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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传贵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眼前的一切让他倒吸几口冷气,浑身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头上的头发也都根根竖了起来。极目所致,滿地皆是白骨死尸和动物们的皮毛羽毛。一阵冷风吹过,树叶草屑动物的毛发等等随着旋风呼啸而起,山谷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声,如泣如诉,不由人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董传贵循声望去,断魂崖耸入云中,一两只苍鹰在高空盘旋,忽上忽下,悠然自得。断魂崖刀砍斧凿一般,陡峭如壁,三五棵松树和六七丛长着红果儿的灌木杂乱地镶嵌在悬崖上的壁缝中。如果不是这些植物的点缀,断魂崖倒更像是一块放映电影的大幕布。换句话说,断魂崖其实就是一块幕布,几千年来它所演绎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不是还在人间广为流传着吗?
“……”忽然,董传贵似乎听到了一种什么动静,——原本是人才有的那种动静。小伙子虽然不迷信,但是那样的故事听得多了也难免不对他产生影响。蓦地他看到崖角边一棵兀立的大榆树下卧着一个人!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莫非这世上真有鬼?大白天都敢装出人形来吓唬人。董传贵本能地往后退,如果说刚才还有点害怕,现在则是恐惧十分了。一旦他转过身去,可以想象,那将是没命的一路狂奔。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如果在他的人生轨迹上曾经有这么一段插曲,那对他将是终生的耻辱,即便是没有人看到,难道他自己也会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吗?这样一来他反倒镇定了许多,他要走过去亲眼目睹一下那个物体到底是人是鬼?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分年轻而又十分好看的女人。但是眼下对董传贵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她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怎样才能辨别出她的生与死呢?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唤醒她,董传贵也试着大喊了几声,然而除了空谷回声、峡谷四周不久传回他自己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的其它声响。小伙子开始犹豫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接触过女人的身体,况且还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陌生女人,况且还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峡谷中,况且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正当董传贵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猛听到那个女人真真切切地“哦”了一声。现在,董传贵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考虑了,他知道那个女人还活着。活着,就是一条人命,救活救不活是一回事,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他决心要救这个女人,不管村里人怎么说,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人没啥不能没了良心。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头还是扑扑嗵嗵的,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女人,摸摸她的额头似有一点热气,拭拭鼻孔尚有一丝鼻息。
董传贵放下猎枪,一猫腰背起女人,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提着枪,也不管路高路低,也不管坡陡地滑,沿着来路,撒腿狂奔。
没走多远天就黑了。白天山路就难行,何况夜间,而且身上还背着个人。董传贵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前挪动着,不一会儿汗水又浸透了破棉袄。
正行之间,董传贵眼前一亮顿感大事不好:两个黑影一左一右拦住去路,两对眼睛宛如四只小灯笼发出幽蓝幽蓝的光柱。董传贵从小在山里长大,当然知道此为何物?
这是两只大狼,在一般情况下狼是不会无端伤人的,这回它们主要是看中了董传贵的背负物,它们早就注意到这个从高崖上跌落下来的女人了,之所以没有下手是因为时辰尚早闲杂动物太多干扰太大。还没等它们选好机会,倒让董传贵这个家伙得了便宜,把它们现成的晚餐抢了去,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因为是它们咽不下这口气才要堵在道口讨回本就属于它们的猎物的。
