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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叹道:“归根结底,是我大意了”。
苏茉尔道:“不论怎样,此事经皇后这么一闹,东莪在这宫中却是再也住不下去了的。皇上羞愧之余,也不能出面阻拦,东莪明日必来请辞。此事能如此了结,终究是过去了。”我手足冰凉,全身僵硬,便是想动上一丝一毫,也不能够。
只听得皇太后又叹道:“若是寻常女儿,那样的品貌性情,就算是个汉女,也能让福临收为侧妃,可偏偏……唉,天意弄人,却为何要在我身上一再演试呢!”
苏茉尔轻声道:“太后累了,歇了吧!”
皇太后喃喃道:“近日,我时常做噩梦。想起这些年来,为了防他,用尽心机,日日夜夜操心算计,若早知……早知道他会如此早死,这其中种种……实在负他良多。”
苏茉尔道:“太后,让奴婢服侍您睡下吧。”床上又想起被褥翻动的声音,我只觉心中郁闷难当,正想迈步,忽然听到屋内传来皇太后的惊呼声:“有人,有人在窗外瞧着我……”我心中一惊,自然朝边上退开一步。
却听苏茉尔柔声相劝道:“太后,没有人。”皇太后声音急促道:“有人,我我……瞧见了的。”
苏茉尔轻叹道:“那是树的影子,太后,您喝一口茶,定一定神吧。”过了好一会,皇太后的声音方才渐渐平息,却依旧道:“你……你去窗那边看看,可是有什么在那儿么?”
我闻言忙向边上退开,藏身屋子转角的阴影处,只听那边窗格轻动,苏茉尔朝外探头一张,立刻关窗回头道:“瞧过了,起了点风,树影子晃的厉害罢了。太后宽心安睡吧。”
皇太后不再说话,像是睡下了。屋里静了一静,她道:“苏茉尔,今儿个还是你来守夜吧。”苏茉尔应了。
歇了一会,仍是苏茉尔的声音道:“太后放宽心些,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清,太后心地仁慈,这才时常受这些无谓的心扰,但凡放宽心些,身子也会舒坦些。”
她叹了口气,又道:“太后一心一意为福临着想,个人种种,多年来受的委曲,奴婢都看在眼里,明白您的苦心。”
却听皇太后道:“可福临……福临他却对我积怨已深,你看他近来,冷言冷语,却实在让我心寒。”她再叹了口气,顿了一顿道:“对了,那个她,找到了么?”
苏茉尔答道:“傍晚泰达哈来回,已找到了,也已解决了,请太后宽心。”
皇太后道:“怎么这么急,也不先回了我再办。”
苏茉尔道:“奴婢知道太后心存仁慈,可是她却是留不得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她姊姊吴尔库尼所做的一切是受谁支使,还说手中有能让她活命的东西。这般的胡言乱语,倘若落在某些人的手中,总是祸害。”我心中又是一惊,顿时涌起无数疑团,而恐惧之感更增。
只听太后静了静道:“我每当想到那日她对我说话的神情,心中便觉好生厌恶,只是……唉,蝼蚁虽小,却也是一条生命。”
苏茉尔道:“是,奴婢知错了,这就去佛堂忏悔告罪,请太后安歇吧!”
