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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禹州?”
“明日。”
“这么急……”白起微微一叹,神情透着一丝无奈,“若不是陛下要我驻守灵州,兴许我此刻已经在冲锋陷阵了。”
“她嚷嚷好久了,想必很想念陛下。”俞墨淡淡说着,不急不慢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不知情的人认为这很平常,但白起却听得出来,这是俞墨最大的伪装,越是他在乎的东西,他越会表现的漠不关心。
“若不然,明日我带她去?”白起提议着,他忽然有种预感,若是让陛下知道他心里的念头,那后果不堪设想。
与白起共事十余年,俞墨又何尝不知道白起心里的小念头,但他却一口回绝。“不必,她和你尚未熟识,信不过你,会觉得不安。而且,陛下既然命我保护她,那便是我的使命,” 是的,保护她是他的使命,至死不渝。14938796
白起深吸一口气,“也罢,万事当心,”顿了顿,又补充说:“晌午才传来的消息,说李贵与宣王以皇长子做筹码,想和陛下在延州谈判,便是这两日的事情,算算时辰,若明日赶过去,兴许见不到陛下,若不然你稍等两日再看看?”
俞墨凝眉,望着盈琇不语,他愿意等,就怕她不愿等。许久,他说:“我会考虑看看,你给我说说现下战事如何了。”
虽然白起一再阻止,但俞墨还是决意次日出发,不是他着急,而是盈琇,恨不能马上就奔到皇甫瑨霆身边。看着她这样,俞墨心中即使再担忧,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她赶往禹州,只求能在谈判前赶到。
巧的是,俞墨与盈琇刚刚赶到禹州军营,那厢,皇甫瑨霆已经领着一批人马前往延州了,若是赶过去,兴许能赶到,但在这个时候,俞墨却不想赶去。
延州,乃叛军所占之地,是一座高坡上的小县城,天然的碉堡地形,易守难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燕国大军迟迟为收复此地。此次,李贵约陛下在此谈判,想来,早已挖好了坑,等着陛下去跳。
这一去,吉凶未卜,倘若这么贸然带着她去见陛下,将她置于危险境地不说,恐会让陛下分心。
见到俞墨犹豫又为难的神情,盈琇轻声问:“俞墨哥哥,你不想带我去见大哥哥吗?”
俞墨摇头,沉声道:“谈判一事,想必陛下已经做好应对方法,但陛下尚且不知你来此,若贸然前去,我怕,你会让陛下分心。”10Ggk。
闻言,盈琇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好像烛火突然扑灭一样,突然湮灭掉,只剩下一缕白烟袅袅腾腾。此刻,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灰心丧气,好不容易到了灵州,他来了禹州,赶来禹州,他又去了延州……难道,他知道她要来,所以避而不见,跟他玩追逐游戏么?
不忍看盈琇暗自伤神,俞墨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难过,我们就在这儿等陛下回来吧。”说罢,他拉过她的手腕,一路往校尉穆大林的营帐走去。
盈琇瞥屈着脸,抬眼望了俞墨一眼,随即垂下头去,一言不发,那清湛的眼眸中分明氤氲着泪水,却是强忍着不让它流下。
俞墨自然也看见了她眼中的泪水,但却故意忽略掉,因为怕看了又不忍心,若真带她赶过去,他也不知会是何情形。
凭着白起给的令牌,俞墨和盈琇在营中畅通无阻。因着盈琇是女子,俞墨特意让她穿了一身男装,但还是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的清丽姿容,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双眼睛黏在她身上不放。意外的是,盈琇竟头一次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许是因为心中郁结,她的心思没在这些陌生事物上。
快走到穆大林营帐前,盈琇却忽然停住不动。俞墨回头去看,却见她望着一旁军医的帐篷出神,帐内似乎在忙活着,有士兵进进出出,帐外坐着许多伤者,或轻伤,或重伤,看样子都已经被诊治过,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身上的某处用白缎布包扎着,上面隐隐的鲜红色,赫然刺目。
俞墨以为盈琇是被这血腥的一幕吓住了,忙使力想拉她走,谁知,她却站着不动。“娘娘?”他轻声唤了一句,但她仍是呆若木鸡的望着前方,眼神涣散,似是被抽空了思绪。
望着眼前这一幕,盈琇竟然不觉得害怕,而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接触过那些白色的缎布,好像接触过营帐里面那些人做的事情,清理伤口,包扎,上药……零散杂乱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只觉得熟悉,熟悉……
她转头望向俞墨,迷茫的问:“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做过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为什么看着眼前一切,我忽然觉得熟悉,我以前是不是一个大夫?”
