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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从来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伯母’两个字，居然会这么难以启齿。
“我还想着今天宰你一顿呢！”云澄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招来服务员对李澈‘不满’地道：“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李澈极力装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心里却难受，酸楚得要命，只对服务员说了一句，“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东西都拿来！”
说完自己没绷住，自嘲又得意地笑了起来，云澄也笑，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别有深意的探究。
李澈被他看得不自然，摸了摸鼻子问：“看什么看？我脸色有花啊！”
云澄笑笑，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真不打算说？”
一下子被人看穿怀有心事，李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闷闷地问：“说什么？”
“嗯！”云澄了然地问“你叫我出来，不是有事要跟我说的么？”
“是有事！”李澈脸一红，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的回答。
“哦？”云澄玩味地笑问：“跟我有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李澈听了他的问题，大为光火，立马就拍了桌子，抬高了声调问道：“跟你没关系你就不听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注意到他的举动以引得其他食客纷纷侧目，云澄连连摆手，哄小孩子一样，回答：“我就是，想做个心理准备而已！”
话虽这么说，李澈自是没错过他眼地的那意思奸笑，于是乎，温馨扭捏的气氛荡然无存，转而被郁闷所取代。
还好意思总说他没心没费的，自己不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澈气得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大吃特吃一顿，但是，有些事他还是想倾诉出来，不然放在心里难受。
想了想，他一本正经的看着云澄，深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我的身世？”
没想到他要说的会是这种大事，云澄挑了下眉，也收了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是提过！”
却是没有发问，只关切地看着对面那个，总笑得没心没肺的家伙，生怕自己一句话不对，就会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多添一道伤口——毕竟，那样的身世，任谁都不想有的！
瞧见云澄一脸严肃慎重的表情，李澈苦笑一下，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还是云澄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正文 第212章 记忆片段
“没有！没有麻烦！”李澈心里一热，难过得不知所措。
“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要说了！”云澄体贴的劝道，有些心疼他的处境。
“我……”李澈开口，却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没了声音，云澄也不着急，只是用那、让他窝心的鼓励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想要说的话，更加难以启齿。
“我一直都搞错了！”李澈低下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原来，我并不是一个私生子，我是被人……偷出来的，我是……我爸妈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
“什么？”云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当下就有些失态了，满脸震惊的看着李澈。
李澈也有不小的吃惊，看云澄的反应，他对自己有个弟弟的事真是一无所知了——不管是亲生的、还是私生的，可是……怎么会这样？父母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澈心里，甚至对父亲云轩有些埋怨，要不是他对世人隐瞒了自己的存在，早在多年前，当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云澄吸了口气，尴尬的笑笑，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轻轻说了一句，“抱歉！”
“没事！”把事情说了出来，李澈心情好了不少，当下玩笑似的问：“是不是觉得我挺笨的？现在才弄清自己的身世！”说着，又不自觉的露出了苦笑，眼里的悲哀，挥之不去。
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化解李澈的不安和忧伤，云澄淡笑着道：“什么时候，介绍你的家人给我认识？”
李澈却因为这句而变了脸色。一言不发的皱着眉，眼神深邃而痛苦，似乎云澄的话，是他心里的禁忌。
见他突然露出那么痛苦的神色，云澄懊恼得要命，心知说多错多，便没有再度开口。
知道服务员送来了餐点又离开，李澈的脸色才稍缓，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没脸去见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
在所有亲人当中，李澈唯一能坦然面对的就只有云澄，一来。他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二来，他帮他守了慕容问心好几年，对他，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沉吟了片刻。云澄没有问原因，只冷静的分析道：“没脸见也要见，至少，应该让他们知道你活得好好的！否则，你就不是在惩罚自己，而是在惩罚他们！”
话一说完。他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依稀也曾有人对他说过？
是谁？
记忆中。那好似无边黑暗中唯一一抹阳光的温暖，是谁给他的？
那芳香四溢的露天咖啡厅，又是哪里？
“澄哥哥……澄哥哥……这样拉着不舒服……”
小女孩娇憨的声音重重叠叠地在耳畔响起，狠狠撞进他的脑海，直击得他痛苦不堪。却无力还手……
“那这样呢？”
他看到自己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听到自己含笑的声音。却是一个男孩的嗓音，与自己现在的声音不断交叠着……
然后，再然后，无数个片段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睁大了眼睛，想看多一点，记牢一点，那些片段却在不断变远变小，最终化成流星陨落，只留给他最终的一片漆黑……
努力地去回想，回应他的，却只有无边的黑暗，和足以让人颤抖的头痛！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头痛欲裂！
云澄了尽力克制着自己，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痛苦地支撑着额头，而这样的他，足以让李澈吓个半死。
“老大，你没事吧？”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愣了愣，却发现这个称呼再适合不过。
像以前那样，叫‘姓云的’‘云澄’，都不应该，叫哥哥他又实在叫不出口，李澈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有些后悔把他叫了出来。
“我没事！”云澄气若游丝地说着，端起桌上的清水猛灌了一口，然后然后大口喘息着，却刻意低下了头，不让李澈看到他的狼狈和痛苦，无端的，不想让他担心！
“还说没事！脸都白成那样了！”他喝水的时候，李澈早已将他惨白的脸色尽收眼底，遂有些后怕，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伤口疼了么？走！我送你上医院去！”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准备将他扶起来。
“我没事！”云澄绕开他的搀扶，抬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伤口没事！”
李澈冷着脸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他，这是他的杀手锏，也只有在极其生气的时候，他才会这样，通常，艾雪乔只要一见他这副表情，就会乖乖就范。
“呵呵！”见他这般孩子气，云澄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苦笑着，用很微弱的声音向他解释，“我真的没事，刚刚想起了一点过去的片段，太用力想了才会这样，以前也有过，只是，没这么厉害！”
“真的？”李澈不相信似的，板着脸问又问了一句，“身上的伤真没事？”
“我从不说谎！”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云澄可以抬高了声调，“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没什么力气，就算你非要带我上医院，也先等我缓过来再说！”
李澈看着云澄，就那样一直盯着他看，想要以他的眼神来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云澄没有办法，只好一脸坦然地于他对视，终于，他不再执着，双手环胸坐到了他的对面，却是对满桌子的珍馐美味视而不见，越过桌子直直地看着他，审犯人一样问，“那你说说看，想起什么片段了！”
剧烈的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云澄确实好了很多，听到李澈的问题，眼神不知看向了哪里，眼底，迷茫、痛苦、愉悦交织着，他的声音空茫，带点儿悠远绵长的味道，“我不确定是什么地方，有可能是机场，有个小女生，很小，四五岁的样子……叫我澄哥哥……”
澄哥哥？再不必怀疑他话里的真伪，李澈心一紧，会那样叫他的，就只有白雪灵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样刻苦铭心的场景，能让云澄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
即便忘了所有，也要记起那一声呼唤？
“别说我了！说回你吧！”云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将好不容易记起的片段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底，确定不会再忘记之后，才心不在焉的问李澈，“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李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也别我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