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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我们是没有未来的。爷爷很快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他出乎意料地没有责骂我,而是找到了卡索,我不知道两人在那间漆黑的小屋里交谈了什么,只是从那以后,我和他的关系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冰点。
他不再买棒棒糖给我,偶尔来学校接我,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和我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并排走着,我竟然看不到他的影子。
本来就不喜欢这一切的我渐渐退出了卡索的生活,仅有的几次通电话也只是握住听筒,传递着呼吸声,谁也不讲话。尖锐的问题在我们的沉默中不止一次被揭露。
一天练完舞蹈,卡索等在练功室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来,搂了搂我的肩,吻了吻我的眼睛。
他说葵子,我们分手吧。
尽管结局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但我还是问了他原因。
他试图用沉默代替回答,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我,在我之前他交过无数女朋友,她们有的像蓝色般忧郁,有的像红色般奔放,有的像绿色般清爽……但到最后都褪变成苍白无力的白色,就像你眼睛所能分辨出的色彩。
那我呢?
卡索咬了咬嘴唇,你是例外,从头到尾,你一直都是白色……
色盲(4)
D
沿途在看着,灰的灰蒙艳便艳红
卡索离开后,我学会了抽烟,坐在氧气严重缺乏的屋子里,点着烟蒂,呛了几口后就能像说英文一样流利,头一次享受到了镇定的感觉。
爷爷对我的打骂在发现我包里的香烟那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我的额头被他扔过来的利器击中,鲜血的涌出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勇气,我跑出了从未有过温暖的家。
街上的喧哗让习惯孤独的我很不适应,我记起张楚有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总是无数次问自己可耻吗?不确定,但我肯定孤独。
你孤独吗?一个陌生男子问我。
我点点头,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让我想起了父亲,那个曾经让我一无所有的男人,每回陪我玩耍时,他的汗水滑到鼻尖,都是我用小手为他拭干。
你能带我走吗?他握住我的手掌,温暖的感觉好像重新回到我身边。
他微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让我放任自己相信他能消除我的孤寂。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未开封的面巾纸,抽出一张帮我擦拭了额头上未干的血迹。你是不该在我眼前流血的,因为我是惟一不会带给你伤口的人。
他带我去一家叫“岛中央”的酒吧。
这是家阴暗而喧嚣的酒吧,我喜欢它的名字——岛中央,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矗立在其中,感觉必定奇妙。音量达到极限的重金属音乐使我的神经处于高度亢奋状态,我独自跑进舞池中,沸腾的节奏让我的神经在麻痹中得到释放,混成一片的尖叫和口哨声让我的疯狂达到巅峰。
当我跳到筋疲力尽时,他把我从舞池中拉了出来。我们坐在角落的位置,我的呼吸无比急促。
他亲自帮我调了杯鸡尾酒,调酒的技术不比任何一个专业调酒师逊色,他是在用心实施每一个步骤,而不是机械地重复。带着他残留气息的液体从我的喉咙流下,酒精的温存迅速在我的全身游荡,使我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变得激动不已。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依偎在他怀中,感觉这个陌生男子仅有的温存。他均匀的呼吸让我的头发有了吹暖风的感觉,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虽然很淡,散发出的诡秘香味对我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你是个独特的女孩。他说。
我只能以微笑回报他,这是我惟一能做的,也算是我对他一味索取的补偿。
我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令我厌倦。他说,你能跟我走吗?我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这肮脏的城市。
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用手指握住我的下巴,然后把吻轻轻留在我开始颓败的嘴唇,随即还有一滴苍老男人的热泪灼烧我的脸、我的心……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也包括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习惯让我称他为Kwan。我算不上他任何人,除了一句不是诺言的诺言外,他留给我的只是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填报高考志愿时,我从头到尾填了八所外地院校,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彻底地离开。
因为色盲的缘故,最后录取我的是上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财经学院。
于是我独自来到了上海——和北京一样灯红酒绿的城市,好在我从来都看不见。
我提着破旧的旅行包站在宿舍门口,异常冷漠地问,哪张是我的床?同寝室的女生停下了手中的事务,看着我却保持沉默。我扔掉了那张床上被她们堆满的杂物,我说从此以后这张床是我的,你们不要靠近。
我在选修课上,开始对文学着迷,想尽办法搞来了杜拉斯的《情人》、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着看着,自己也渐渐写点什么,从短小精悍的诗歌到中长篇小说,每篇都倾注了我的全部心血。
终于我收到了学校的劝退信,白纸像母亲临死前的脸一样苍白无力,理由是主修课成绩太差。
很快我就离开学校,我又找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在一间窄小的房子里,我用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开始了自由撰稿生涯,我兼职于杂志社、网站,做编辑和网络频道主持,偶尔也写些广告文案,整日生活在电脑、书本、音乐和电影中,过着颠三倒四的生活,白天睡觉,深夜蹲在地板上抽烟,甚至哭泣。
我把20万字的文集摆在那个中年编辑面前,很平静地说我要出书。
他没有多问,只是说有结果会通知我。
我摔了门走出去,没有说“谢谢,再见”,我知道这辈子也不会有结果了。
我在晴朗的一天去一家体育馆玩蹦极,站在近百米的台子底下,缴了180元游戏费,签了份保险。一个帅气的男孩帮我系上保险绳,那是我的保护色:黑色。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我身上,却带给我无限恐慌,我的瞳孔是折射不出太阳的七彩的。
一、二、三……
我纵身一跃,不足百斤的身体却在下坠过程中异常沉重,坠落的过程并不恐惧。只是在人群纷纷扰扰的喧闹中我又看见了一群乌鸦,它们已经先后带走了父母,还有那双流浪的红舞鞋,此时它们像精灵一样不停做着各种优美的翻滚,还有卡索和Kwan重叠的脸,卡索微笑着说,葵子,其实我离开你完全是你爷爷的主意,他说咱们是没有幸福的。Kwan真挚地说,葵子,你一定要比我幸福,一定要……我的瞳孔被不知名的液体充斥着,我是被不允许接近幸福的人,哪怕它已经近在咫尺。
最后我竟然看见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色彩,我的眼睛仿佛恢复了识别它们的能力。
红、橙、黄、绿、青、蓝、紫……
清脆的一声响,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上……
本报讯3月23日,××体育馆发生了一起由于工作人员操作失误造成蹦极游客死亡的恶性事件,有关责任人已交司法机关处理。据悉死者为女性,22岁,北京人,原上海××经贸大学学生,生前从事于文学创作。在此,有关部门提醒广大游客一定要注意游乐时的人身安全,避免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两个月后,已故女作家葵子的处女作《流浪的红舞鞋》正式上市。
我愿意翘盼
安然的醉酒微酣
红胡子的老人
微笑多恬淡
我的舞鞋旋转
歌唱到疯癫
我愿弃世登仙
旋转的车轮来为我献欢
我怎会疲倦
半成品的爱情(1)
(获首届花溪原创大赛“纯情文字大奖”)
姓名:水色
性别:女
年龄:24
留言:
I never had a fring like you
This is the day
Your skin is white;your eyes are blue
This is the day
But don't mind my changes
I will still remain
I will always be there for you
这个女人是凌晨五点住进来的,穿米黄色的粗布裙子,不施脂粉,风尘仆仆。
她把箱子随手放到一旁,她说请给我一个单人间,有最好的采光和通风,并且不易被打扰。
我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