皇太后不再说话,只听得室内床褥又动静了一会,那团烛火再度移出,渐渐变小,接着一声掩门声响,屋里回复了安静。
第一卷 飘摇富贵花 第十三节 处暑(下)
我尚自在窗外发呆,一阵夜风袭来,幕地打了一个冷战,顿时清醒过来。我向窗格看去,里面间歇传来阵阵被褥翻动之声,她睡不安稳么?一时间,我只想冲起去拉住她问个明白。可是,夜风拂动我的发丝,像在对我嘲笑,是呀,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站立良久,开始慢慢离开,只茫然信步,走了一会,方才发觉自己来到了养心园中,我周身乏力,便在路边的石凳坐下。
在我身边是一潭深水,稀疏的寒星,倒映在深遂黑暗的池塘里,我伸头看去,水中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庞,在这一片墨色之中多么渺小单薄。
只短短数月的时光,我便经历了一场轮回,尝尽了也许是许多人一生才有的变幻。我一直生存的温馨天地,原来是父亲精心营造的,随着他的离开,这个保护我的天地也随之破碎了,华丽的外衣下尽是谎言与阴谋。我自持的一切才华与品德,原来不过是他人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或许,我曾在不自知中做过更多伤害到父亲的事呢!我细细回想,却觉头痛欲裂,心中烦闷无比。
那一场几乎令我死去的噩梦中,我为什么还要醒来呢?我的周围没有可以依靠可以依赖的地方,不如……死去吧!若在这皇宫中死去,会让皇太后和福临有一些难受愧疚么?一定会的,我突然感到平静,甚至有一些痛快。
我向池塘注目,几乎没有犹豫,跳了下去……只一瞬间,水漫过顶,我还在往下沉,不自禁中我抬向上看,头上方的水面荡漾不停,依稀有些人声与亮光传来——不要救我!我想张嘴,却没了知觉。
虽然冰冷入骨,可我依旧被很快救起,只是受了凉。无可逃避的,我又活了下来。
醒来之时,清楚的听见床边来回踱步的声音,我自微开的眼帘看去,正看到皇太后的背影,她在不安么?看她正要转身,我忙闭上了眼睛。
这时只听见脚步声响,一人走了进来,道:“是皇上,奴婢劝他回去了,”是苏茉尔的声音。
她又道:“还没醒呢!太医说了,她不会有事的,太后还是请回吧”。
只听皇太后淡淡道:“我想在这儿坐会儿。”她们都不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又过片刻,外厅有人唤苏茉尔,她便应声出去了。
隔了一会,皇太后忽然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吃了一惊,但依旧没有动弹,她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苏茉尔再次走进来道:“小成子回来啦!说今日朝堂一散,大臣们便议论纷纷,对东莪格格如何入宫、溺水之事众说纷纭,其间只怕有些不堪的猜侧,小成子也不敢说,只说皇上这回儿正大发雷霆呢。”
皇太后声音平淡,说道:“由得他们去吧。”我感到她渐渐走近,随即忽然觉得她握住我的手,说道:“我知道你醒着,你果真不愿,不愿与太后见上一面,说会子话么?”
我只觉手冷心跳,却将头扭向里面,她叹道:“有许多事是天意使然,你不再相信太后,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作出这般失仪之事,却将我对你的一番心意误解了。倘若死能解决问题,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活着!你伤害自己,旁人至多惋惜概叹一番,转眼便忘了。你要报仇记恨,就要保重自已,留得性命才是!”
我的心中一痛,不由的睁开眼睛,转脸看她,她见我转头,眼中流露一丝安慰问道:“你果真这么想么?”
我盯着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待我,这世上除了阿玛,没有人真心待我。”
她闻言一惊,目光中闪过痛苦神色,颠声道:“东莪……”看她伸手想要抱我,我忙退到床里面,身子倦曲,面向里面不去看她。却听身后传来哽咽之声,我只是不回头,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只听她缓缓道:“你先歇着,太后再来看你。”
我闻言转头道:“我不要再住这里,让我回信郡王府吧。”苏茉尔道:“格格,也不急在一时,你……”我道:“这里并没有我的亲人,我也没有身份再住下来。请皇太后恩准。”
皇太后定定看我,良久道:“也好,你真想走,就让苏茉尔送你吧。”她欲言又止,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听到她慢慢离开。
午膳过后,苏茉尔来劝我明日再走,可我已挣扎起来,坚持当日便要离开,她知强留不住,便去准备。
阿果在我一旁只是垂泪道:“格格进宫以来所发生的种种,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知道格格受了委曲,格格体弱,一定要保重身子。”我经这次入宫,于人情又看淡了许多,只轻拍她肩,却未说话。
等了一会,苏茉尔前来。我由她带领出至内庭,到了乾清门,她拉住我手道:“太后对格格确是真心爱护,格格今日的话却太让她伤心了。”我木然不动,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我的面前,自怀中拿出一个叠成四方的白色锦帕,她将帕子慢慢掀开,递到我的面前。
我低头看去,顿时心如鹿撞,那是一对透着淳厚绿光的玉镯,是父亲装敛之时,我亲手放在他棺帛中的。我抻手轻轻抚摸,早已泪如雨下。
苏茉尔轻声道:“这对玉镯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怕格格一时还想不明白。苏嬷嬷只有一句话要告诉格格,亲眼所见都未必便真,更何况听人传闻。太后曾说过你阿玛的功过是非只有千载后人方有权评论。冥冥中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