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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教导她?她忙从善如流:“是臣妾愚钝,谢皇上赐教。”容萧跪到一半,整个人就被拉了住了,他手劲儿大,往上一提就将她带到胸前,拧着眉头看她,“动不动就跪,多有规矩似的;其实根本目无君上,满脑子馊主意就知道跟朕使。跟别人就知道傻大度,巴巴儿的让人坑。”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跟谁动心眼儿。面对他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容萧垂首低声,“皇上,臣妾知罪,往后不会。。。。不会那样了。”被这么不当不正的提着,她一双腿半屈半直的酸软。
他微微松了手劲儿,冷哼一声:“容青政那老头子猴儿精,真不知道怎么生养出这样三纲五常的闺女。你上次那视死如归的劲头儿哪儿去了?这回怎么不拿眼珠子剜朕?”
“上次。。。。臣妾以为要自己要死了。。。。。便说了混账话。”容萧想起自己上次对眼前人的冷嘲热讽,话里话外说皇上是孤家寡人,悔得想要咬掉舌头。她心里砰砰跳着,踟蹰抬手,轻拽他的袍角,声音含着委曲,“皇上,您忘了吧。”
这种带着小亲密的扭捏讨好让齐衍一愣,她低头抿唇,双颊染上羞惭,眼神涩涩的,不知放在哪儿。他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儿,到嘴边的刁难竟说不出口。
传膳太监来排膳了,他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嘴角噙了笑,“过来伺候用膳。”这是不计较了。
她亦步亦趋跟到桌前,亲自执了金錾云龙嵌宝壶,为他斟满一樽,又拿了手边银筷银碟将每样菜分了一点,以作试菜。入宫三年,也与他共膳多次,他的口味,容萧自然烂熟于心。将他平常爱吃的挑出来,又摆上自己觉着味道好的,才奉上玉筷。
他抬手挟了几筷,示意她坐下,淡淡道:“朕记得,你有两个侄子。”
容萧身子僵了一下,又慢慢放松,敛目回道:“是,家兄有二子,现今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四岁,不小了。叫他们到崇文馆进学如何?”齐衍慢条斯理饮了口酒,“几个亲王的子嗣都在那里进学,让你大侄子来,读书也有个伴儿。”
容萧心中一热,忙着起身磕头谢恩,意外之喜到来,震得她声音都有些发颤:“臣。。。臣妾谢皇上恩典。”与寻常官学不同,崇文馆在里面进学的少爷们,大多与太后或皇上在血缘上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板上打钉的自己人。皇上现在将臣子的孩子放入崇文馆,是抛出了橄榄枝,意欲将容廷禹收归麾下。容家这一盘棋,霎时又有了生机。
“那你拿什么来谢朕?”
他挟了片雨花石炖鸭子入口,并不着急她的回答。
容萧伏低身子,稳住声音,“臣妾唯皇上马首是瞻。”他是皇帝,每走一步都不是空穴来风。今日的事,是他早谋划好的,只等她心甘情愿的投诚,在后。宫之中也安插一个唯自己所用的人。容萧知道,自己早晚是要回去东西六宫去的,他做不得的事,要靠她的手来完成。
他对容家,是想先打压得磨去棱角,再尽在掌握的利用。
他一直冷眼旁观,看她如何与太后结盟,如何在众妃间周旋逢源,如何自作聪明的揣摩帝心。想到这里,容萧突然明白,曾经的担忧与纠结是多么肤浅幼稚。
忌惮是表象,完全纯粹的臣服忠诚才是他的目的。
帝王心术,她猜不透。
困扰多年的关节霍然打开,容萧知道,这是她表忠心的时候了,她俯身叩拜,低声道:“定不负皇上圣望。”
他放下玉筷,径自斟了酒,语气波澜不惊:“孤注一掷,不怕么?”
