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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怕,我已经想明白了。”华妃长长的叹了一声,似乎已经看穿了如玥的心思:“根本不是你的错。荣华富贵,权利地位,到了临死才终于令我明白了,不过是一场浮光掠影罢了。我终究,还是走过这一回。足够了。”
“华妃娘娘,如玥知道你心里苦,皇上他待你一直都是很好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情分是永远不会磨灭的。”如玥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华妃,只是无论说的多么动听,却也无法尽信。
“我是真想,要一个孩子。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可我……”华妃止住了哭泣:“如玥,后宫里的女子,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又得了多么贵重的谥号,都是假的。从来抵偿不了这一生囚禁于红墙金瓦的苦楚与孤寂,从来消减不了这一生的磨难与煎熬。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痛苦的活下去,真的是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凤冠么?
真的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么?不是都不是,咱们就该为了自己,好好活这一回。为了心的所爱,摒弃一切的牵绊与痛楚,好好的,陪伴在他身侧。你懂么?无论做什么,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不要让自己觉得不值得……镇宁他,他是真心待你好……”华妃蹙紧了眉,好似胸口有千万斤的巨石压着,透不过气。
“皇上驾到。”常永贵的声音急促而担忧,皇帝的脚步急切而沉重。
华妃因着这一声,猛然睁开眼睛,脸上沁出一个无比甜美的微笑:“皇上,您终于来了。臣妾等了您好久!”
“沁莹。”皇帝三步并作两步,青白的脸上满是疼惜:“朕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如玥缓缓起身,沉声道:“让皇上陪华妃娘娘好好说说话吧。”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的福了身,阴沉着脸子退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儿吧?”沛双呜咽着递上了帕子为如玥拭去腮边的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似的。直道帕子湿透了,擦在脸上凉嗖嗖的冷,如玥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太久太久,哭得不觉得自己是在哭,哭的没有心了。
“我没事儿,就是心里憋屈的慌。”如玥深吸了一口气,却见皇后带着一众宫嫔也匆匆赶来。
“华妃怎么样?”皇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玥也懒得分辩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嘴上的话更是不饶人道:“华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测,岂非合了皇后您的心意。您又何必来问臣妾,好与不好,娘娘不是看得一清二楚么?”
李贵人闻言一惊,连忙挡在皇后身前:“如嫔娘娘,您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回宫去歇着?”
皇后敛住怒意,冷声道:“如嫔既然身子不爽,还是早些回宫去歇着吧。免得皇上要照顾华妃,还得抽出精力担心你。”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如玥自己身子爽利,根本不必要皇后费神。皇后娘娘,还是多多担待自己为好。”如玥的气势夺人,皇后的脸色阴沉的难看。却是诚妃说了句维系场面的话:“皇上还在里面,华妃娘娘又不大好,这个时候旁的事儿都暂且搁下吧。”
李贵人也忙出来打圆场道:“是呢,如嫔娘娘,您也累了,不如臣妾陪您去耳房歇息一会儿。”
“有劳。”如玥就着李贵人的手,才有了两步。忽然听见内寝之,皇帝大吼了一声:“沁莹……”
众人还未及反应过来,如玥便“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扶摇直上(一)
“恭喜如嫔娘娘,贺喜如嫔娘娘。”如玥四肢无力的倚靠在床榻之上,腰间垫着皇上恩赐的百子图纳福广绣金丝团垫,软硬适。眼前道喜的宫嫔人人眉目含春,好似一夜之间承乾宫的寒冬便到了,永寿宫却憋出了一室的春花来。
这样令人厌恶的嘴脸,如玥当真是得有些腻味了。可最令人反胃的,便是她们骨子里的凉薄。华妃薨逝不过才三日,她们便这样急不可耐的穿红戴绿前来永寿宫朝贺,当真是令人心凉透彻。
“有心了。”如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是柔和的,不为别的,只为腹这个新添的小生命。她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在这样一个时候到来,一来便承载了她满腹的悲伤与满心的死灰。
恩嫔许久没有来如玥宫里走动,这一次前来,到底也有说不出的感慨。方才起身,她便笑吟吟道:“如嫔姐姐的福气,当真是好。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姐姐总能不经意的拥有,羡煞旁人。”
芸贵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心知如玥此时的最痛之处,似无心道:“可不是么,华妃娘娘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才好不容易三度怀上龙裔。本事一桩好事儿,谁料到头来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没能保住,这世上的事儿,还当真是难说。”
沛双气的眼睛险些瞪出来,愤然道:“芸贵人这话,奴婢可就听不懂了。什么世上的事儿难说,当着我家娘娘的面,怎的尽是不堪入耳的话?”
