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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男女之间的生活信息,如能尝出酸甜苦辣的生理感觉,与生俱来,看得见,摸得着。当爱的精神信息渐渐染上世俗物质生活的色彩,但它毕竟属于人类的生命。它可以断断续续存活许多年。那时,我们的生活不是缺少爱,而是缺少更新的感觉体悟和理解。以至于不少人产生错觉,惊呼夫妻之间没有爱了,只有生活,只有弥漫在日子烟雾中实在人生。所谓爱情,年轻时求美,中年求和,而老年,就像快要落山的夕阳,一对老夫妇手挽手走向黄昏,那就是在追求善了。善,当然是一种爱,那是属于爱的生命信息,正如日月描画着你写在大地上的影子,时儿越拉很远,时儿离得很近。
……
爱如天光云影,飘浮不定。只要紧紧抓住它,就能给我们繁复的生活和如晦的人生,添上些许美的亮光。
夜晚,梓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失去葳蕤的日子,他想,我们的爱情,是一束多么秀丽的哲学之草!
陆军医院(1)
美人胚
忙完那部书稿,梓茕大病了一场,住进陆军某医院。写作的人就是贱。长期坐在写字台前,每一个字都从心上淌过,不上十天半月百病丛生。什么药也不能使他们舒服起来。一旦丢开那些劳什子,天天躺在医院洁白的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喝喝茶,看看小报,了解一下歌星在哪里唱歌,世界杯在哪里选拔开赛,美英把伊拉克又轰炸了几轮,“弃连保扁”的用意何在,等等,没事再找人吹吹,花园一样的疗养区逛逛,早晨嗅嗅花香,黄昏听听鸟语,心就旷而神就怡了。正当他百无聊赖准备出院的一个黎明,一个血染的黎明,医院的过道里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杂乱脚步声。上午,医护办公室传来最新流行新闻,今早收治了一个病人,是个漂亮的三陪女。昨晚,她同时接待两个来自美国的客人,身强力壮的美国佬出手大方,但在姑娘身上发泄也狠。弄了姑娘大半夜,弄得大出血。到过两家医院都不收,最后由好心的出租司机把她送到部队医院。再晚来十分钟就没命了。据说是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型号”不对。医院还为收美元还是收人民币发愁。现在的姑娘妹儿哟哟,唉,——啧啧,嘻嘻。这故事真好笑!但又谁听了能真正笑得出来、笑得开心呢?出于职业习惯,梓茕不想出院了。反正回去也是构思新的作品,何不,当然,说不定也还处于某种肮脏的心理,还是想尽办法结识她。因为她的病房就在隔壁。再说,她的故事已经十分诱人,无论写出来,还是讲出来,都十分有“卖点”。每次路过她的病房,梓茕看到的都是吊着输液瓶深深蒙在白被单里的那段美人胚子。他曾经做过许多次想象,那个美人啊,该是怎样的一头秀发,一张粉脸,两弯柳眉,丰满的胸脯和柔美流动的腰肢。除了医护人员,没有人来照顾她,看望她……这本身就是写作的素材。一个星期后,一天中午,医院厕所兼水房。吃过午饭洗碗时,他看到了她。中等个,穿一身长长的病员服,乱蓬着浓密的黑发,左手高高扬起输液瓶,病怏怏地走进水房上厕所。纸一样白的小圆脸,人工制造的柳眉下一对无神的眼睛,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走向水房那头昏暗的厕所……梓茕的心“咯噔”猛跳了几下,原来就这么“美”?他深感失望。病怏怏的一柔弱女子。就写她?就写她来卖钱?是不是有点泯灭良心?又经过几天反复的心灵折磨,他咬咬牙,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写作就要冒点风险。一个结识她的计划便付诸行动。像他过去给某些自己看上的女孩子写第一封求爱信一样,给她写了一封无头无尾的信,称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如她愿意可以通过写文章呼吁一下社会对这类群体的关心,并在信中夹了一百元钱,祝福她早日恢复健康。当然,梓茕告诉了她自己的私人电话,但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作家。