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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我们来到您的面前,目睹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婚礼开始了。稍显瘦弱的牧师推了推眼镜,端正地举着圣经,面对两位新人念誓词。一切都显得那么肃穆,庄严,不正是我幻想中所见的嘛。“互爱、互助、互教、互信……”
翠儿穿着一身白色婚纱,配上她晶莹的肌肤,显得那么圣洁。
史士绅仍一脸憨厚,傻兮兮地,笑得合不拢嘴。
到我最喜欢的一段了。牧师问翠儿:“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健康或疾病、顺境与逆境、富有或贫穷,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终结?”
翠儿抿了抿嘴,看着史士绅,轻轻笑道:“我愿意。”
接下来换牧师提问史士绅:“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史士绅不等牧师问完就急着说。
牧师显然不喜欢被打断,且顿了顿,仍继续念:“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
“我愿意。”他又答一遍。
“无论健康与疾病……”
“我愿意。”
“顺境与逆境……”
“我愿意。”
牧师每说一句,史士绅就接一句。众亲友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牧师又推了推眼镜,合上书道:“好吧,我看出你迫不及待了。接下来我宣布,你们成为正式夫妻。”
“谢谢。”史士绅憨笑道。
牧师盯着他,歪了歪脑袋,道:“还等什么,你可以吻新娘了。”
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透进来,直打在两人头顶,是那么的耀眼。我能看见两只影子拥在一起,嘴与嘴相贴,心与心相连。一时间,教堂里响起雀跃的掌声,是那么的让人心情激动。我也不禁抓住时机,按下快门,留下美妙的一瞬。
离开教堂,大家一起来到餐馆。翠儿也换了装扮,穿上了一身大红的旗袍。这是史家老太太的要求,中式婚礼。婚礼虽说是属于两位新人的,但更多的,还是按老人的要求来。翠儿希望办教堂婚礼,然后在草坪搞宴会;史家老太太则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点红烛、进洞房。僵持之下,最后的妥协就是中西合璧,各退一半。
席间,韩彤和小昱来到我面前。韩彤说:“阿诺,谢谢你。”然后深情地看了看小昱。
“呵呵,”我笑着看这对小情侣。“别谢我,谢你自己。你俩真的很配。”
他们相视而笑,很甜蜜。
“恭喜恭喜。”大老远就听见一个嘶哑的大嗓门,是贺威。
他怎么来了?真是什么热闹都能凑。
“阿诺。”光顾着瞅贺威,没注意身后竟来了人。
不用回头就听出,那是金鑫的声音。
“你喝酒了?”我转身,看见她绯红的小脸儿。
“嗯。”她似乎有话要问,但却憋了回去。
我真怕她问那三个字的事,于是赶紧转话锋:“你和周宇怎么样了?”
她楞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挺好的。”
“那就好。”我往远处看,周宇正陪着史士绅喝酒呢,他们俩似乎有些共同话题。
“对了,”金鑫说。“他想请你回公司。”
“请我,为什么?”
“上次的策划案非常成功,周宇说你是个人才,希望你能回公司帮他。”金鑫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
“不止吧?只是一个策划案,误打误撞碰上的。他还和你说什么了?”我问。
金鑫知道瞒不过我,说:“周宇说了,你的背景不简单。”
“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招聘摄影师的文件是从纽约总部发过来的,而你在刚刚贴出启示后就来应聘。招摄影师本就很稀奇,却还关系到纽约总部,就更怪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早晚得被人发现。”此时也想明白了,上次周宇看我时那热切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猜,你认识安副总裁。”金鑫说的是达叔,他是勇君集团的副总裁。
“那么,”我问。“他希望我帮他什么?”