上部 第二章 山中遇险
第二章 山中遇险
董传贵当然不清楚个中奥妙,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把一个大活人送给野兽去吃了吧。不过不如此又如何脱身呢?小伙子站在原地不动,脑子里开始打转转。掂掂手里的枪,一共四发子弹,除了一枪哑火,三枪放了空炮,现在跟烧火棍相比只不过多了一截钢管管。当然他明白,放下脊背上的人立马走人,必定是天开云散井水不犯河水。再说天已这么晚了,老父在家中不知怎样急火攻心坐卧不宁呢。放在平常,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手里又拿着家什,最起码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谁也不敢惹谁,走人得了。可是现在,走走不了,躲躲不过,实在让他左右为难。他真有心放下这个女人,为了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搭上他一条命,害得老爹没人管,值不值?念头刚一闪过,他立刻恨不得搧自己耳光子,心里暗暗自责道:“董传贵你还是个人吗?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做事怎么像个小女人似的!……”
拦路的两位山大王等得不耐烦了,它们不停地用爪子刨地,仰天嗷嗷吼叫数声,然后又俯在原地,幽幽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凶光。稍过片刻,它们见董传贵毫无反映,顿时凶像毕露,决定不再消磨时间,怒吼一声,紧接着便腾空而起,你来我往交叉起舞。
董传贵啥时见过此等场面。不过此时他反倒坦然了,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他听过许多狼的传说,他知道狼的那些本事,斗智斗勇,死缠硬磨。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没什么道理好讲,强者生弱者亡,这就是千百年来的游戏规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然而,董传贵毕竟是高明的人类,此时此刻他绝不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他无奈地放下脊背上的女人,举起没有了弹药的烧火棍儿,做出一番自卫的架式。两狼见状,停止舞动,卧在原地等待时机。董传贵一不做二不休挥舞着猎枪大声呐喊着向前冲去。两只狼立刻爬起来,扭屁股就跑。董传贵不敢追得太远,当他飞快地赶回来的时候,两只狼也不约而同地尾随而至。就这样追追停停,进进退退,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天空中挂起了一弯月牙儿。
恰在此时,气急败坏的董传贵无意中在棉衣口袋里摸到了半盒火柴,小伙子顿时喜出望外:“狗怕蹲坐,狼怕烟火”,山里的尕娃都知道这些乡间民谚。事不宜迟,他迅速抓起几根火柴顺手一划,“唰——…”刹那间红光滿天几乎照亮了半条山沟。
火花熄灭,天上月明星稀,四周静寂无声,挡在前头的那两只拦路“劫匪”也没了踪影。董传贵不敢怠慢,背人提枪立马走人。他们走出不远,猛听得背后有踏踏的脚步声。董传贵急忙回过身去,两只狼几乎和他迎面相撞。情急之下,董传贵迎头向其中一只撞去,以死相博。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摸不清董传贵手里家什的轻重,不小心碰一下子,挂点小花蹭破点皮尚不打紧,如果是受了重伤动了筋骨麻烦可就大了。不错,狼是一种集体感很强的动物,但那是指狩猎和抚养狼崽等方面,听说有狼哺育小狼,没见有狼照料伤狼。受伤的狼要么等死要么被同伴吃掉。这两只狼不敢和董传贵做正面冲突,往旁边一闪,小跑着倒退几步,看来人不追,依旧犬伏两旁。
董传贵哭笑不得进退两难。他放下身上背着的女子,荷枪站定,苦思冥索该如何脱身。他知道身上还有几根火柴,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所以才没有把火柴全部用尽。即便如此就是再多点上几根火柴又能怎的?狼学乖了,断不会跑出太远,除非放一把火烧了林子,狼也烧死了,人也跑不出去。此时天过午夜寒气袭人,阵阵冷风吹来,董传贵禁不住索索发抖。他下意识地拉拉破棉袄,触物生情,不由灵机一动,平空里冒出一个“绝妙好计”。山穷水尽的小伙子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迅速脱下破棉袄用火柴点燃套在枪管上,背起那个女人,高擎冒着浓烟的“火把”飞速往山下跑去。
董传贵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捱到家门口,又冷又累又饿又怕,门坎都未能翻过去,刚喊了一声“爹”就昏厥过去。
幸好家里还有个老郎中,要不然父亲董万山瘫在炕上,到哪儿找人帮忙去。老先生五十多岁,脾气怪心肠好。二话没说先把董传贵架到父亲董万山的屋里,又把那年轻女子安排到另一间屋,给俩人
洗了脸洗了脚,又给他们灌了热汤水,还专门给女子睡的炕里头生着了火。
董传贵本无大碍,稍作休息就醒转过来。父亲董万山转忧为喜,急忙问道:“贵娃,叫你去打獐子,怎么背个人回来?”
董传贵突然想起什么,欠身一瞅,说:“人呢?”
老郎中微微一笑说:“不妨事,不妨事,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董传贵歉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