容萧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她从没这样看过他,澄澈的目光坚如磐石,她微微一笑,“臣妾怕。但臣妾相信,皇上会护着臣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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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所谓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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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沁园用过膳,齐衍并未留宿,只出门取道去了景仪宫。
皇上来得突然,惠妃并未来得及准备,但心里还是欢喜无限,甜蜜娇羞的招呼宫人铺被升帐。
“不用了,你身子还弱。”齐衍神色不同平日冷峻,嘴角微微牵起,对惠妃温柔笑道,“朕就是来看看你。”
“皇上不留下陪臣妾么?”惠妃双颊染着桃色,小意往他身上靠去,垂眸的模样我见犹怜,”皇上都许久不来景仪宫了。”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手指顺着她的秀发:“这两天忙,没功夫。你一向是最懂事的,怎么拿起娇来。”
惠妃靠在他的身上,樱唇嘟起,小声道:“皇上还去过淑仁宫呢。”她说着,偷眼去瞧齐衍。
“她不比你年轻,却陪朕多年,都是往日的情分在。怎么,连她的醋都要吃?”拂开惠妃拽着自己的手,齐衍笑道,“你看,朕的袍子都快叫你拧成花了。”
又是宁妃,人老珠黄了还成日争宠,也不知羞,与庄妃均分天下还不够,现在还想率先诞下皇嗣么?惠妃眼中的恼怒一闪而过,转眼又是孱孱软笑的样子,亲自从宫人手中接过红枣花茶,宫人便很有眼色的尽数退下,惠妃托着茶盏倒齐衍跟前,巧笑道:“外边冷,皇上暖暖身子。”
“不置气了?”花茶熬得很浓,温度正好,甜津津的,却不是他喜欢的味道,齐衍品了一口便放下了。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惠妃。笑道,“怎么了?这般黏着朕,还怕朕跑了不成。”
“就是怕皇上跑了。”惠妃撒娇笑着,眼圈却红了,屋内无人,大着胆子拉起齐衍衣袖,委屈道,“自小产以来。皇上都没碰过臣妾。”
美人垂泪,照理都该抱过来好一通安抚。可惠妃明显低估了齐衍的免疫力,女人的眼泪他见多了,怎么会如此轻易被迷了神智。他语气仍是一贯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不是都说了。你身子还弱。怎么就不听话了。”
惠妃看着皇上,他的手指温柔缱绻,轻轻为她拭泪。可对着那双眼,她忽然有些发怔了。
惠妃心里恍惚不安起来,入宫两年,自己一直是宫中最受宠的,便是曾经风头无两的贵妃也被自己踩在脚下。皇上生得一副好样貌,肃肃如松下风,既温柔又体贴,有时与她一起论诗作画,他总能知道他小心思里都想着什么。她仰慕他,也爱他。以为自己在他心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可现在。她拿不准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看到的,也许并不是真正的皇上,他很少向她说重话,却也从没对她流露出痴迷眷恋的眼神,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那么温柔了,他就朝她这样笑了,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般。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揉了一下,有点酸,有点疼,这样的皇上让她沉醉也让她迷离,迷离与沉醉又含着她总也看不透的陌生。
齐衍并未在意她眼中的情绪,只安抚道:“好了,天也晚了,安置吧。”
“皇上”心中的不安让惠妃乱了阵脚,她拉住他,贪婪的抱上他的腰线,眼泪滚到他常服的团龙上,固执着哀求,“皇上,再给臣妾个孩子吧。臣妾这次一定小心,一定好好待他。”惠妃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当初有孕时招摇的样子,亦后悔一时争强延误了病情。比起让她看不透的帝王之爱,她更需要自己的孩子。一个皇帝可以有许多许多的子嗣,她惠妃不行,还有百十的嫔妃为他生养,等到他子孙满堂的时候。还会记得她么?她想要一个孩子,寂寂深宫,那是她的助力,也是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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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惠妃的哀求,齐衍到底做了柳下惠。但不知是不是念着惠妃丧子之痛,特赐她坐正红金顶轿辇,协庄妃宁妃督办后宫事宜。
而惠妃接到圣谕,在地位上得了实惠,也开始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尽心尽力投入到操持内廷的工作中。
如今宫中已渐渐形成庄、宁、惠三足鼎立的局势,可一向争强好胜的宁妃面对这种局面,只能暗自将一口银牙咬碎。因为随着惠妃日渐明媚,宁妃自己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衰败下去。
淑仁宫内,沈团儿跪在宁妃榻前衣不解带的侍奉汤药。
宁妃靠在榻上,阖着眼,仍是眉目如画,可若细看,便能瞧见印堂间泛着灰白。
沈团儿细细将药汁吹凉,凑到宁妃嘴前:“娘娘,该喝药了。”
宁妃睁开眼,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沈团儿面色如常,端起药碗饮了一口,温顺道:“娘娘,奴婢试过了,温热正好,趁着药效,您服下吧。”
宁妃这才接过药碗,徐徐喝了进