“……”俞墨小惊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心底的纠结,他也算知道她的大部分事情,但就算知道,也不能和她说。就如陛下所想的,想不起来的就让它过去吧。
“娘娘您以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受伤之后,不记得了周围的人而已,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完话,他就转过头去,并暗中使力拉着盈琇往前走。
盈琇眨眨眼,似是精神溃堤,浑身都松懈下来,她自嘲笑笑,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回答,每当她这么问的时候,回答她的总是类似的话语,要她忘记,不要她想起。是这去绿面。
为什么呢,没人告诉她。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装回头,却在下一刻,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躺在担架上,被两个人抬着往外走……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猛然将她脑海中潜藏的画面也给勾/显出来,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梦境,但无论真实还是梦境,都一样牵扯她的心。
“等等!”
177、随风而逝
“等等!”
盈琇赫然停伫,那模样竟有些像要立即冲上前去似的。俞墨回头看见她这样,忙拽紧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将她的手腕折断。但她却察觉不到痛,恍若失神中不确定的问道:“大哥哥……曾为我挡剑,是不是?”
“你……”这一瞬间,俞墨几乎要以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看着她那副失神的表情,又不敢肯定,而面对她的疑问,他只能沉默以对,并非无言以对,而是知而不能言。10Ggk。
盈琇像是终于醒过神来了一般,蓦然挣开俞墨的手,嘴里念叨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他会有危险,我要去找他!……啊……”
俞墨大惊,不顾众人惊讶之色,强行将盈琇抱着,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到了少人的地方,俞墨方才松手,一松手,盈琇就像脱缰的马儿一般,发疯似的往前跑,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得过俞墨这样的健壮男子,不过一会儿,她就被俞墨抓住,牢牢禁锢在双臂之中。
此时,盈琇也跑累了,脚一软,颓败的跌坐在荒草地上,未等俞墨出声,她就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俞墨长长舒口气,随即坐在她身侧,却不忘抓着她的手臂,防止她再次乱跑。见了她哭泣,他的不忍之心又浮上心头,但想到她方才所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唯有缄默以对。
荒野之中,仅余盈琇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俞墨抬头望望茫茫天际,怅然道:“兴许……陛下不希望你去。”
盈琇不语,一声一声抽泣着,模样说不出的凄楚。
见盈琇不再挣扎,俞墨也就松了手,兀自说道:“有些人恨不能忘记前程往事,可你却拼命想记清以前的事情……”
本以为回应的还会是啜泣声,意外的却听见盈琇带着哭腔的颤音。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不懂那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周围所有的人和事你都不认识的,不知道的,下意识里却似曾相识, 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你知道那种无力的感觉吗……好像你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想接触他们,却又忍不住担心,无需你考虑就会产生的担心与害怕,好像与生俱来的畏惧感……脑海中又有以前的记忆画面在跳跃,一幕幕,零乱地像夜空里的星辰,想要找出其中一个,需要费力好久,有时兴许还找不到……这样子,好累好累……你们总叫我忘记,忘记,何尝问过我想不想忘记?我不想忘记,不想忘记……”
“可是……”俞墨转头望了盈琇一眼,见到她脸上无比认真的表情,却觉的难过,倘若她知道了那些事情,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期盼了。“可是,即使说了,你就能想起来吗?”
盈琇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伤感,“即使想不起来,但至少,我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这很重要么?”俞墨反问她,在他看来,过去,未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