他知道作家的名声在社会上很臭。尤其是在她们这一类人心目中,作家和流氓差不多,陪他们睡了又死皮赖脸不付钱。趁她要出院,趁中午吃完午饭的时光反复洗碗,等她进水房,上厕所,梓茕大大方方地把那封蓄谋已久的信交给了她。接信的时候,她奇怪地瞟了他一眼,细手撑着吊瓶,头也不回地走了。接下来,晚上。第二天,早上。中午,梓茕的碗都洗了很长时间。直到出院的那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梓茕很早就拿着脸盆,走进水房洗漱,已经没挂吊瓶的她正好埋头在那里心不在焉地洗些小玩意儿。实际上,她是故意在那里消磨着时间等他。见他进来,她连忙抬起头,斜视了他一眼,啊,她的丹凤眼,真像一对卧蚕。神情比前几日亮丽了许多。梓茕冲她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只见她理理额前的头发,甩甩手上的水,把那封早准备好的信,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了他,似乎嘴角露出了浅淡的笑意,低下头,倒了盆里的水,拿了杂什物件儿,转身挪动步子倦倦地走出水房。梓茕努力回过神来,飞快的看了看攥在手里的熟悉的牛皮纸信封,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啊,那背影,趿拉着拖鞋的背影,虽然穿了病员服,依然能看出来的细细的腰,厚厚的臀……似乎她的腰她的臀上面挂载着很沉很沉的东西。还是不写她了吧。梓茕想,她那躯体承受过的负荷,肉体的、精神的负荷,已经够重够重的了。
从护士手中的病历,梓茕不经意地瞥见了她的姓名:
牛小岑。
她那马尾样的一头秀发,在哪里见过?
离开医院,虽然带着惆怅孤身一人,倒也干净。他为自己没能结识她而轻松离去感到由衷地喜悦。
“女人是一扇门,”梓茕想,“没有一点儿开门的艺术,还真难打开……”
“我的钥匙呢?”
……
世界就那么小,人生就那么怪,不会认识的,怎样也认识不了。该认识的人,一个也躲不掉。
一天,傍晚。当梓茕正为小说混乱的故事人物结构情节发愁,手机骤响。
小岑打来了电话,我们见见好吗……
女人是一部哲学
小岑是谁?歌舞厅认识的金眼影姑娘?
医院巧遇的三陪女?还是……哦,在
天池——昔日土匪、游击队大本营,而今远近闻名的娱乐城、度假村,南方某新兴城市,某市政府主管的旅游开发休闲
别墅区,遇到的那位小山雀一样充满野性、灵性而美丽的姑娘?但愿她不再是我那样的表妹!
心烦意乱的梓茕,陷入深深地回忆中。
……
她叫媚娘。
东坡手扶美髯,半睁着眼,坐在大殿左侧的黄色蒲团上,望着案榻上的供果,一点都没有心思品尝。这是他最后一次置身金碧辉煌的殿堂。他隐隐闻到金黄色的帷幔背后透出的一缕夹着寒意的香风。媚娘,媚娘,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哦,她的舞袖,她的箫声。他的心随舞袖香风远远飘去,掠过琼阁,飞向大海。
……
东坡爱他的妻子。
现任妻子,是他三太太。
第一任妻子早年病逝。埋在家乡青翠的山峦中。
第二任妻子,随他辗转仕途,生小孩时夭折。他把她葬在她的家乡,太湖边上的桑树林里。
第三任妻子,比他小三十三岁。她来自水波粼粼的蚕商人家。她是他第二任妻子的使女。二任妻子在世的时候,他已和太太的使女产生了恋情。
那时他五十六岁,身兼数职,大起大落,诗意纵横,身心疲惫。
天堂之夜,妻子带着使女来帮他洗澡。
他把日渐衰老的裸身,敞给了两个女人。
他们的生命从此连在一起。
他占有了使女的身子。使女温亮的眼睛和水蛇般游动的腰身,令他心旌摇荡。
妻子死后,使女给他研墨,抄诗并朗读诗。后来,使女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妻子……她叫玉儿,玉儿学会了写诗。燃烧的诗意,使这一老一少成了红颜知己。
后来,他在游船上结识了另一位既会写诗又会唱诗的姑娘,媚娘,西子湖上的美女。站立如荷,手挥五弦,流动似水,韶光熙浅。媚娘的歌声,像柳堤林中婉转的鸟啼。
她唱的那首诗,是东坡为她即席而做。
媚娘并不老,不到十七。正是妻子带着使女来帮他洗澡……那时玉儿的年龄。
但她比玉儿更年轻。
她已是苏杭一带遐迩闻名的歌女。
她并不专门卖淫。
她慕学士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