紧的嘛。”林海蓝偷偷嘀咕。
贺承渊曲指在她头顶敲了一下,眸光心疼而严肃。
用消毒棉球擦干净伤口,贺承渊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张敷料仔细地给她绕圈贴在指头上,再松松地裹上一圈绷带,林海蓝静静地看他耐心地做着这一切,目光从医药箱里的创口贴慢慢移到他的颈上。
他昨天晚上出门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只过了一晚,就要用创口贴遮起来?
创口贴下面是伤痕还是其他什么。
她竟然不敢猜。
“怎么了?今天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老是走神?”贺承渊捏了捏她的手,眸光深邃地望住她。
林海蓝若有似无地弯起唇角,敛去眼中的情绪,笑着摇摇头,低头打量包扎得很完美的手指头。
“咳,林海蓝!”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肃着脸在看报纸的贺老爷子忽然叫了她一声。
林海蓝诧异地回头,身体甚至自动地倏然站了起来,“是。”
耳边是贺承渊忍俊不禁的轻笑,林海蓝垂眸悄悄瞪了他一眼,反被他放在她身后的手暧昧地捏了下腰,痒得她一缩。
贺巍山瞧着他们的小动作,目光闪烁了下,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刻板威严。
“你跟我上来。”老爷子的视线直接从儿子身上转开,看住林海蓝。
林海蓝面色一僵,下意识地问了句,“我?”
贺巍山用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鄙视她“明知故问”,林海蓝囧了囧,见他已经率先上了楼梯,扭头眼神询问贺承渊。
贺承渊反而笑了,鼓励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去吧。”
……
林海蓝一步一步地上了楼,跟在贺老爷子身后走进书房,想了想,她顺手轻轻关上门。
贺巍山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沉默地看着窗外。
林海蓝打量着书房里的摆设,一眼便看到了她送给老爷子的那套“永子”就摆在桌上,看上去像是经常在用的,她又扫视了一番,心中微微诧异,桌上摆着一个旧得几乎快褪色的棋盘,而何茉送的那个价值不菲的新棋盘却不在。
林海蓝眯眼盯着老爷子的后背看了会儿,摸不清他心里究竟都在做什么打算。
贺巍山转过身来,就看见她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定定地盯着自己,眉毛不由地一挑。
林海蓝尴尬地咳了声,移开视线。
她知道老爷子不喜欢她,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高家,但不喜欢是事实,所以现在面对着他,林海蓝总觉得莫名的紧张。
贺巍山反到是饶有意味地琢磨了她的表情,须臾,他的嘴唇动了动。
“林海蓝。”
林海蓝这回没有立正稍息喊是,只是轻声“嗯”了下。
“我们贺家欠你一句——抱歉。”
林海蓝立在原地,蓦地僵住,像极了一尊石雕像。
许久,她终于发出声音,虽然声线在颤抖,但她仍然倔强地抬头对上贺巍山的视线,“您难道不觉得,这句抱歉说得太迟了吗?”
她用力握住自己的手,依旧抵抗不了浑身轻轻地发抖,眼眶的热意一瞬间涌了上来。
贺巍山坐了下来,“我知道,这场事故全都是我们贺家人造成的,所以我女儿的死怪不了别人,只有你的母亲,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你怪我们也是应该的。”
林海蓝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泪随之坠落。
“我知道贺家对不起你,我也不敢替自己辩解,只是……”贺巍山话锋一转,“当年,我虽然把这件事强压了下来,但我并没有打算让你母亲的死亡被掩盖一生,当初承渊重伤在身,被我送去国外治疗,我亲自登门拜访过你的家人——”
他叹了口气,“却不曾想,这句话抱歉,你直到十七年后才收到。”
林海蓝簌簌滚落的泪水砸在地毯上,很快被吸了进去,闻言,她一怔,“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贺巍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响,才复又开口,“我找到了你的父亲,亲自和他道歉,他接受了道歉,并且向我索赔两百万。”
正因为那个男人的那副贪婪嘴脸,所以在他把支票交给他之后,他此生再也不曾想起那户人家。
只是没想到,十七年过去,他的儿子却爱上了那户的女儿。
林海蓝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
林华强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她,当年她和妈妈至少得到过一句抱歉,可他从未提过,一次也没有,甚至这个从未养过她和妈妈的男人还厚颜无耻地敲诈过贺家两百万……
《看了群里一后妈的文,虐得快死,码不出字。》
第182章 冲突
她想,如果她曾经亲自得到这位肇事者父亲的诚恳歉意,也许她依旧做不到马上原谅他们。但至少这十多年的日日夜夜里,她不会把母亲的无辜惨死演化成纠缠至今的噩梦,也不会将势必要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