“活动部的高级总监,位置一直空着。”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三个活动分部的总监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你愿意回来吗?”金鑫问。
她没问我愿不愿意帮周宇,而是问我愿不愿意回来,这让我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我极没底气地说了句:“过两天我就回纽约了。”
本以为她该沉默不语,却不料,她对上我的眼神,深切地说了句:“我也爱你。”
此话一出,我顿时怔住。偌大个喧闹的宴席,此刻在我身边却似凝固住了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我俩对视了多久,最终是我老妈走过来,打破了气氛,叫着:“这姑娘真俊,快给妈介绍一下。”
“阿姨,您好。”金鑫很有礼貌地行礼。
“我好,我好。”老妈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厌其烦地盯着人家姑娘看。
“妈,矜持点。”我说。
“嘿,这姑娘太好看了。”老妈仍旧爱不释手。
“人家有男朋友。”我说。说这话时,金鑫看了我一眼,表情有点僵硬。
“没关系,只要没结婚,你就有竞争。”
“呵呵。”我被老妈的话逗笑了。
婚礼结束后,我走出餐馆时,撞上了亚伦。
“干吗一副垂头丧气的寡妇样?”我问。“这可不像平常的风流公子。”
他硬挤出笑容,但已然没了阳光。“都怪我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这是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不提了,分都分了。”
“嗯,这就对了。在眼泪流出之前,保持微笑。”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跟你说另一个事儿。”
“什么?”
“看,”他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是我偶然碰上的。”
我接过来,一时诧愕。上面是两个男人极为不雅的亲密照。
“后面还有。”亚伦伸手过来帮我翻页。
一张张地,看得我越发恶心。
“传到我手机上。”我说。
照片刚传好,安茜从餐馆里走出,朝我过来。
“阿诺?”她叫着我,满面春风的。
“我先回避一下。”亚伦悄悄地说,然后便赶紧离开。
“亚伦怎么了?”安茜问。“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我不说话,看着她。
“这次要谢谢你了,帮我骗过父母,他们都很高兴。”
“是啊,骗过了。”我说着,把手机对到她的面前。“只不过,好像受骗的是我。”
她见了照片,一下子愣住了。
“呵呵,”我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只是我还一直帮别人写剧本,却未曾想,自己也陷入了剧本。”
“对不起。”她低下头。
我收回手机,又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删掉。那是郭凯龙,和另一个男人在酒吧你侬我侬的舌吻。
“我真是笨,竟没看出他是Gay?”现在想想,那第一次握手,原来不是情敌的较量,而是我被猥亵了。想到此,身上一股麻劲儿,心里十分恶心。
安茜向我坦白了一切。这是属于她的剧本,目的当然是为了我。这一点倒是令我有些感动,不过我不会像小昱那样接受。因为,她的坦白迟到了,是我先翻到了底牌。郭凯龙是她安排的追求者,本就是个性取向有问题的人,只有同行的身份是真的,的确是拉琴的。现在看来,那一切的不自在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毫无疑问,她说她是爱我的。我能理解这种爱的方式,但理解和接受始终隔着不大不小的距离。
关于这件事我不想想太多,更不愿说太多。后来我想,大概我真正气的,是她的剧本比我写得高明吧。若不是亚伦因为和于淼吵架而不去有家,换了另一家酒吧,就不会看到并拍到那照片,我也不会知道。
如果我不知道该多好,可是最高明的骗子也骗不了自己。我好像不止一次地说过,骗子最恨的事,就是自己被骗。我就是骗子,我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骗的事实。
“一周的男友,我答应你的做到了。”我说。
“谢谢你。”她竟也冷静地看着我。
“不客气。”我说。“我不怪你,但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她头垂下去,轻轻地道:“我给你时间。”
我父亲比较忙,于是当天晚上就和老妈飞回纽约了。安茜的父母是周日早上的航班,我去送了,但过程中都没再和安茜说一句话。
有家里,我和亚伦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坐在吧台前,用眼睛扫射着四面八方的美女们。我们又开始“打猎”,迷醉在蕾丝花裙丛中。啤酒也再一次成为我依赖的伙伴。
安茜没有离开,却也不再出现我面前。估计,她在等我的电话。
我也没有离开,而是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