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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公主和蒙诸侯之间的爱情故事,实际上并不像他们骑马打猎那么浪漫。战事正紧,军务在身,前方调兵遣将的紧急电报,如雪片飞来,落在特务头子笑面佛萧狐呼手中石沉大海。而他,正开会之余,忙里偷闲,为了这桩如迷雾一样飘渺的政治婚姻,把军务与战事,抛到九霄云外。十里猎场如世外桃源,投入其中,就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山鹰在头上盘旋,野鹿在林中奔跑,獐子跳下悬崖,
羚羊越过小溪,他们都有一流的枪法。但那个下午,一样猎物也没有打着。他们的打猎只是一种浪漫的摆设。黄昏,他们相拥在林间绿草坪上,绚烂的晚霞照进树林,和晚雾交汇在一起,云蒸霞蔚。
“风景真好。”公主说。
“是的,不像我那里,到处是光秃秃的山峦和漫漫黄沙。”蒙诸侯说。
“在这里建座别墅,和青山流水、山鹰野鹿在一起,真美。”
“马上修,还是等战争结束以后?”
“随时都行,等战争做什么?”
“那好,我们马上……”
……
“你读过黄埔?”
“是的,三期。”
“黄埔军校在哪里?
“广州。”
“广州哪些地方最美?”
“都美。”
公主浅浅一笑。
“你到过美国吗?”
“到过。”
“你见过自由女神吗?”
“见过。”
“见到好望角了吗?”
“见到了。”
“你知道为什么叫好望角吗?”
“可能,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你还想见见吗?”
蒙诸侯不解地抬起头。
公主松开黑色短夹克,山风吹来,她松开衬衣透风……她没有穿胸罩。瞥了一眼她侧胸露出的半只玉色好望角,蒙诸侯胖圆的脸惊出几粒汗珠。
远处,古柏下的白马黄马,低着头,擦着身子,嘶叫了一两声。她疯也似也仰起脸,哈哈笑着,拉着他的手。
“还站着干什么?快打猎呀!”
说完,伸出一双纤纤素手,忙不迭地松开蒙诸侯浑圆肚皮上宽厚的皮带。他的头一懵,互相拥着,四只手,抖抖瑟瑟地,……不一会儿,白衣黄裤,夹克猎装,扔了一地,他们在人迹罕至的树林里剥了个精光。
鸣蝉不鸣,小溪不流。探进树林里的晚霞和林间缠绕的暮霭,更红更浓了。这对现代亚当夏娃,在林子里纵情欢娱。一不小心,他手枪走火,击中了一只雪白的野兔。杀人魔王打了个寒颤。蒙诸侯过去的老婆,属兔。
……
“咱们走吧。”
“行。”重新穿衣上路的时候,蒙诸侯做出让公主走前面的姿势。她看到他那双曾杀人如麻的手,粗大结实而浑厚。她没有照他手指的方向迈步。
“请!”她优雅地做出让路的姿势,“尊敬不如从命。”
蒙诸侯爽朗笑了。迈步登上进山的石阶。望着他的步子有力向前跨了两步,公主不经意地看见了他那双结实的牛皮鞋,鞋底沾满污泥和野草。他那崭新的军裤腿脚,溅了几点泥星。她慢慢跟在他后面,裤腿上的泥星,在她心里,像吞下几只苍蝇,在喉头隐隐扑腾。她皱皱眉头,抬头望着前面的男人,刚才和她一起打猎一块儿烤野兔野鸽肉吃过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男人么?
又一个男人!他的腰,他的背,多粗多厚哟!
……据说,黄昏,初夜。这对自然男女,在悬崖边,点燃篝火,面对火塘,烤吃野兔、山鸡……竹鸡在空旷的山峦间鸣叫……红红的火塘把他们的裸影映在崖壁上,变换成夸张的图案,时而如粗犷壁画,时而如细腻根雕。
崖外远山如墨,崖边泉水叮咚。
崖壁上的裸影剧烈晃动,晃成一张倒立的弯弓,呆立不动。他们相拥在一起频频颤抖。
古柏下的猎马,翕动着鼻翅儿,静静地等待这对男女的归来。
好望角
梓茕的描绘,有时会发生偏差。我们常常认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往往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两眼露出凶光。其实,当蒙诸侯洗完澡穿着一身白府绸衬衣,慢慢走进公主闺房,看起来是那样温文尔雅。他如炬的眼眶里没有了战火硝烟,也没有流露出杀人如麻吸血成性的凶残。他面含微笑,用他粗壮手指温柔地牵着她白嫩的手,在房间里笨拙而灵活的扭动舞步和粗壮的腰肢。
“一边待着。”公主说,“看起来,你像和善的乡村大哥。”
蒙诸侯嘿嘿一笑。
“你像长满刺的玫瑰。”
“真的吗?我哪里有刺?会扎你什么地方?”