“哎呀,您瞧呀,我这是说什么呢!”芸贵人似无心之失,懊恼道:“方才恩贵人不是也说了,如嫔娘娘福气之大,区区几句胡嚼的话,怎么入得了娘娘的耳朵。姑娘可别怪我呀!”
玉贵人最了解如玥的心意,眼着芸贵人与恩贵人存心惹她生气,便问沛双道:“给你家娘娘准备的安胎药煎好了么?别误了服药的时辰。”
“多谢玉贵人提醒,奴婢这就去取。”沛双剜了芸常在一眼,转头对如玥道:“奴婢这就去取药,请小姐稍后。”
如玥“唔”了一声,轻声细语道:“本宫也是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李贵人连忙福身:“如嫔娘娘好生将息,臣妾先行告退了。”她这一带头,其余人也不好再多言什么,纷纷福身跪安。
倒是玉贵人迟迟没有动作,惆怅的与如玥对望了一眼。
如玥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姐姐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来,坐下慢慢说。”如玥轻哂笑着,招呼玉淑来她身边坐好。
“亏得你还能笑出来,我都要担心坏了。”玉淑一坐好就忙握住如玥的手:“你才有身孕一个多月,自己怎么不注意着点,还伤心成那个样子。那一日在承乾宫昏了过去,御医胎儿受到了震动,当时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这个孩儿对你有多重要,旁人不知晓,我还不知晓么,无论怎么样你都要竭尽全力保全了他呀。”
许是如玥许久没有听见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了,一时没忍住,泪水就扑簌簌的往下坠。
“哎呀,瞧你,快别哭了。我不好,说这些惹你伤心的话做什么?”玉淑自责的不行,用双手柔柔的为如玥抹去脸上挂着的泪珠。
“不怪姐姐,是我自己难过罢了。”如玥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尽量不平复道:“皇上说有身孕的人不能去灵堂,怕冲撞了我腹的龙裔,可我总想去拜一拜华妃。
毕竟这么多年过来,说不伤心都是假的。但是姐姐你也见了,这些人是多么无情凉薄,华妃才走三日,她们就这样穿红戴绿的前来贺我成孕之喜,骨子里都冷漠。究竟人命在她们眼到底是什么?”
玉淑抚了抚如玥的鬓边,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触动情肠道:“在她们眼,根本没有生与死,没有善与恶,更没有伤心亦或者人情在。有的不过是输或者赢,高或者低,得宠或者失宠。这些道理,如玥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不是么?怎么反过来,还要我苦口婆心的对你反复言说呢!”
如玥闭上双眼,泪水便聚集在她不见的眼底。“姐姐,我真的好累,也好害怕,我怕我依然会保不住这个孩子,我怕华妃的昨日便是我的明日,我不想再斗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姐姐,你教我,你教我……”
着如玥如同小女孩儿般的无助,玉淑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颤动,痛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一把将如玥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顺她的背部:“如玥别怕,玉淑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你放心,无论今后的路怎么难走,姐姐都会和你并肩同行,别怕。”
玉淑的话,像是一股春风暖暖的吹进如玥的心里。忽然觉得很安心,如玥的脸上不觉泛出笑意,原来她不是只有自己。
袭儿轻轻走了进来,迟疑着要不要向如玥回话。见玉贵人正在安抚如玥的情绪,便又想转头离去。反复几次,终于让如玥见了她的踌躇。
“怎么了,袭儿姑姑?”如玥抹去腮边的泪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玉淑也有些不安心,见了袭儿的脸色,心里更是止不住的胡乱猜忌。“姑姑,你快说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袭儿郑重的点了点头,蹙眉道:“方才储秀宫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