她摊开白嫩的细手。
“不是扎人,而是扎心。”
“真那么厉害?”公主向他挨过去,把他推向雕花木床。他用粗壮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胖胖的脸盘笑得像一朵葵花。……他们紧紧拥在一起。这是一个普通的夏夜,
别墅周围的群山,依然洒满如水的月光,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在遥远天边闪烁着迷幻的光芒。
公主推开蒙诸侯结实的手,说,“下次打猎,管住你这只手,不要走火。”
“当然。”
“你们那里,除了黄沙弥漫,荒草不生的山坡,就没其他可说了?”
“当然有,不知你喜欢听什么?”
“不想听,你们陕北婆姨唱的信天游,尖声尖气的,简直难听死了。”
“我不会唱信天游。”
“会唱啥?”
“青海的花儿,宁夏内蒙新疆一带的民歌,要不,唱上两句?”
“你也唱?”公主想起飞扬跋扈的蒿将军。他的川剧清唱,在这座城市的云吉班梨花班,名气不小。为讨好她,蒿将军化了装,登台表演,唱念做打,演得有滋有味。
“你们这些杀人如麻的男人,怎么还有那种雅兴?性格爱好,还是杀人太多,找点心理平衡?”
“我在新疆一带大风沙中,整整待了八年。”蒙诸侯说。
“带队伍出川到汉口打鬼子的时候,三个月下来,我长了二十斤。”
蒿将军说。
“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男人!战争好像因他们而存在!战争中如鱼得水。五短身材,肌肉块块暴绽,但是……”公主想。
蒙诸侯像一尊弥勒佛。
她皱皱眉头。
“这些指挥千军万马的男人……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劲头哪去了?”
……蒙诸侯弥勒佛一样圆圆的眼睛往后翻了翻,嘴里发出一声粗嚎。
几天后,美国大兵杰姆看到公主那对备受摧残的好望角,暴怒地哇哇大叫。
混血的古墓(1)
晚雷
也许公主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精力,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心思,都不可能完全投入到她身上。和蒿将军一样,他们是一群在战争年代怀着各自贪欲走到一起的男人。
……夏天没有过去,敌机轰炸没有结束。一个个别墅里的生命故事,还在这座城市风光迷人的角落上演。那天晚上,这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鸟,保育院教师秦二娥,依然和往常一样,被带去参加由公主主办的美军招待舞会。别墅二楼舞厅,音乐舒缓,缠缠绵绵,彩灯闪烁,映照着衣着华丽的男女翩翩起舞。二娥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离开了保育院的孩子,沉溺于花天酒地,她显得十分疲倦。伴随着一曲曲音乐,她勉强应酬,无聊交谈,昏沉喝酒,打发着战争时期这个夜晚的无聊时光。突然,凄厉的警报骤然响起。舞厅里的灯光突然熄灭,轰隆隆的爆炸声从遥远的山边传过来。“镇静,镇静!”虞苜公主站在舞厅中间高喊,使女正要把蜡烛点燃。别墅外面的松林里窜出一道火光,接着,炸弹在别墅周围接二连三爆炸开了。舞厅的人们惊叫着向地下防空洞跑去。防空洞门口,几个家丁在惊叫呐喊。二娥正和一群太太小姐绕过回廊挤向防空洞。突然,回廊后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拦腰抱住她,拖下二楼。外面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她在他怀里没有挣扎,跌撞着奔出院子,借炸弹火光,她看清了他的脸,浓眉大眼、高高鼻子,和修得干净整齐的络腮胡。他是杰姆!二娥平静下来。她想告诉他——你终于来了,好久好久,她都在想着这张脸。美国大兵平静的脸庞似乎告诉她,今晚将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又一串炸弹落在别墅右侧山头上。防空洞里传出一阵惊恐的喧哗。
“赶快离开这里,今晚的轰炸不会结束。”
说完,杰姆很快把二娥拖上停靠在
别墅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